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妖一 转生作者: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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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妖一 转生作者:扶苏-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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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诀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他的妖力溃散,没剩多少时间,即将化归自然。而本来就是依靠他的妖力维持的血咒偶,现在自然没有办法继续维持住原来那副妖美的模样,他的皮肤龟裂溶解,腐败的黑血从细缝里面流出来,肌肉成块裂解,落到地上变成发臭的腐肉,但是鹿诀已经没有力量可以继续维持住他的咒了,只能任由血咒偶这样渐渐回归成原来的模样,就连他本身都渐渐地变得模糊了。
    青龙生于水,也归于水,他的妖印既然破了,很快就会消失得分毫不剩。
    「我不必懂,也不想懂。」
    雪无垠只留下了这一句话,作为他的回应。
    也决定把鹿诀和半夏的一切,留在这片草地上,再也不要进入他的心里。
    再也不要进入,他已经用冰雪和荆棘所封存的心里。
    但是他离得开半夏和鹿诀,瑀公子这块牛皮糖却是怎么甩都甩不掉的。他才往前跨一步,后面瑀公子就跟了上来。
    「宫主——」
    「住口。」雪无垠不想跟他说话,先发制人就打断他。
    但瑀公子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被堵住嘴巴,他就不叫瑀公子了。
    柔和的声音仿佛微风,徐徐从后面吹来,任凭雪无垠的心再怎么冰冷,还是被轻轻的敲击。
    「宫主,极乐宫破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固若金汤,以雪无垠强大妖力守护的极乐宫,为什么竟会毫无征兆的崩塌?
    连西域修罗王都无法攻破的极乐宫,为什么会在一夕之间死伤无数、宫毁人逃?
    雪无垠为什么会怀着这么强大的恨意?雪无垠为什么会在鹿诀的痴情面前突然失控?
    这些问题,都只能用瑀公子的那个问题旁敲侧击,至于能不能够得到雪无垠的回答?雪无垠留给他的,只有沉默如雪山山脉般的背影。
    ※※※
    血咒偶的事情解决了,可城南的事情还没解决。血咒偶的事情,不管是瑀公子还是雪无垠,都没真正伤到,可是雪无垠回到客栈里面以后,尾巴一卷就把整个人埋到了毛皮里,瑀公子怎么叫也叫不动他。
    「宫主。」瑀公子从楼下客栈叫了菜上来,看他还窝在房间一角没有动静,试探性的叫他。
    没有回应。
    「宫主——」
    瑀公子这一次拉长了声音。
    雪无垠仍旧充耳不闻。
    瑀公子只能把饭菜摆在桌上,在桌边坐下来,他反正耐心得很,有工夫跟雪无垠闲磨唧:「你睡也睡了半天了,再不起来,我可要叫你了。」
    那堆毛皮里面猛然爆出雪无垠不耐的声音:「你吃你的,不要烦我。」
    这下终于弄到了雪无垠的回应,瑀公子脸上那是笑得春花灿烂。
    不过当然,雪无垠的脸埋在毛皮里,看不见他脸上的春花灿烂。
    他只听得到瑀公子柔和的嗓音:「小毛球,我这可是担心你,该吃的得吃,否则饿了肚子,饿死了你该怎么好?」
    雪无垠一不耐烦,自然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是不想要跟瑀公子说话的。又闷闷的爆出一句斥责:「饿不死我的,你管好你自己。」
    妖魂本来就不需要食物,瑀公子就是白说着逗他,这下逗上瘾了,既然能逗得雪无垠开口,他就自然而然的接着说下去。
    「饿死了你本公子心疼啊,这么一个大美人,瘦成了皮包骨那可就成了白骨精了。」
    他不怕雪无垠跟他斗嘴,他就怕雪无垠不跟他说话。眼下看着雪无垠已经打破沉默了,他自然也就越加开心了起来。
    「……还是宫主你看见了那堆血咒偶的腐肉,觉得恶心?」试探。
    「本宫主不想浪费时间讨论他们两个。」
    换来的是激烈的回答。
    看来雪无垠对鹿诀和半夏的反感不是一般深,瑀公子啧啧,雪无垠这样激烈的性子,还是别捡着他的肋眼踩。
    「好吧,从善如流,宫主不想听,我不提也就罢了。只是窗外这阳光正好,本公子怎么不记得雪狐有昼寝的习性?宫主要是休息够了就起来吧,城南那儿还放着现成的一个大恶咒呢!」
    「急什么?睡个一天,急不死你的。」
    雪无垠不动如山,连脸都没有抬起来,那团毛球懒懒地动了动,像是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他的懒觉。
    瑀公子其实也不是真急,只是存心想逗他:「怎么?鹿诀惹你了?半夏惹你了?这么全身刺儿的。」
    「不管谁惹本宫主了都轮不到你来管,你这不拿了食物吗?该吃东西就吃东西去,省得我听了心烦。」
    雪无垠对人从来没有好脸色,就算跟瑀公子相处了这些时日,冰冷的态度还是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即使少了初次见面那种露骨的恨意,还是一样让人退避三舍。
    但是瑀公子不是人,是个半妖来着。
