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妖一 转生作者: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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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妖一 转生作者:扶苏-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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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鹿诀。」
    雪无垠是看过鹿诀的,因此轻易就能辨认出这个曾经是水晶宫龙王殿首屈一指角色的男子。只是鹿诀身上没有了从前昂藏的英气,黑发当中也杂着丝丝灰白,脸容憔悴,身形削瘦,五官因为瘦下来而显得更加突出,叫人难以忽略他清朗疏俊的面目。
    鹿诀看见他,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极……极乐宫主?您怎么会——」
    天上界极乐宫被破的消息,虽然已经传了开来,可是大部分的妖都觉得雪无垠应该在宫破的时候就死了,没想到他的妖魂竟然在过了四十九日之后还流连人世,并未随风飘散,这就违反了鹿诀的认知了。
    但是比起那个,鹿诀的注意力还是被那个血咒偶的呼唤吸引了过去。
    「鹿诀……」
    那个血咒偶本来就已经重伤,此刻又动弹不得,配上那妖美的脸孔与无助的表情,看上去很有我见犹怜的味道。
    他的重伤,鹿诀看在眼里。
    鹿诀眼底剧烈的翻涌上来的心疼,雪无垠和瑀公子也看在眼里。
    鹿诀过去和龙主半夏之间的事情,雪无垠不予置评,可是此刻,堂堂一个前任右龙卫竟然对一个腐尸脓血拼凑出来的血咒偶产生了这种情愫,就算这个血咒偶长得人模人样,也跟一般的血咒偶不太一样,雪无垠理智上还是不能接受。
    血咒偶再怎么像人,也无法抹灭他是「它」的本质。
    但是鹿诀紧跟着,竟然单膝跪了下来。
    他没有把瑀公子这个半妖看在眼里,然而雪无垠他不能不看在眼里,按照两人的身分尊卑,他是必须恭敬的那一方,而此刻又是有求于人,更加需要以情动之。
    堂堂七尺的身高,这么一跪,就连披在背后的长发,都苍凉了起来。
    「宫主,鹿诀不知道半夏哪里得罪了宫主,但是恳请宫主宽恕半夏这一次,半夏绝对不会再犯,鹿诀可以保证。」
    那个血咒偶是鹿诀做出来的,理论上鹿诀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完全支配他,所以确实可以保证相同的事情不再发生,可是——
    可是,鹿诀竟然叫那个血咒偶「半夏」?
    竟然把前任龙主的名字,给了这个不生不死的血咒偶?
    雪无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瑀公子悠悠说了:「半夏?半夏不是前任龙主吗?我以为前任龙主已经被逍遥侯诛杀了?」
    他已经控制过自己的语气,希望不要激起对方任何不该有的情绪反应。只是虽然鹿诀平静如昔,被他所束缚的那个血咒偶却怒吼了一声。
    「本座没有那么容易死!」
    这下,雪无垠那张不动如山的面孔,终于震动了:「鹿诀、你竟敢……嫁魂?」
    难道,这个不人不妖的血咒偶,竟然真的是当年以为已经被逍遥侯诛杀的龙主半夏?
    本来以为鹿诀只是太过思念死去的龙主半夏而使用了这种禁忌咒术,造出了一个人偶来朝夕相处,可是现在看来,竟然还有更深的隐情。
    难道,鹿诀之所以对这个血咒偶如此在乎,竟是因为他就是龙主半夏?
    这么一想,事情就合理了。
    嫁魂之术,是从这个血咒偶出现,到现在为止,所有问题的解答。
    嫁魂之术和血咒偶一样,都是被列为禁术的妖术,之所以在典籍当中还保留着,没有被从前的焚书给消灭得一干二净,是因为这是只有妖可以使用的术,诛妖师就算法力高强,没有妖的血缘,怎么样都无法施术。
    「嫁魂之术,是鹿诀唯一的选择。」
    鹿诀的态度很平静,一点都没有羞愧或是遮掩,坦坦荡荡、言简意赅:「是鹿诀留下龙主,唯一的选择。当时龙主妖印破碎,妖力溃散,拼着最后的力气将我送出水晶宫龙王殿,当时有一部分的元神附着到我身上的玉佩里,因此我做出血咒偶,以那一小块元神实施嫁魂之术,把血咒偶当作容器,让龙主转生。只是血咒偶毕竟是以腐肉捏成,龙主的元神也只是一部分,因此从开始到完成,历时七年,好不容易才在近日完成。」
    「既是血咒偶,又是嫁魂,你施术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是不容于世的术法吧?」虽然鹿诀的焦点从来都没有放在瑀公子身上,可是他们这一方毕竟瑀公子才是战斗的主力,雪无垠也是和他条件交换才答应帮忙的,怎么样瑀公子都得介入才行:「违反禁例和龙主相恋已经是禁忌,你怎么就是学不会教训呢?」
    比起瑀公子的循循善诱谆谆教诲,雪无垠的发言更加言简意赅。
    「既然是不容于世的术法,就不该存在。」
    他的脸庞雪白冰冷,仿佛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人世的温度,判生断死,都是全凭一念。
    「瑀公子,把血咒偶毁了,我们也算是交差了。」
    「不!」
    鹿诀猛然抬起头来,他的声音是那么凄厉,如果不是血咒偶在瑀公子的挟制之下,雪无垠毫不怀疑鹿诀肯定会扑上来跟他拼命。
    可是鹿诀没有。
