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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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鸟-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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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于青天不好过鸟于笼中?”
  本沙明笑,“我已习惯于笼中,无大奢望,此生都在这船上。”
  “怎会如此爱他?”这个问题十分无稽,但她只是不懂,不过当日一面之缘,一见钟情这种事不向来是传说?
  “天下谁人不爱沈喻然?”这话十分夸张。“美貌自不必说,他聪慧过人,人为却仗义洒脱。一般朋友常道他有仙风侠骨。而今是物欲横流的时代,这样的品性,十分罕见。”
  尹芝十分惊讶,她一直觉得沈喻然个性内向沉静,可很显然,曾经的他,是另外一个人。 
  “他病了,你可知道?”
  本沙明皱眉,他显然毫不知情。
  “功能性凝血障碍,已有几年病史,我堂姐未曾告诉你?”
  他陷入沉默,不在讲话,也不在捻起手中的酒杯。她说了他的伤心事,这会儿才发觉,值得出言劝慰,“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放心,他被保护得十分好。”
  “数年前他忽然消失,报端有写,说是在一次外出滑雪中遭遇事故,头部受伤而失去记忆,去国外医治。我立即托朋友打听,却得知他并未离开本市。”
  因为工作关系,尹芝十分熟悉沈喻然的身体,他绝无遭遇过惨烈的外伤。原来沈喻然隐居山中是个秘密,至于原因,无人知晓。
  她调转话题,轻声问,“一个人在船上,不寂寞?”
  本沙明耸肩,“年轻的时候四处漂泊,现在反而渴望停留。”
  “你现在也十分年轻。”
  “年过而立仍然年轻?”
  恭维男人的年龄过于奇怪,尹芝直说,“否则叫五十半百的人凭何过下去?”
  本沙明笑,“果然人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他俩安静下来。
  点唱机用微弱的声音播放六十年代的乡村音乐。那声线温柔隽永,竟有些伤感。
  夜渐浓,他们再度聊起来,多半仍旧绕着沈喻然——他擅长结交,热爱旅行,曾经在报头上见过的跳伞事件也属实。他十七岁随许伟棠归国,很快本市政商名流中,多半都是他的人脉。沈喻然出面,绝无不成功的事。
  回到房中,堂姐已睡去,尹芝一个人靠在舷窗,看幽蓝的海水。这一天发生好多事,十分漫长,想起沈喻然风光过往,如今繁华悉数落尽,听人说起的几番旧事,当事人亦已多半忘记,愈发觉得苍凉。
  不知何时睡过去,醒来后看见堂姐坐在对着镜子画眉,一点一点勾勒,最后是一到弯弯细细的线。见她醒来,柔声问,“头不痛?”
  尹芝摇头,“那么一点酒,不至于宿醉。”
  “本沙明同你说了什么?”
  尹芝并不隐瞒,“沈喻然的往事。”
  “他果真喜欢喻然。”
  “你也知道?”
  “都是陈年往事,何必再提。”
  “喻然从前掌管许氏?”
  堂姐听罢摇头笑,“盘问他人旧事可不是优点。”
  尹芝适时闭上嘴巴。

