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渐渐收拾起信心,心下打定主意以后每日都要同俏春寒比试一次,权当是他弥补他与云素戏弄夜鹰的‘过错’。正思忖着如何说几句漂亮话儿,好结束这已让夜鹰难堪的比斗,突见秀容苍白的云素赫然也站在围观人群中。
我心里灵光一闪,俏春寒不愠不火的剑法,平淡若水的气势,不知要比那夜鹰勉强用计胜过的熊耀厉害多少倍,我自问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在剑术上超过他,可是若加上临敌应变、偷奸耍猾,我也不是没有丝毫的胜算。
目注俏春寒胸襟上晶莹的一点星,长笑一声,把喝彩声消减下去,朗声道:“光是这样比剑太没有趣味,不若我们设下点彩头,可好?”
卷三转折第五十四节豫做意
“将军看上了春寒身上的什么东西了?”俏春寒挽着坠星剑轻松写意地旋出个扇形的光华,收剑在手臂后,旋又低头看了眼胸襟上的一点星,微笑着道:“若将军想要回这夜郎花的种子,只要胜得过春寒手里的坠星剑,春寒自会求云素小姐把它摘下,还给将军。”
“云素小姐怎么说?”我笑嘻嘻地看向云素。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我的视线看过去,云素眼眸四顾流盼,扫视了一圈,就是独不望向我,调皮地用口型传过来三个字:“没可能。”
我暗叹口气,心里知道像云素似不食人间烟火仙子般的人物,或者会喜欢上夜郎花,或者会喜欢上云魄兔,但绝不会对夜鹰暗生出男女情意。她如此捉弄夜鹰应是为了替哪个夜鹰过去欺负过的,不巧还是她的朋友的人出气。
不过,云素叫夜鹰护送她回云梦国的目的,应不只是在路捉弄一番这么简单,当大队到达云梦国的时候,想来我就会知道此事的因由了。
我自鞘中缓缓拔出单锋重剑,望着云素,向左慢慢踱着脚步,一直到俏春寒的身躯挡住了她的面容,停下来,轻喝着:“就这样定下了。”双手拖起不易剑向俏春寒冲去,十几步的距离瞬息闪过,猛顿住身行,运转不易剑,自下向上,斜斜地往俏春寒的面目撩去。
因疾风般刮过的身行骤然停住,眼睛还不适应速度乍起乍止的变化,视野里只可见得俏春寒引剑横拨过来的影象,其他一切都模糊不清;耳朵里却清晰听得数道轻嘘声,显是不耻夜鹰不打招呼便出手,行事太不光明磊落。
我嘴角牵出丝微笑,暗叹待顷刻后夜鹰真做出无赖的事,人群中的嘘声怕会让金陵的战士们都感到难堪。
眼见自己手腕下又现出寒光一点,我已从刚刚的比剑中找到了破解方法,学俏春寒般扭转手腕,用不易剑把磕向那一点寒光。
“叮!”
一声激交脆响后,我压下单锋重剑,剑身画出数个挨连的虚影,扫向俏春寒,他面容微愕,随即抹上淡定的微笑,却并不想与我两剑交锋,身行向后急飘出去。
我心里一喜,双臂猛振,把单锋重剑笔直向俏春寒射去。我以性命相赌门户大开的他不会躲避开来,任单锋重剑投向云素。虽然护卫在云素身边的云梦国武士定会把飞去的重剑挡开,但俏春寒绝不会这样做,让自己在云素的心里失分,否则夜鹰无赖在前,俏春寒无赖再后,此事过后他怕会在云素心里与夜鹰划上等号,再也得不到美人青睐了。
俏春寒如我所料般一侧身,闪开飞剑,边抬手捉下它。我同时抢前一步,右手一动,暗取出中军刺藏在前臂下,动作不停,右手做拳,往他的胸口直轰过去。
坠星剑如约横刃挡来,“滋!”的一声,我用中军刺压下长刃,拳势微向上抬,瞬击向俏春寒的下巴。在拳头要挨上下巴尖的千钧一发的当口,俏春寒抹下笑意,面容沉静若水,双臂猛地向胸前一收,硬折回坠星、不易两剑,跟着双手一振一放,让两把长刃停半空,刃芒正迎着我前俯的身行。
我眼见俏春寒借着振脱两把长刃的力量,身行向后飘飞出去,突觉胸口袭来两道寒气,连忙收回拳头,用藏在手臂下的中军刺压向寒气。
“当!”“当!”两声过后。
我看着坠星、不易两剑斜插入草地里,抬首却见俏春寒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显是已猜到了夜鹰敢用手臂挡长剑的古怪。云梦国人嘘声再起,应是他们此次更是不耻夜鹰把手中重剑投射出去的用意,金陵的战士们的喝彩声终于响起来,不过听了李初一离谱的叫好声后,才明白原来战士们的喝彩是因为他们的将军手臂神奇如铁,竟能挡开锋利的长剑。
我心里一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太欠考虑了!如今夜鹰已不是孤单往来的杀手,只要事了藏入茫茫人海,便可以毫无顾虑的做任何事去践踏道德的准则,但如今,我是要做让数万儿郎为自己效力、拼命的将军,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诡计,俏春寒虽不见得戳穿,却也有可能被明眼的战士看破,以后夜鹰的将军威信就会尽数扫地,再也没有真心相追随的战士了。
夜鹰往日里一个人行动惯了,总是不真心相信别人,也不会去寻求他人的帮助,更是不会站在他人的视角去分析事情的走向,想到不久后便要再回到繁华的金陵,这个‘毛病’应该好好改一改了!
