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而来,让他几乎无法思索下去。
他牢牢扣紧怀中的躯体,一挺身直接坐了起来。法尔仓促间想抱住他的脖颈却没力气,毫无凭依的身体顺势滑落,直接坐了下去,“啊啊啊——”
来魔界之后,他几乎不曾与人亲近过。即使是雷特,也只有近期的一两次罢了。雷特对他,与其说是欲望本身的驱使,倒不如是迫切地想要从中寻求某种难以言说的证明;反而是亚纳尔对他……强得让他几乎有了一丝恐惧,可……曾被情欲彻底洗礼过的身体却更容易沉溺于……这种情形之中……
意外地,亚纳尔发觉自己像是按下了一处隐秘的开关,又像是彻底打破了某个界限,之前苦苦隐忍的天使像是抛弃了所有顾虑,变得极其贪婪。房间里回荡着淫|靡的水声,滑|腻的身体在他怀抱里不住地扭动,伏在他肩头,糅杂在哭泣中断断续续的哀告更让人疯狂。
“亚尔……快……求求你……”
“弄坏我啊啊啊……是……就是这样……”
法尔眼角通红,他紧紧抱住亚纳尔的肩膀,下意识绞紧身体,珠串般的泪水不断滑落。“法尔……”亚纳尔亲昵地吻着他的耳郭,声音微冷,“原来……你喜欢这样吗?”不知为何他脑海里一瞬间浮现的是最初所见的那些斑驳青紫,一切都像是有了答案,“所以,这是……雷米尔教的?”
“啊……”泪水迷蒙的绿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好像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如此明亮,如此天真,如此清澈的眼神,让亚纳尔觉得自己的心都痛得抽紧了,愤怒爆燃下的欲望却如同失控的潮水铺天盖地而来。
雷米尔……雷特?
不,与他无关啊……
法尓无助地扬起头,呼吸几乎都成了奢求。恍惚中,几绺发丝擦过他的眼角,淡淡的银光,就好像……那时自己剑锋上的寒光。
/……杀了我……你也没法改变任何事……/
/厄洛斯之宴……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也不是他们想得那样……/
被一剑穿心,在触目惊心的血泊里喘息的天使有着蛇一样的眼神,已然濒死,却依然一动不动地盯死自己。
/无所谓了,我是改变不了过去。我已为我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法尓俯下身,干脆利落地拔出剑来,瞬间血如泉涌,断送了挣扎之人最后一点呼吸。死不瞑目。
/但我能掌握未来。至少某一部分。/
他一扬手,鲜红的火焰席卷而去,焦糊的味道令他皱眉,但他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直到眼前只剩一堆无法辨认的残骸。
所谓未来,并不仅是为了过去,也不该被过去所束缚。
他一直是如此相信着的,可是……
睁开眼睛,亚尔依然在凝视着他,如此专注与深情,宛如帕西法尔湖面一般美丽的蓝眼睛里甚至包含了许多他难以理解的感情——思念、失落、孺慕、哀伤……
他忽然明白,亚尔……不仅仅是在凝视着他吧……
就好像……那时候的雷特一样……
无法形容的悲伤从心底泛起。那种尖锐的痛苦一时甚至压倒了嚣号的情欲。法尔张开手臂,抱住那颗银灰色的头颅,语声低弱,微微带着哽咽,“亚尔……你也……将我当作代替品吗?和……雷米尔一样?”
大天使的动作猛然凝住,那回望的目光中似有慌乱愧疚,更多的却是惊讶,“法尔你……你知道拉结尔的事?”
法尔点点头,大大的绿眼睛显得格外悲伤,“别西卜殿下……告诉我的。雷特……鲁赛斯也……承认了。”大颗大颗的泪水积蓄在眼眶里,他难堪地别过头去,“亚尔……你喜欢的也是……拉结尔殿下吧?”
“其实……我已经答应拉结尔殿下近期回去见他了……亚尔……你没有必要……”
“不是你想的那样——!法尔!”亚尔紧紧将他抱住,急促的呼吸几乎是贴着面颊拂过,“鲁赛斯怎样想与我无关,可对我来说——你绝对不是谁的替身!”
一句话梗在舌尖,他却没法说出来——你就是拉结尔啊——哪怕不完整,哪怕没有恢复记忆与力量——你始终是你,怎么可能是你自己的替身!
在两位天使都没注意的房间之外,一堆凌乱的衣物里有一星暗红的光芒随着某个名字闪了闪。
几乎在同一时刻,正走进海德尔两座高塔之一的某位骤然停住脚步。
走在前方作为主人的阿斯蒙蒂斯正在滔滔不绝的发表对于今天三位不请自来的三位贵客的各种感想,忽然感觉背后一冷,不由回头,“陛下?”
阿斯蒙蒂斯想,如果日后鲁赛斯陛下愿意听的话,他会说——
您的眼神看起来真的太可怕了……
以至于,他连一探究竟的好奇心都彻底消失了。
无底深渊在下,果然沉默是贵族永恒的美德!
第四狱 边境
“梅塔……”
“嗯,尤利?”