  ☆、莫失莫忘(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没写完,明天继续
  梳洗过后去看沈喻然。
  他已有许多起色,蜷在沙发里同许伟棠看一部黑白电影,神色慵懒,半张着眼,像一只找到温暖巢穴的猫子。
  见她来,便伸出一根手指来戳他的爱人,“去上班。”
  “上班?”许先生无辜,“此刻我分明是在度假。”
  “度假至少是换去工装关掉手机,你这会儿全副武装周旋一众政客算什么?”
  许先生哑口无言。
  “不须你陪,我好得很。”
  尹芝站在一旁,不禁在心里头暗笑,他这扭着一股劲儿的口气,稍长一点头脑也知,他心里不痛快。
  许先生万分歉意,“今年年尾,我把电话丢进太平洋里同你往亚马孙密林去。”
  沈喻然嗤地笑起来,推他道,“快走快走,别在我跟前油嘴滑舌。”
  许先生揉他的头发,转身出门去。
  尹芝拿热牛奶给他,看着他两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慢慢啜。
  难怪这样瘦,他天性排斥食物。
  有人咚咚咚敲门。
  尹芝去应,门口站着一位陌生男子,细看之下似曾相识,原是同许先生眉眼有几分相似,却无端多一份痞气。
  沈喻然紧皱眉头,像只戒备危险的小兽,“怎么是你?”
  男子一手□□口袋,以轻佻地步伐踱到沈喻然跟前,沙发长短三五尺,他照旧挤进去坐在沈喻然身旁。“听说你病了?”
  沈喻然冷脸,“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大哥十分小气,带你出来又不肯给人看,生怕目光剜掉你一块肉去。”
  口气丝毫不友善,尹芝这局外人听来亦十分厌恶,她搬来一张椅子,“沙发还未整理,不如请您这里坐。”
  对方撇她一眼,仿若不曾听见她讲话。
  沈喻然站起身来,后退自舷窗旁。 
  “小然,何苦待我如此淡漠。” 尹芝几乎敢确定,若无他人在场,他会即刻起身捉住他。
  “我同二少并无瓜葛。
  “我担心你。”
  “心意我领,只是,有在我眼前卖弄的功夫,不若去周旋穿上几位贵客。”
  “那些人,未必有你秀色可餐。”他忽然不管不顾起来,□□地挑逗。
  沈喻然忽然目光凌厉地瞪住他,“二少还是收敛些。”他停一停,“二少名声在外,我已见怪不怪,不过,若给伟棠知道,当心不落好。”
  那位二少神色明显一紧,掩饰地咳了一声。“你拿他来压我?”
  尹芝忙解围,“医生说沈少须多休息,二少不如改日再来。”
  对方终于站起来,不在纠缠,却忽然快步走到沈喻然身边去,弯身凑近他耳畔道,“三年算什么,再过三十载,我仍旧爱你。”
  说罢头也不回一阵风地走出去。
  沈喻然旋即狠狠踢一脚沙发脚,皱眉对尹芝道,“将这张沙发丢到太平洋里去。”
  他口气似吞了苍蝇般厌恶。尹芝不知真假,怔在原地。
  “愣着干嘛,叫人过来帮忙。”
  不须劳烦别人,她赶紧麻利地收拾。
  事后不由问,“你们二少有过节。”
  沈喻然毫不掩饰,“这人十分下品,竟日同三环一众公子哥鬼混,那四桩嗜好都占全了。”
  “同时一家兄弟,许先生却十分正派。”
  “所以人分三六九等。”
  “可也不必闹得如此难堪。”
  “我一早看透他。”说罢他忽然笑,“奇怪,过往许多好事都没记得,这人的事倒像是被刀子刻入脑中。想来真令人生气。”
  上船的第二夜,尹芝仍睡不着,自打漂在海上她便长久地失眠。四下均是不着边际的水,她一颗心总放不下来似的。披一件薄衣,趿着拖鞋去推开舱门。月亮如磨盘般大,橙黄而肥胖的样子,一不小心就会因重量而坠下来似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甲板上灯火辉煌,尽头的舞池里,有人在跳舞,时而有歌声传来,像是二三十年代的南音,十分旖旎。有人却偏偏站在灯火阑珊处,海风十分凉,他只穿一件灰色的长袖衫。像要融入那片幽蓝的海水中一般,浑无声息。
  “怎么不去睡?”尹芝走到他身边去。
  沈喻然头也不回,“你不是也一样?”
  “不如去同他们玩乐。” 
  沈喻然摇头,“躲之不及。”
  尹芝想劝他回去,昨天的病刚刚好了一些,着凉了再添新病也不是闹着玩的。可刚一张口脑中便浮现许伟棠对他管东管西的样子,再多的规劝又咽了下去,索性回了船舱,拿了件厚外套披在他肩上。
  有人醉酒,摇晃地走过来,大声唱歌,沈喻然回头去看,那人走过来,忽然愣住,五秒钟后方才的醉态一扫而光,“喻然,竟然是你?”是本沙明。
  沈喻然吓一跳,他看向尹芝,手足无措。
  尹芝说不出话来,只说,“太晚,我们先走一步。”
  她送沈喻然会船舱,取回夜宵见他仍在窗下发呆。
  “你累了,吃些东西早点休息。”
  沈喻然讷讷,“醉了仍旧认得我,恐怕从前十分相熟。”
  “你全然不记得他?”
  沈喻然摇头,“从前的人和事,多半忘掉。”
  “全因某此滑雪事故?”
  沈喻然有些迷茫,“是……在尼斯山的一次滑雪,雪板松动…………。”
  “怎会如此不小心。”
  纵使当真有此事,在许伟棠身边,他该是备受呵护才是,不应有此疏失。
  他摇头,“是伟棠同阿路告诉我的,至于始末,我已完全记不起。”他忽然仰起头,冲她笑一下,像是在安慰,实则格外惨然。看得尹芝心头一拧。
  她掩饰地去开房中空调,又遵照路医生医嘱将一些西药片剥开来,一一放在碟子里递给他,水还有些烫,她拿多一只杯子相互倒换。
  

  ☆、莫失莫忘(下)

  沈喻然吞下药片,躺进杯子里,尹芝替他掖被角,又小心检查舷窗有没锁好,海风尤凉,本来就晕船,再吹了风更了不得。一切妥当后,同他道晚安。
  沈喻然却忽然开口,“你困了?“
  尹芝摇头,“还好。“
  “跟我聊一会。”他提出要求,她自然得遵从。
  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折腾了整日,不累?”
  沈喻然摇头,“伟棠他们恐怕要跳到天亮了。”他嘴角勾着笑,眼神中却有一股隐忍的落寞,尹芝看得十分清楚。
  沈喻然忽然问,“你当下的理想是什么。”
  尹芝开玩笑,“在你许家做一辈子佣工可好?”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哪好在这耗一辈子。”
  尹芝一向怕被他看扁,忙纠正说,“存够钱或许去国外升学。”
  沈喻然点头,“这样才好,学医不读到博没出路,如今这世道,人人自降身价仍未必能成功出售自己,须得更多技艺傍身才行。”他十分懂行情。
  “听人讲,你是读书天才。”
  “路俊辉嚼我舌根?”
  “他对你赞不绝口。”
  “往事不必再提。一日我找出大卫李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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