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尹芝忽然记起一件事,“你买的玉牌呢?”
沈喻然摸摸口袋,“不知丢到哪去了。”
“怪可惜。”
“不值什么钱。”他毫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
那一夜尹芝睡得格外好,连一颗梦也没有。像是早春的夜,短得不知不觉就到了早上。她到盥洗室中梳洗,扑一捧冷水在脸上,神清气爽。心情无端很靓,轻轻哼起歌。
冷不防有人来敲门,门板拍得砰砰响。
“阿芝,阿芝你在里头?”她打拉开门,堂姐站门口,钗乱发散,面色慌张。“谢天谢地,你还在。”她自语。
尹芝望住她,她看起来实在狼狈,“发生了什么事?”
她双手一起掩住面孔,“喻然不见了。”
尹芝一时没能悟过来,呆呆问,“你说什么?”
堂姐一把扯过她手臂,“到书房去!”
她脸上尚余未拭去的水迹,推开门,一家工人都在,各个面若死灰。
厨娘怅然抬起头,“我们此刻该怎么办好?。”
无人答,房中一片死寂。
尹芝扫视众人,仍旧懵懂,“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女佣韶韶哭诉,“今早去打扫主卧偏厅,里头的门半开着,我探身去看,床铺理得整整齐齐,像是无人睡过。”她不住拭泪,“我觉得奇怪,碰巧在走廊中碰到管家,便说与他听,我们就此四下寻找,都不见沈少踪迹。”
这太过突然,尹芝张开嘴巴,又合拢,她发不出声音来。
“我已令人通知大少,他人在内地,须得下午赶回。我们就此在山中寻一寻,总好过坐以待毙。”管家说。
“不如求得警方援助。”乃娟说。
“不。”管家断然摇头,“须得大少回来再做决断。”
大家勉强镇定,各自散开去到林中。
堂姐得空按住尹芝的手,“阿芝,平日你同喻然最近,你可有线索?”
尹芝耳边嗡一声,脑中飞速闪过这几日片段。黄昏的电话,暗哑的男声,一晌的玩乐,沈喻然同她说,他将认真考虑他的话。她手有些抖,他此刻已然打开笼门了吗?他去寻觅他的自由了吗?可这一切未免来得太快,他丝毫没同她商量,她没一点准备,只觉自己觉得好似误入一个梦中。她找不到自己此刻的立场,她该一并去寻找他,还是该掩护他,暗地里庆幸他的脱身?
堂姐摇她肩膀,“这会儿不是三缄其口的时候!”
她讷讷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尹芝颤巍巍踏进卧室,从前竟不知,有朝一日自己也是这般的软弱。她深深呼吸,强迫自己找回理智。
她到沈喻然的房间去,将抽屉一只只拉开来,他该留下一张字条的,好歹该令她知道他此刻安然无虞。可一无所获,她环顾这间屋,发觉周遭令她害怕,物品摆放太过整洁,好似从未有人逗留过。连他平日里常读的书本,都好好收在五斗橱上,书脊雪白,当真有人翻阅?打开衣帽间,她觉得既然要出走总该收拾些衣物。可横竖千百件衣裳,她看到眼花也不知他带了哪一件,甚至不知他当真带走了什么。
至中午,大家归返。林子不大,搜索却丝毫未见结果,近几日无雨,土地干燥,连一枚脚印也未曾留下。
尹芝终于说,“也许,他贪玩到了什么地方去。”
“可地库中没有车子,他是如何下的山?”管家紧锁眉头。
是,昨天出门尚要靠她想办法,他本就病着,该是没有那份脚力走下山去的。可尹芝心中尚有寄望。
“更糟糕的是……”管家声音沉重,他打开书桌下的一方小格,里头空空如也,“这里曾有一支阿尔特手枪,可今早发现已不翼而飞。”
“家中为何藏枪?”尹芝大惑。
“独居山中,总要提防豺狼虎豹等凶兽。”
尹芝如蒙雷击,双腿不住打颤。
窗外响起汽车声,是路俊辉。他已得了消息,一路奔驰而来。进门便问,“伟棠要几时回来?”
“下午。”管家答。
“一五一十说给了他?”
管家摇头,“怎么敢?诓说沈少病了。”
路俊辉点头,他朝尹芝使一个颜色,她随他一道上楼去。
“你有无事情瞒我?”他目光森冷。
尹芝抿住嘴唇,别过脸去。
路俊辉吸进一口气,“阿芝,一个人背负秘密会否太疲累?”
“我曾劝喻然离开此地。”尹芝摊牌。
“仅此而已。?”
“他本来不肯的。”她鼻头酸涩,“可昨晚,你走之后,他说他会考虑我的建议。”
“所以他今天逃走?”
“本该是这样,可管家说,有一支手枪一并失踪。”
路俊辉大惊,“手枪?”
尹芝扼住额头,万分焦灼。
“待会伟棠回来,万万不要同他提及此事。”
“我已乱了方寸,他一点讯息也未留下,我不知该掩护他还是供出一切我所知来寻找他。”
“你若选后者,恐会死无葬身之地。”
“喻然会否有事?”
