后来我的头发也被爸爸揪着甩,我感觉整块头皮都要被扯掉了。
妈妈一把抓了个瓷花瓶就往爸爸背上砸,爸爸把我按在地上打,我感觉后背冰凉凉的,插入了几块小碎片。
然后爸爸转向又去打妈妈,我又起身去给妈妈挡,也就这一秒,我才知道,我有多爱妈妈。
突然爸爸停手了,妈妈也终于哭了出来,他们看着我,突然定格了。
怎么了,我才反应过来背和脚踝都阵阵刺痛,再一看,都是血。
妈妈开始打电话,她准备报警。
“行了!妈,我们走,没事的!小事!你们不丢人,我都觉得丢人!”我对妈妈说。
“如果今天是死里逃生,那以后应该再也不欠爸爸什么了,不,是沈总,现在这一块儿还是你公司属地,不是说不能在公司叫爸爸吗?以后不会叫爸爸了。”说完,我咬着嘴唇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妈妈上来搀扶我。
“我现在这样了,你如果会心疼一点点,都是我最大的快感。我恨你!”出门那一刹那,我回过头对爸爸说。
爸爸哭了,妈妈哭了,我的心像被一千把刀在凌迟处死。
去了医院包扎好伤口,医生坚持我必须住院一晚。
“今晚妈妈陪你睡,好吗?”妈妈笑了,笑中有泪。
“哦!”我很开心,从未有过的喜悦!
妈妈睡隔壁床,离我很近,我背对着妈妈,因为我怕她再看到我流眼泪。
“后悔吗?和爸爸,后悔了吧?”我问妈妈。
“没后悔,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所以不后悔,以前家里反对我和你爸爸在一起,我和你爸爸认识,是因为你爸爸来外公家的服装厂建房,就是现在说的民工,我是家里的老幺,全家人都反对我嫁给你爸爸。然后我还是固执地要和他在一起,你外婆外公那时候和我断绝了所有往来,你出生后,才开始渐渐接纳我们。无论如何,这20年,是我自己选择的。”妈妈说。
“把字签了吧!”我对妈妈说。
“现在不说这个!我和你爸爸的事,我会处理好!”妈妈说。
“妈,其实不是因为钱,对吗,是你还抱有希望,还想他回来找你!”我问。
“睡吧,今天妈妈对不住你,让你吃这苦。”妈妈说。
“妈,我们以后也经常这样说说话可以吗?”我转过来,看着妈妈。
妈妈笑着点点头。
睡醒妈妈已经不在病房了,估计又去忙工作了,看来妈妈改不了,生意依然至上,伤口也不疼了,疼的只是一些筋脉,还有头皮,因为扯伤了。
然后想起了明天和李浩然的约会,我只有祈祷明天能下床走路,我不想错过和他的一分一秒,仔细一找才发现,手机没了,估计昨晚掉车上或者掉爸爸那儿了。
中午妈妈回来了,给我带了粥,大年三十的喝粥也够另类了。
然后妈妈神秘地笑着,拿出一个信封给我。
“什么啊?”我打开信封一看,是爸爸妈妈的离婚协议,妈妈在爸爸的签名旁边签了字。
“妈,对不起!”我啼笑皆非。
“以后妈妈只有你了。”妈妈摸着我的头说。
我使劲点了好几下头。
下午妈妈接我回家,回到家,家里已经变得很干净,没像昨天那么狼狈了,手机也丢了,也不知道沈煜伦和李浩然找过我没有,他们今晚又会怎么过。
晚上又和妈妈聊了一晚,然后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想起今天妈妈给我看离婚协议,我居然那么开心,我到底在想什么?所有小孩儿应该都千方百计想父母在一起,我却希望他们彻底分开。
第二天中午,和妈妈吃饭,我和妈妈说:“妈,李浩然今天约了我,我得出门!”
“不行!你脚都这样了,怎么出门!不行不行!”妈妈皱着眉头说。
“妈,我联系不上他,我手机也丢了,我求您了,我真得去!我和他约好了!”我说。
上次已经让他在寒风中在影院门口等我到午夜,我这次一定不能再让他等,而且我不去,他一定会等!