我平伸出右臂,指尖轻拨中军刺,亮出中军刺的刃身。
忽然耳朵里安静下来,众人都面容惊愕,诧异地看过来。云素更是恨意满眼,忿忿道:“夜鹰,你太无耻了!”
我昂首望向水蓝色的天边,那里已散散落落地蹦出了数十颗晚星。我哈哈一笑,比斗还未结束,事情远没到无法挽救的地步,况且,即使今夜夜鹰的无赖形象已深种在在场每个人的心里,我也要在日后倾力创造出机会,把它挽救回来。
我右手一动,收中军刺入怀。
排除内心里翻涌的思绪,再不去想任何事,目光紧紧锁住俏春寒,曲膝沉腰,积蓄起浑身的力量,猛地弹身纵出,身行若疾风吹过浅草地,下一刻已出现在他的近前,长拳从体侧如战斧般捣出,狠狠向他的胸口砸去。
抛下坠星剑的俏春寒,到此时才显露出如同冰雪千里的大草原般的雄浑气势,他挺直俊伟的身躯,似山峰倾倒般的前跨一步,“嘭!”的一声,他用拳锋对拳锋,酣畅淋漓地接下我的夹势挥出的一拳。我咬牙忍住右手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感,猛刺出左拳,迎上他霎眼后就反击回来的一拳。
接下来的比斗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在已连成一响的拳头交击声中,我和俏春寒都站在原地不动,在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都各自连续挥出、隔挡住数百拳。
“啪!”
我二人又对轰上一拳后,都再也站不稳,被传来的巨大振力推飘出去。
我费劲地控制着摇晃的身子不倒,心中异常舒畅地看着虽能站定身躯,但也同我一样热汗滔滔的俏春寒。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勉强抬起手臂摆摆手,辛苦笑道:“算是夜鹰输了。就到这里吧,我累得连小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卷三转折第五十五节惊行处
俏春寒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把坠星、不易两剑拾起,跟着扬手又把不易剑抛过来,语出真诚地道:“将军并没有输,我也是精疲力竭了,这场比斗的结果最多是平手吧。”
云素随俏春寒的话落,眨着秀目望过来一眼,便和她身边的醒玉退出人群,往云梦国的营地走去。
我听入耳朵的都是在场人的轻声细语,却再无喝彩、叫好声传来,暗道这对夜鹰来说真是个‘蛇头蛇尾’的比斗,心中也不知金陵的战士们,对夜鹰最后和俏春寒勉强拼出个平手的结局是否满意?大声喝令战士们都散去,回到帐篷里睡觉。走回到原地拔出剑鞘,收不易剑于鞘中,眼见俏春寒自巨擎手里接过剑鞘,也叫云梦国的人都回营地休息,他对我摆了摆手,随着云梦国的人转身离去。
“春寒兄!”我从背后叫住了俏春寒,提着不易剑追上他,“让夜鹰陪春寒到云素小姐的香帐外做会‘门神’吧。”
俏春寒笑了笑,点点头,伸手前引,与我一同步到云素那绣满日月祥云的帐篷外坐下。
夜已深笼在大地上。天上草原的夜风要比银水河边的河风寒凉许多,在阳光漫天时初临此地的暖洋洋的感觉,现已替换成冷冽入骨的滋味。
来到高原上,不想天空也变得异常高远起来,视线似乎是经历过千山万水般的跋涉才费力地触及到深蓝色的天壁。繁星熠熠的寒光却都清晰无比,一颗一颗的,好似是在眼睛里闪动着,不禁让人赞叹天上草原风的奇异。
夜色下,纵目可远望至浅草地边的流水,那里有几个云梦国侍女窈窕的剪影,她们浣洗的声音断续传来,让我想起了水汽氤氲中的浣纱村,随即在脑海中浮现出轻盈一身红衣的俊俏模样,这个媚气小女孩曾说过要来金陵找我,心中一叹,她还不知轻红已死的消息。
“夜将军。”俏春寒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我正在琢磨再与轻盈见面时该如何编出个瞎话,搪塞过她对轻红下落的追问。随声音转过头去,俏春寒手抚平放一旁的坠星剑,迷惑地看过来,他接道:“将军坐过来后便一言不发,兼还满脸愁思地望向河水,可有什么心事吗?”他话音一落,抿起的嘴角忽荡出丝笑意。
我低下头看了会脚边的草地,又抬起头,视线越过俏春寒落在他身后的帐篷上,笑着道:“原本夜鹰是想向春寒兄请教下剑术,现在忽然改变主意了,心里面有个迷惑要问问你。”
“请说。”俏春寒也笑了起来。
我忽然发觉俏春寒长得非常精神,虽然以他的长相只能勉强算上‘帅哥’,但他很‘奈看’,特别是他顾盼间偶尔会显露出的凛冽冰寒的气势,还有他轻描淡写却又沉稳自信的仪态,让人与他相处一段时间后,不自觉地就会被吸引,就算是他曾多次捉弄过夜鹰,可我心里却奇怪地并不讨厌他,而且,夜鹰虽然也同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却也在心下不得不承认俏春寒非常有魅力。
我垂下头,沉吟道:“我心里面的感觉很古怪,夜鹰瞧春寒和云素小姐之间好象没有什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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