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他们两个,还有他这么个大活人。
叶翼和白银月多年交情,知道这女人在人前纯洁如小白兔,冷冽高贵如天上一弯明月,生气时又凌厉如寒霜,都不敢招惹,但他深知这人私底下从来都是老娘老子的乱叫,三观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看她那脸色就知道是想歪了自己的意思,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落在白玉霜眼里,分明就是眼前这人和自家姐姐眉来眼去默契无比,想想叶翼和别人相处也多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谈笑之间,游刃有余,唯有在自己这里才严肃认真一些,也许这些日子来他已经厌倦了这种严肃认真,所以有人来找他他也不解释,白银月来也许要使手段他也不紧张,他根本就是不想再过下去了!
他扶开叶翼扶着他的手,“我没事,我要去睡觉了。”脸色冰冷,神情坚决。
见叶翼还跟着自己,他心里有气,不睬他,自去洗澡,门一关,将叶翼关在门外,开了水龙头,哗哗水声遮住外面动静,才觉得有些难过,强忍着,站在水龙头下任热水漫过冰凉肌肤。
外面白银月终于恢复常态,正襟危坐,“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叶翼点点头,“你先穿好衣服。”
“衣服洗了!换洗的衣服洒上了果汁,暂时还穿不了。”
叶翼拿一件白玉霜的衬衣给她,看她穿好了才坐下来,语重心长,“银月,咱俩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初中一起念书念到现在了,我知道你练过跆拳道,身手不错,但是不要依仗自己的本事就掉以轻心,别衣衫不整地在男生面前晃悠,即便他是个同性恋。”
白银月切了一声,“老娘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你不用提醒。”扯扯衣袖才正经道,“我这么急着赶来是有两件事,第一就是劝我家小霜离你远点,你这人口风很紧,有事瞒着,我家小霜稀里糊涂跟着你,总会吃亏;第二件就是你的旧情人吴洋来找你了。但是第一件事看来是办不成了,所以第二件更要慎重处理。”
“我见到吴洋了,小霜也看见了。”
白银月眉头微蹙,“难怪这小子今天神色不对。看来第二件也办不成了,老娘这次栽了个跟头。你是不是和吴洋说了什么暧昧的话被他听见了?”
“比那严重。吴洋就在我们吃饭的饭店对面站着,我只是过去打个招呼,谁知道他一下子扑上来就抱了我。小霜肯定看见了。”
白银月冷笑两声,“多情不义必自毙,多行不义自毙自,两样你都占了,死路一条!”
叶翼气结,“你到底是不是小霜亲姐!”自家弟弟有了麻烦,这女人还如此幸灾乐祸!
“是不是亲姐这个你得问廖诗岸,我记不起我妈生他的事,记得时候我已经帮他换尿布了!但你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叶翼反问,他到底是哪里表现的不够坚定,他的态度当然是好好和小霜过日子。
“说实话,我必然不赞成小霜和你在一起,没人会举双手赞成自己的亲人成为同性恋,世人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苛,但也没那么宽容。”白银月难得感性一次,“廖诗岸不容易,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再养出一个同性恋的儿子,小霜的日子不好过,我们大家的都一样。”
“你上大学之后的三年小霜过得不好,他的多少挣扎彷徨迷茫与执着别人不知道,廖诗岸却看得清清楚楚,她看着自家儿子从乖顺沉默变得暴戾自弃,翘课打架上网喝酒,吃药……”白银月顿住,苦笑一声,“她不是思想开明到欣然接受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她是不得已,她太清楚小霜对你的执念。”
“我也一样,我接受你们是不得已,我也是被小霜一步一步逼着接受你们。”
“我也不知道你们走在一起是缘分还是劫难,但既然你们目前决定要好好过日子,就彼此坦诚地谈一谈。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不在乎对方的过去,但却不能不了解对方的过去,过去是构成现在的一部分,是不是?”
叶翼点点头,“吴洋的事一直没个由头,我也一直没提,弄出这么一出我也很烦心。现在巴巴跑去解释小霜八成也听不进去,我想先解决外患再说。”
白银月笑着伸手摸他头,“学弟乖!”
叶翼啪地打掉她的手,“没听过男怕摸头么?”
“呵呵,你跟着小霜,怎么也得叫老娘一生姐,摸一下头怎么了!”她懒懒打个哈欠,“睡觉去了。”
叶翼就知道这女的其实是个流氓。
依赖
叶翼回去的时候白玉霜裹着被子一副熟睡状,只是他不自觉地紧蹙眉头,叫人轻易知道他是在装睡。
叶翼隔着被子抱他,他轻微地颤抖,躲了一下,叶翼叹一口气,手臂用力,将人抱着翻了个个,让他面朝着自己,才在昏暗灯光下看清他眼睑下缓缓滑下的眼泪。
心疼是如此自然而凶猛的感情,将他淹没,他伸臂紧紧抱他,叫他,“小霜,小霜,过去的事情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他不答应,他慢慢讲,“吴洋是当兵的时候认识的,我们……”话还未完,他的电话响起,是本地座机,他挂断,那边又执着地打过来,再挂断,还打,他要关机,白玉霜呼地从被子里坐起来,抹着眼泪问,“你为什么不接?”