“我送你!”妈妈起身穿风衣。
到了广场,妈妈搀着我到处找李浩然,广场很大。
“你坐这儿,我给你找你去!你这脚现在不能动!”妈妈说。
然后过了10分钟左右,妈妈带着李浩然走了过来,李浩然见到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阿姨走了啊,你一定一定得好好给我看着他,再有点儿什么,我也没法活了。早点送他回来。”妈妈对李浩然说完,把皮夹给我,转身就走了。
“我都听说了。对不起!”李浩然说。
“唉!我妈那嘴,没事儿!真没事儿,你别这样!我们今天看什么电影!”我起身。
“回你家去,你现在就得在家养病!你听话!”李浩然过来搀我。
“我好好一个人被你照顾成病人了!我真挺好的!你看你!”我说。
“回家!你乖!”李浩然坚持,我也没辙,然后我们又打车回家,早知道这样,刚就坐妈妈的车回去不就结了。
回到家,妈妈又不在家,刚坐下,门铃就响了。
李浩然过去开门。
门开了,走进来的是爸爸。
我条件反射地弹起来,防御状态的条件反射,李浩然完全没明白这就是我爸爸。
“对不起,儿子!是爸爸的错!”爸爸走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
接着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我突然呼吸变得很急促,浑身发抖,咬着牙,骨头开始发软,整个人像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李浩然立马过来抱起我,然后我一看,裤子已经湿了,我被吓到失禁了,而那年我已经我已经17岁了。
李浩然愣住了,我爸爸愣住了,妈妈进来了。
(16)心灵修理工*(How To Mend A Broken Heart*)
然后我突然开始嘶吼,那种咆哮一样的嘶吼,那种痛直插心底!感觉浑身的细胞都被撕碎了一样疼痛。
大家都怔住了,接着我觉得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哭不出一滴眼泪。
“别怕!没事!起来!”李浩然准备过来搀扶我。
我重重地推开李浩然,我这辈子最丢脸大概就这一次了吧,在至亲的父母面前,在我最喜欢的男生面前。
然后挣扎着起身,踮着脚,一瘸一拐往洗手间方向走,我这脚这些天就没好过,先是因为李浩然扭伤,再是因为妈妈要我穿新皮鞋去饭局磨破,现在是因为爸爸的家庭暴力割伤。
呵呵,我开始渐渐明白所谓爱的意义。
进了洗手间,我把裤子衣服全脱了往垃圾桶使劲塞,我讨厌这样失控的自己,但更讨厌压抑不住还撑住的自己,然后打开蓬头淋湿自己一身的累累伤痕,我一直没有出去,外面隐约听到谈话声,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去面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你没事吧?开门,是我。”李浩然轻轻地敲门,声音很温柔。
我没说话,我家所有的秘密都被他看到了,这是让我最痛苦的。
“那我自己开门了啊,我进来了!”李浩然试探性地问。
我依旧没吭声,然后门柄缓缓地转动,门开了,他没立马冲进来。
“没事,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你别怕!还有浩然哥呢!我现在过来!你别怕!”李浩然抬起双手,示意我放轻松,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我,比我靠近他更小心。
卫生间都是水汽,地上黄一块,红一块,是血迹还是尿液,还是其他已经辨识不清楚了,我瘫坐在地上,身上包扎着的纱布也都因为进水变得斑驳不堪,背部的伤口也在流血,整个浴室一片狼藉,我浑身湿漉漉的,一阵一阵地抽痛,浑身都是,头皮、背部、脚踝、脸颊。
李浩然随手抓了块浴巾披在我身上,我抬起头看着他,咬着牙,浑身依旧在发抖。
“没事了,对不起!”他亲吻了我的额头,眼泪终于掉下来了,滴落在我冷冰冰的脸颊上倒是很温暖。
“你爸爸已经走了,刚刚和你妈妈说了,这几天我带你出去住,等你好一些了,我们再回来,没事了!知道吗?都过去了!”他用浴巾很轻柔地擦我头发,然后把我整个人抱起来,往我房间走。
妈妈依旧坐在客厅,看到李浩然抱着我往房间走,妈妈一下子失声地痛哭出来。
他把我放在床上,看着我背上、脚上这样的伤口,眼泪硬是没止住,但脸上依旧是那个阳光的笑容,他的下巴和鼻头都在微微地颤抖。
他帮我擦干身体,出去找妈妈拿了些创可贴和简易的药用纱布把我身上的伤口贴好。
他打开浴巾的时候,我全身赤裸裸的露在他面前,我没有遮挡,我已经不知道丢脸是什么感觉了,接着他用毛巾继续把我全身擦了一遍,包括我的每一个隐私部位。
然后他打开我衣柜找了内裤帮我穿上,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衣服,最后找了套睡衣给我。
“我们肯尼是个小少爷,果然都是正装呢,今天和浩然哥直接去酒店,我们不穿正装了,好吗?”然后他把睡衣给我穿上。
接着他和妈妈找了个大包,带上了我的一些简易的衣物,然后妈妈也进来了,把我皮夹里塞满了现金,塞进了我的行李包。
然后李浩然和妈妈搀扶着我出门,我依旧感觉浑身发软,浑身发冷,叫了车,终于离开这个家了。
到了酒店房间,李浩然先是开窗透了会儿气,然后把房门一关,窗帘全拉上,把橘色的落地灯留着,其他灯都关了。
“好好睡会儿,浩然哥就在这儿,有什么想说的吗?”他躺在我身边;一只手撑住头,像前天晚上突然午夜跑到我床上那样。
“嗯,不想说话我们就好好睡觉。”我不吭声,他自己接应着说。
然后把被子盖在我身上,再醒来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头无比的沉,身体更冷了,骨头都开始酸疼,我睁开眼看看李浩然,他靠在床靠背上,一只手玩手机,一只手抚摸着我头发。
“醒了?想吃点什么呢?浩然哥让酒店送上来?”李浩然转身把床头的菜单打开。
“不想吃吗?怎么不说话呢?不舒服吗?”然后李浩然摸摸我的头。
“你冷吗?你发烧呢?你不舒服吗?你告诉我!”李浩然立马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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