    「大宫主,我就觉得你当时出手不寻常,但是本公子怎么看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惹了你出手。怎么了?你跟他俩八字不合?」
    把正经话和玩笑话混在一起说出口,是瑀公子惯用的说话方式,既不会让对方感觉到明显的刺探而生出防备敌意,也不会只是单纯的玩笑。能把这样的话说得不让对方竖起倒刺,就是说话的艺术了。
    若不是他这样有技巧的话语,雪无垠恐怕就要炸开了毛了。
    「八字?怎么,你一个半妖不但会咒,还会算八字了?」
    雪无垠总算从他那尾巴里面露出半边脸,纵使唇角扬起的是嘲讽的弧度,还是国色天香。
    「妖生于草木,人生于血肉,本来就是殊途,又怎能同归?鹿诀自以为千年修行修得人心,就得一并学会了人类的爱、恨、瞋、痴、贪、蠢、愚、顽,为了不该执着的事情执着,刚愎自用、故步自封——本宫主能受得了么?」
    他烦躁的尾巴一摆,拍打起地面的尘土,狐狸本来嗅觉就敏锐,这尘土吸进鼻子,让他皱着眉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瑀公子自然不会漏看了他的表情,但是倒是笑得更欢了:「人间爱恨、人间苦难,看不破的自然就只能去走一遭,看得破的,也未必就能独善其身,你想呢?只不过各自有各自的选择而已,他们的选择如何,不是我们所能评断,宫主你和他们素昧平生,何必为此大动肝火?生气伤身,虽然你是妖魂伤不了什么身,但要是气坏了,本公子可就麻烦了。」
    不等雪无垠反应,瑀公子扇子遮住半张脸,眉眼笑得像是弯弯的月牙。
    「宫主,别的事情本公子不敢肯定,但是有一件事情,本公子是绝对不会看错的。鹿诀他有一件事情说错了,是不是?宫主你并非像鹿诀口中说的、从来没有遇见过命定之人,因此才不懂得人间爱恨吧?本公子并不是一个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人,只是这会儿实在忍不住想要问了——那是谁?是谁让你将这些执着弃如敝屣?」
    「你这回真的管得太宽了!」
    雪无垠眯眼露出危险的表情,看上去却像是被激怒的狐狸,杀气有余,狰狞不足。
    瑀公子自然不是真怕他。
    「喔?这么说本公子还真猜对了?」
    他站起身来,缓缓的踱步,直到踱到雪无垠那团毛球的前面,才笑着蹲下来,手上纸扇的微风吹起雪无垠尾巴上的毛皮:「只是宫主,鹿诀的问题也没有错,如果妖不能生凡心、不能动凡情。那么千年修行,除了拟画人皮,还有什么?」
    这么近的距离,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雪无垠眼睛深处的抗拒,这双眼睛一直都是这么晶莹剔透、冰雪玲珑,只要望进去,就能够看见清清楚楚的冰雪荆棘。
    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也拒绝任何人的探求。
    「在跟我说这些以前,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回想一下龙主半夏?你自己也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副恶心的嘴脸,利用鹿诀的执着、利用鹿诀的爱情、利用鹿诀的义无反顾,把这些都当作理所当然。鹿诀对他来说,只是相当于工具的存在,你自己也听见了,他要拖着鹿诀去做什么事、他要鹿诀陪他担什么罪、他要鹿诀为他背什么孽——你自己也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他对鹿诀没有感情,只有利用,如果所谓修行人心是为了让自己陷入像这样的错觉、陷入像他一样的执着,岂不是白白变成别人利用的工具?」
    「那也难说,半夏已经成为了血咒偶,如果在以前、半夏还没有被前代逍遥侯诛杀的时候,也许……」
    「也许?本宫主告诉你,没有也许。倘若半夏心中最重视的是鹿诀,就算他转生还魂是用这样的方式,他也不会被扭曲成今天这个样子。不错,鹿诀让半夏转生,并不是用寻常的方法,第一妖魂残片不全,第二又是使用血咒偶这样的容器,就算鹿诀有多大的能耐,也不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但如果半夏心里有鹿诀,也绝对不会是今天你看见的那个样子。」
    「喔?」
    瑀公子对这些禁术终究在典籍上面读得多,自然没有雪无垠这样的大妖了解,因此他来了兴趣,想要知道雪无垠是怎么看半夏的。
    「妖魂如果只有残片,只会留下半夏最后的执念。这样的执念随着转生而附着在新的容器上面,如果他最后的执念是鹿诀,他不该对这个世界怀有这样强大的恨意,更不该想着把鹿诀拖下水、去对这整个世界报仇。」
    雪无垠无情断定:「半夏不爱鹿诀,鹿诀这满腔痴心,算是错付了。」
    他的推论乍听之下是很有根据的,并非只凭着感觉就断定半夏只是在利用鹿诀。可是瑀公子觉得可能有其他的可能性,所以并未全然同意他的说法。
    不过瑀公子这人能忍,很多话他不见得要说出口来,何况他在意的并不是半夏与鹿诀,而是眼前的雪无垠,为什么会对情爱如此厌弃。
    「如果照宫主说的,这满腔痴心都是一厢情愿的错觉,鹿诀愿意在这样的错觉里活一辈子,宫主不就觉得傻得可以?」
    「何止傻得可以,简直自取灭亡。」
    雪无垠的话铿锵有力、不留余地:「不管是人是妖,终究是活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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