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桌,大怒:「你们说的到底是火星话还是金星话?我都听不懂!」
哥冷笑:「关于吃人你想提供意见就说,毕竟是事主,我们尊重你的意见。」
我气竭,小声劝:「这、吃、这个话题不该在喝优雅的英式红茶时提出来吧?」
「吃人肉其实不算什么,许多禁忌文化里,这是一种咒术,藉着吃下勇猛敌人的肉,获得对方的力量与勇气。」哥哼了一声,说。
我看看桌子上的蛋糕红茶,心想这样吃人肉的话题出现在这里适合吗?却还是鬼迷心窍顺着话题接下去。
「那、哥,有些连续杀人犯吃被害者的肉,也是希望得到对方罗?」
哥微笑,眨眨弯弯翘翘的卷睫毛,答:「当然,将对方变成自己的一部分,那是爱情的另一种变形,不过……」
「不过?」我睁大眼问。
「对你而言,阿敏不过是个能快速补充灵力及食慾的精力点心啦。」哥眨眨眼。
我气呼呼,想吐槽他们的推理,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丁芮的来电,我不知死活的接听了。
「方昱方德你们死到哪里去啦!快回来,这里出事了!」
丁芮尖叫到连老哥德德都将她的话给听得一清二楚,哥还说这女人又发神经了。
德德把他前头的蛋糕给吃完,说:「走了,我没哥骚包,太多人瞪着我不舒服。」
说得也是,小小一间社团教室都几乎密不通风了,还是逃回丁芮那里吧。
快到「不思议幽浮社」的时候,突然间德德停步,他停我跟着停,这时某个小小身影抓着我的手摇啊摇,破烂的衣裙让我立即认出她就是最近常出现四周的奇怪小女孩。
应该是很多小女孩使用的撒娇手段,由一个满身尸斑且破烂衣衫的小女孩照样使出,只觉得情景凄厉,德德不动声色,我却颈项发毛,任着对方抓着自己,甩也不是,不甩也不是。
小女孩眼神锋利如刃,却仰头咯咯笑,说:「……爸爸,带我回家……」
「我不是你爸爸。」第一时间否认。
「你有爸爸的味道啊……你真的不是我爸爸?」她有点迷茫,转而望向德德:「……你、那就是你……你跟爸爸长得一模一样……」
德德皱眉,不否认不承认,眯着眼睛把这小女孩看清楚些。
小女孩锲而不舍,主动放开我,转而去抓德德,喊:「爸爸~~」
嫌恶的表情一闪而逝,德德抬起手,小女孩抓得紧,立刻双脚离地被悬空提了上来。
德德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不是你爸爸,记清楚了。」
「啊,爸爸……」
小女孩还没说完,就被德德在空中甩了五、六圈后,脱手,往遥远的空中去,成了颗闪亮的星星。
「你好残忍。」我咋舌。
「连自己老爸都搞不清楚,不需要对她仁慈,就算是冤魂也一样。」他冷酷地答。
话刚说完,突然间有惨叫声从「不思议幽浮社」教室内传出,两男同学一女同学从里头跌跌撞撞跑出、不、是逃出,面色苍白的撞上我们,还说……
「有、有鬼……别进去……」
「鬼不是被你给扔到天上去了?」我问德德。!
德德皱着眉往里头听,我见状也跟着学,似乎真的听见了阴风惨惨鬼哭神号。
「还~我~半~张~皮~来~~」有奇怪的声音在哭喊,却不是那小女孩的。
我一抖,随即想到之前德德故意吓社员的鬼话,安心了,还哈哈笑着说:「里头有人拿半半玩得很高兴耶。」
「是吗?」德德给了个暧昧不明的微笑。
走进去,讲堂前的布幕正播放着三天内赶拍完的模拟外星人解剖影片,这提供了光源给阴暗的室内,可清楚的看清里头的动静。
丁芮跟穿着外星人袍的樊凌还有猪仔抱在一起,躲在阿敏的后面,阿敏则对着某物体结她最擅长的九字秘祝,肥嫩粗短的手指头意外的轻盈如蝴蝶翻飞。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教室里刮起了旋风,逼得我几乎睁不开眼,跟德德抵在门边免得被吹跑。
「降伏了没?」旋风声中,丁芮凄厉地问:「把它给击碎,顶多赔钱给学校!」
「它、它好厉害……应该是厉鬼……」阿敏答得很不确定。
又是鬼?我手挡着脸,稍稍撑开指缝瞧,因为阿敏体型太庞大,看不清跟她对决的鬼到底是个啥,耳朵却还是能听到幽幽的怨恨声。
「好冷、好冷哦~~还~我~半~张~皮~来~~」
风稍停了些,阿敏也退后了两步,我终于看清楚那个鬼——
「半半!」我叫,指啊指:「半半会说话!」
「别大惊小怪。」德德嗤笑着说。
披着破烂灰袍扮成外星人的半半居然能走动了,手伸向阿敏,这景像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微血管密布的眼珠动啊动,它居然还追着阿敏走。
咚,樊凌晕倒了,猪仔跟丁芮跌在地下继续紧紧互抱,阿敏临危不乱往身边捞武器,最后捞到塑钢折合的会议椅,举起一把往半半头上砸,半半的头被打爆,会议椅也歪了。
教室内猛然间大亮,德德开了电灯按钮,教室内一片狼藉。
「啊,你们五个玩得很快乐。」德德戏谑地说。
我不认为面无血色的他们玩得很快乐啊……等等,五个?我数了数,丁芮、猪仔、樊凌、加上阿敏,总共只有四个人,德德数学程度变差了。!