路俊辉怅然摇头,“我不知,我无法看到以后。”
许伟棠下午赶回家,满面风尘。抵达都会,他已自助理口中得知全部经过。他并未招来家中上下一一询问,而是将自己反锁在书房中,包括他的老友,亦不敢过去敲门。他似在里头讲电话,说了什么,听不真切。
黄昏,他走出来,头发凌乱,西装微皱。
“大少,沈少他……”管家欲言又止。
“仍没有音信。”许伟棠抬起头,他神情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他并不激动,说完之后,他缓缓下楼去,只是步伐像有千斤重,前方好似有漫漫长路在等他。
管家老泪纵横,“大少,老奴失职,未能替您照顾好沈少。”他几乎要跪下身去。
大宅内顿时哭做一团。
“有什么好哭?”许伟棠霍地转身。“上天入地我自会找回他!”
他留下这一句话便出门去,尹芝注意到他攥紧的拳头,十指几乎要碎去。
有人自背后轻轻拍她一下,“阿芝,借一步说话。”仍是路俊辉。“同我到都会去。”
“我怎么能走?”
“留下来对你没好处。”
“我要等喻然的消息。”
“在何处等无甚分别。”
尹芝仍旧犹豫,“我此刻仍是许宅工人。”
路俊辉深深叹息,“可已无人令你服侍。”
尹芝强忍住泪,“我以为,听说他离去,该是件好事,可是……”
路俊辉抱住她,“别太早乱去阵脚,这件事你也无能为力,不如静待佳音。”
她于是同管家告假,随路俊辉一道离去。
他将她安置在圣心医院近旁的一间酒店,“我每日都会过来看你,亦会带来这件事的进展。”
尹芝点头。
“若有急事可到医院找我。”
“俊辉,谢谢你,时时维护我。”
路俊辉拉过她的手,“放心,我一直在你身旁。”
尹芝在这间屋度过焦灼的时光,每一秒,都似漫长的一世纪。
数日后的一个黄昏,路俊辉来探他。同他一道来的,是一名男子,约莫四十有余。尹芝心里打鼓,因路俊辉面上一片青色须根,眼眶亦乌青。
“找到了喻然?”
“阿芝,坐下说话。”他按她坐下来,随即介绍,“这位,是邱启明律师。”
尹芝茫然地去握手。
“昨天,在西海岸的一间度假小屋,发现一具尸体。”路俊辉淬不及防地宣布噩耗,奇怪,尹芝一颗眼泪也掉不下来,只觉耳边轰鸣一片。
“尸体受到枪击不治,经辨识,是许伟伦。”
尹芝呆呆看住他,她恨极他这前后微微的间隔,颤声问,“这此中有何瓜葛?”
“在他附近,找到一些纤维同毛发,这些,均属于喻然。”
尹芝彻底呆住,她觉得大脑好似忽然停摆。
“四周散布零星血迹,经法医鉴定,有一些亦同样属于喻然。”
“不可能。”尹芝跳起来,“这怎么可能?”
“阿芝,你静一静!”
她如何静得下来,她觉得整个世界轰然坍塌,“喻然人呢?他的……”她说不下去,“尸首”这两字太过于残忍冰冷。
“在方圆百里展开搜索,可至今……没有踪迹。”
尹芝掉下泪来,泪水扑簌簌的落。沈喻然患有凝血障碍,他已流血,若不及时诊治,那后果……
“阿芝。”路俊辉替他拭泪,“这位邱律师,有话要同你讲。”
尹芝勉强收拾情绪,她不想太过失态。
对方轻轻咳一声,“在下多年一直替沈少打理名下资产,这里有一笔现金,共计五十万美金整,沈少令我赠与你。”
尹芝瞪大眼,“这是几时的事?”
“上星期三的一个下午。”算一算,碰巧是他们在都会中玩乐的那一日。
“贵办公处可在凤凰大厦?”
“不错,一十二A室。”
尹芝同路俊辉面面相觑。
邱律师拿过公文包,自其中抽出一只信封,“这里还有一封信,沈少令我一并交予你手中。 ”
尹芝接过来,拆开来看,只几娟秀行字。
“尹芝,你我相识不久,多谢你,待我是朋友。平生所余无多,留有一份积蓄,赠予你,助你完成学业。人生受各样囚笼所困,趟有机会,便去破门而出,一飞冲天。”
尹芝痛哭失声。。
“还有一事。”邱律师递过一张机票。“沈少托我预定一张二十日后飞抵费城的机票给尹小姐,这此中缘由,邱某并不清楚。”
房中一片悲戚。
“邱先生,请告知我们事情始末”路俊辉说。
邱启明想了一想,“那日下午,沈少忽然现身蔽所,我当即大惊,他的资产虽一直由我打理,但我们实则已有三年时间未曾见面。”
“你们平日靠什么联络。”
“发送邮件,不过很少,沈少并不挂心这笔钱。”
“然后呢。”
“他令我替他修改一份遗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