    因为血咒偶的命,在瑀公子的手里。
    投鼠忌器,让鹿诀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希望自己有办法改变雪无垠的决定。
    反而是被瑀公子所挟制的血咒偶,狠狠哼了一声,不愿意低头。
    「你不过是个比本座我还不如的妖魂,凭你也能来对本座说三道四?」
    天上界极乐宫和水晶宫龙王殿各据一方,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龙主和极乐宫的宫主也是齐名比肩,没有谁压过了谁去。至于谁比较强?雪无垠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任的龙主接触过,没有打过,自然不知道谁强过谁。
    只是他们这些妖主,别的不说,要面子,要里子,什么都要全了,就是不能让别人轻慢他们的自尊。
    瑀公子一看不好,要让雪无垠回嘴,他们铁定吵起来,索性当作没有听到血咒偶这一句话,直接对鹿诀开口。
    「不但月牙城道,连函水县道都有无辜的女子被你牵连进去,为了勉强留住一个不完整的魂在人间,你真的觉得这样值得?」
    雪无垠觉得瑀公子这样说话真是太绕弯了,他在极乐宫一向是生杀予夺,任何命令都不需要理由,何况此刻的情况,要消灭掉那个血咒偶的理由实在太多,根本不需要跟鹿诀白费唇舌。
    「该死的就不要赖活在世上,龙主半夏,你如果认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快点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半夏听了这话那是炸开了毛,虽然血咒偶没有毛,但是他突然充血起来的双眼,也说明了他的不甘与愤怒。
    融于血里、根植心里的恨意,就算现在的身体是腐血烂肉,也无法抹灭,无法消除。
    反而,因为现在存在的丑恶,而更加加深了他的仇恨。
    他记得他曾经多么强大,移山倒海只需要手指勾动。
    他记得他曾经多么美好,那时候他们说他美如沧海。
    他记得所有的曾经,记得属于龙主的一切高贵与尊荣,记得属于自己的一切力量与灵敏,所以现在被禁锢在这一具腐烂发臭的身体里,才更令他无法忍受。
    恨那些害他沦落成这样的人。
    恨那些夺走他所拥有的一切的人。
    恨那些人,所有的、所有的人。
    半夏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从牙齿的缝隙当中挤出来,怨毒道:「本座会死的,在该补偿本座的人都付出代价以后,本座会死的!」
    他的声音如针,生生扎进雪无垠的胸膛里。
    多么相似的际遇。
    多么相似的恨意。
    和雪无垠相似的气性,和雪无垠相似的骄傲,他们身为妖主的自尊、他们身为妖主的执着,只是不同的是,半夏是为了自己禁忌的爱情,而雪无垠早就在他的爱情里伤得体无完肤。
    雪无垠一时间无法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还愣着的时候,就已经听见瑀公子波澜不惊的接了下去。
    「该补偿你的人?上一代逍遥侯早就已经仙去了,你要谁补偿你?」
    「上一代逍遥侯、不过是动手的人而已。」
    半夏狰狞的笑容,让鹿诀的表情显露出刻骨的悲伤来,他违反禁忌做出血咒偶再施以嫁魂之术,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他让半夏转生,竟然是让半夏背负着这样痛苦而疯狂的仇恨,以这样的姿态在这个人间苟延残喘。
    自己造出来的孽,必须由自己承担。
    所以鹿诀在他身边,一再忍让,一再包容,一再回忆起从前的半夏,他承受着无法言喻的心痛,却也知道不论心再痛,他都不能离开这个血咒偶半夏。
    因为他也是半夏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这个人间、自以为是的、无知、愚蠢、无能的人类——这一切既然不能容本座,本座自然也不需要他们了!该补偿本座的人是这个世界,他们既然不能容本座,本座自然可以任意将其毁去!」
    这一句话,终于让鹿诀皱起了英挺的眉毛,他看着半夏的眼神流露出心疼和无奈,沉痛的声音喝道:「半夏!」
    「我错了吗?」
    半夏尖锐的回应,像是已经忘记过去他们曾经拥有的美好,几乎是带着愤怒与憎恨:「鹿诀!天下人都可以负本座,就只有你——只有你鹿诀不行!本座给了你能给的一切、为你生、为你死、天下人可以伤害我们,为何我们不能以牙还牙?本座这是为了你,天下人都可以说本座,就只有你、只有你不可以!」
    鹿诀对他一向是忍让的,就像现在,即使半夏的要求如此不理性而且不留情,但是听见那句「为了你」,鹿诀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所以鹿诀沉默了。压抑着、忍让着沉默了。
    半夏沉重的爱情、他对半夏的眷舍,是他割舍不下的东西。就是这些感情,让他不管半夏走向什么地方,他都会跟在半夏身后,就算半夏的下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他也甘之如饴。
    爱情,就是这么不理性的、疯狂的东西。
    压抑的沉默里,轻轻落在地上的,是雪无垠珠圆玉润的声音。
    「龙主半夏,你未免也求得太多。」
    「什么?」半夏怒气冲冲转向他:「本座没有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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