德德绕过他们,蹲在被打爆头的半半身边,说:「呀,抱歉了,我没想到人类这么不禁吓。」
半半似乎咕噜出了一句什么。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都没听见。
蜘蛛人命运多舛
园游会的活动正接近高潮,扩音器传来广播社同学柔美的女声,提醒参观的宾客们前往活动中心去,因为再过三十分锺就是戏剧社及合唱团的表演节目。
至于「不思议幽浮社」?人仰马翻了。
亲眼目睹可爱的半半被阿敏石破天惊的击倒在地,死状惨不忍睹,这个、要不要爱她这事,我决定还是从长计议。
「这一切都是女巫研习社的阴谋啦!」丁芮惊魂未定,怒发冲冠遥指女巫社方向。
「关女巫研习社何事?」我忍不住问,因为老姐应该没这美国时间来闹丁芮。
「女巫社最喜欢装神弄鬼,一天到晚搞魔法吓唬大家,弄得人心惶惶。」丁芮推推眼镜框,笃定地说:「阿敏说过半半很干净,突然间闹了鬼来欺负我们,一定是方炀偷偷塞了厉鬼来,干扰我们的活动。」
鬼是可以说塞就塞进去的吗?我怀疑。
德德却反驳:「我姐正在忙着她的特殊表演,说过没空管我们。」
「我不相信,她心思最多了。」丁芮突然间整个人振奋起来:「哼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方昱方德,你们答应过我要帮着阻挠方炀今天的表演,没忘了吧?」
以丁骨牛排为前提,没忘,我真的没忘。
丁芮开始摩拳擦掌,狞笑:「猪仔,你打听女巫社是几点开始表演?十一点?」
万事通猪仔腿还软着,听到丁芮问,忙打起精神答:「十一点,中学部及大学部的学生会干部都会到场。我偷听到女巫社要玩魔法阵召唤恶魔游戏,目前为止却无法判定她们会使用何种手段变恶魔出来……」
「以魔术手法,很容易就无中生有。好,樊凌……樊凌你给我醒来!」丁芮一踹向脚边的樊凌:「天亮了!」
樊凌还昏头昏脑的,一等清醒又是杀猪般乱叫:「半半、半半会动!」
「不会动了!」丁芮拍他脑袋,还说:「有阿敏在,十个半半来也没什么。」
我偷笑,刚刚丁芮的惊叫声可不比樊凌猪仔小声哦。
丁芮转向我们说:「方昱方德你们先过去,不着痕蹟的干扰,就算丁芮真唤出了个恶魔,你们也想办法把恶魔给塞回去魔法阵!」
德德偷笑了笑,低声说:「能把生出来的孩子塞回母亲肚子里吗?算了,去看看,要是老姐玩过了头,看我回去怎么惩罚她。」
一刹那间我有种错觉,德德好像是故意看好戏,等着机会来处罚姐姐,要不,他可以一开始就不准姐搞什么魔法阵的嘛。
黑暗系德德真是不容小觑啊,我以后得特别小心些,免得也中了他的暗算。
「干嘛这样看我?」他突然斜着眼问。
「没,你是弟弟,所以我疼爱你、照顾你,对你的关心如山高水长无尽处,如绿草绵延到天上。」我赶紧推他出去:「走啦,去看老姐玩把戏。」
人说伴君如伴虎,我是伴家人如伴虎,所以胡说八道转移他注意力,别在意我的眼神啦。
社团教室都在同一栋大楼,校外人士穿梭出入,就连外县市的同学都跑来共襄盛举,学校变得比嘉年华会还热闹,我跟德德很努力的钻过人群,终于到了「女巫研习社」门口。
还没靠近,就感觉到一股阴森的气氛由里头透出,穿黑袍的女巫社社员正在门口清场,把看热闹的人都赶走。
其实学校里仰慕老姐的人很多,有男有女,男同学们倾慕她的美貌,女同学慑服于她强悍的气势,还有些人认为她是真正的巫女,对她有莫名的崇拜,为她组织了粉丝俱乐部。
现在那些粉丝都被女巫社社员一一赶跑,不让他们进入社团教室。
德德这时摆出天使一般灿烂的笑容,跟守门的社员说:「学姐,让我们进去,我想亲眼看姐姐变魔法时厉害的模样。」
「是方昱方德啊,没问题的,你们是社长的宝贝弟弟嘛。不过社长交代过,在里头要保持安静,也不能把看到的景象泄漏出去哦。」学姐谨慎交代。
「知道知道。」我跟德德猛点头。
蹑手蹑脚进去,教室里头同样以黑幔布围起,灯光尽熄,所有人都退到墙边隐在阴影里屏息,中间空出的地方以蜡烛围成了大圈,明灭不定的烛光围出了违和的空间感。
那些黑色蜡烛好眼熟哦……啊,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