两位被灰色斗篷从头遮到脚踝的“亡灵法师”彼此对视了一眼,终于还是默不作声地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向狰狞的兽口中走去。
那就是……城门。
鲁赛斯果然没那么容易罢手……
梅丹佐心里暗暗思量。
他之前应该是在第三狱,位面挪移将他们直接抛了出来,落下的地点竟然是在魔界深处的荒野,第五狱的边缘;而且,这里还并非普通的“边境”。
“竟是……这里?”
“你有来过吗,尤利?”
“怎么可能?飞地耶蓝,不就是……”
黑暗漩涡。
梅丹佐微微苦笑。
这个叫法,他也是知道的。
耶蓝。
听来很美的名字,据说还是来自精灵语,但代表的却是魔界第四狱与第五狱之间最残酷混乱也最无秩序的一片狭长区域,交通不便,土地贫瘠,物产匮乏,唯一的出产是暗水晶,但绝大多数都因为品质太次而没法上市,只能作为日常的“消耗品”,甚至——据说魔界的诸位撒旦都放弃在此地征税,而改为直接掠夺人口,美其名曰”人口税”。
从另一个意义上说,耶蓝又十分繁荣——魔界所有的律法在此都形同虚设。这里的居民有且只有三种:奴工,工头与外来者。
“……他的伤势如何?”
“不好,开始恶化了……必须尽快返回天界。不知鲁赛……”
“噤声——!你想让他听到吗?”
“……抱歉,我差点忘了。”
藏在斗篷阴影里的紫色眼睛微微一黯。
是真名感应……
他之前还有特别留意过,但不得不说,这问题实在很容易被忽视。因为所谓的“真名感应”,只有在魔界才会发生,和魔界自身的结界不够稳定有绝大关系,尤其是在歌隆失踪之后。简单而言,感应强度与三个因素有关:被呼唤者的力量,呼唤者自身的力量,以及所在的地域。座天使以上,在魔界呼唤诸位撒旦乃至力量相近者的名字,都会引起结界不同程度的震荡。虽然这种震荡也有范围,譬如说,通常所在地的统治者会最先感觉到这种波动,但对于鲁赛斯,这个感应范围几乎涵盖了整个魔界。路西法的感应相比之下要弱得多,这是因为七千年来,虽然罗德欧加客观上也起了同样的位面核心作用,它并不能完美地吻合魔界自身的特质——这与路西法本是堕落天使有关,更是因为鲁赛斯的力量仍然广泛留存在魔界的土地中。
据说鲁赛斯的本源之力是大地与火焰,也就是说,当站在魔界的大地上时,力量强大者只要提到他的名字,当时的言语乃至情形可能都会被他直接感应到……
背后铂金的发滑落下来,乌列叹息着给抿上去。
无论是光暗几战,决不能在魔界土地上使用地系魔法,这是天界公认的最重要的几条常识之一。
来之前他没来得及告诉然德基尔,而今的后果……
自他们被抛出拦路的位面已经好几个小时,然德基尔一直没醒,反而烧得更加厉害了……他与梅丹佐都并非擅长治疗法术的天使,在这种暗元素占绝对优势的环境中,一旦使用大型治疗法术马上会成为比黑暗中的灯塔还醒目的靶子……
天国丞相口舌便给绝非虚名,即使披着一张不怎么样的外皮。入城不到半天,他们已经找到一家条件中等的旅店安顿下来,而且将此地情况大致摸清了,但是——殊不乐观。
梅丹佐秀美的眉宇之间几乎打成结:耶蓝无法通往第五狱,实际它通向外界的只有唯一的一条路——擦过亡灵之海的边缘直接到第四狱边境城市,也是第四狱主城的布法罗。
这条路走起来很快,不计较费用的话,耶蓝出发的最快魔法船只要一天,只是——要求经过严格的身份检查。
撒拉芬可以变形,重新办一套全新的身份证件在耶蓝也不算难事,但——然德基尔是基路伯……而且,还是处于十分不稳定的状态中的基路伯……
☆、替身II
“从空中俯瞰,第四狱是个狭长的梨形,三道纵向峡谷由北向南地将大地切割成层次分明的条状,陡峭的山峰与幽暗的峡谷彼此犬牙交错,绵延不绝的雪山有种沉静的美感,与与之对峙火山群形成了鲜明对比。岩浆与冰川交汇之后各自奔流,褐色、暗红与霜白的色调交汇,仅在中心露出一点绿色——那就是中央平原,曾经,也是幽暗主城的所在地,而今已成为生者无法踏足之地……”
站在舷窗前的天国丞相喃喃自语。他以博闻多识闻名,但作为最年幼的撒拉芬,他几乎不曾参加过光暗四战之前的所有战争,其实很少有机会深入魔界,大部分天界之外的知识都来自书本。此刻他所提到的记载,乌列也是熟悉的。
尚达奉的《魔界地理通识》。
虽然身为梅塔特隆的双生天使,但尚达奉作为”圣歌与传说“的记录者创作者,未成年时反而曾经在神的特许下游历过红海,甚至一度驻扎在光暗三战的前线。即使在四战之后,尚达奉也有很长时间在红海游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