叶翼愣了一下,不知怎么这人就忽然哭的这么厉害,白玉霜叹一口气,淡淡道,“你接吧,你不知道一遍一遍打电话别人还不接时候的那种滋味……”
这几句话的功夫电话响了又响,叶翼终于接起,那边声音微弱,只叫了一声,“叶翼。”叶翼已听出是吴洋声音,不由看了白玉霜一眼,那小孩端坐着,脸上没有丝毫神情。
叶翼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我……”那边声音渐次虚弱,叶翼不由着急,“到底怎么了?”那边只剩下一阵一阵痛苦呻|吟,叶翼问几遍也不见回音,又急又气,恨不得摔了手机,白玉霜却更冷静,“也许是酒店的号码,打114查,我们去看看。”
大半夜,外面寒风一阵紧过一阵,冻得人瑟缩,他两个一路赶到潇湘中路的酒店,前台领他们进去时屋里的人蜷缩在床上缩成一团,面色苍白,冷汗潸然。叶翼抢上两步问,“怎么了?”
吴洋早已胃疼到神思不轻,朦胧中看见是叶翼,勉强笑了一笑,往他跟前凑一凑,又是一声呻吟,没有半句言语。白玉霜旁观者清,打电话叫了120,送去医院时说是食物中毒,打了催吐的针,几乎吐了一夜才睡去,自始至终,这个叫吴洋的人都没松开过叶翼的手。
一夜折腾下来,叶翼累到惨,抬头看一眼坐在一旁脸色青黄,黑眼圈像熊猫眼一样的白玉霜,伸手招他过来,抬高胳膊揉一下他头发,“回去睡觉,好好休息,等他醒来我就回来。”
白玉霜看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是一个俊朗的男生,有着浓郁的眉毛,斜斜飞入两鬓,显得人有几分硬朗的英气,肤色微深,很有些男子气概,他的手却是有些肉呼呼的样子,紧紧抓着叶翼的另一只手。
他这样一个人,也会在电话里无助而彷徨的叫一声“叶翼”,那时那刻仿似整个世界都系在这一个名字上。
往前看过的一句话说,所谓深爱,就是屋子里的灯忽然暗了的时候,我第一时间不是去找开关,而是去找你。
就像这个叫吴洋的看起来很有气概很有担当很硬气的男生,难受的时候不是打120,而是无比执着地一遍一遍拨叶翼的电话。
这种感觉三年前他也有,他太深有体会,只是他没他这么幸运,能在最需要的时候,叫出这个叫人以为是苦难解药的名字,并得到回应。
他的目光再次划过那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微微一笑,转出门去。
回到房里时白银月还没起,他无事可做,又觉得急需做点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于是淘米熬粥,看着慢火煮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又分明没有一点胃口。于是关了火继续去睡觉。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直到白银月起床,听见她在厨房念叨,“粥怎么熬一半,还是生的叫人怎么吃!”又吊着嗓子喊,“小霜,小霜!”见没人应,趿着鞋来敲白玉霜卧室的门。
白玉霜一扯被子闷住头不理会,这女人便很没自觉地掀门进来,一扯白玉霜裹在脑袋上的被子,“我知道你醒着,起来吃饭。”
白玉霜气苦,这到底是谁家,这人反客为主到这地步!
白银月不理他不虞脸色,便趿着鞋出门便喊,“饭好之前还不起来,我保证你今晚在睡不好!”
白玉霜一个呼噜从被窝里爬出来,脸色阴沉地能滴下水来。白银月这个女人向来说到做到,她曾在少年时候威胁自己,若是自己进不了学生会就在自己房里放满闹钟,隔一个小时响一起,而后果真有这样的晚上,他整个晚上都在翻藏在卧室各个角落的里的闹钟,直到天亮。
从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他共从房子里的各个角落翻出了九个闹钟来。
起是起来了,但对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粥,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白银月并不强迫他,她自己吃完后收拾收拾就出门了,独留白玉霜一个对着狼藉桌面发呆。
挑衅
白玉霜对着桌子发了好久的呆,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叶翼回来了,跑去开门,却见站在门外的分明是吴洋,白玉霜愣了一下,眼前的吴洋似乎还比他高些,他下意识踮起脚尖往他身后望,吴洋声音淡淡,“就我一个人。”
白玉霜微微哼一声,就要关门,吴洋一手撑在门上,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