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忽然把头抬起来,静静地看着站在前面的两个人。
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还被这么死死地盯着,巴吉安顿时觉得现在的艾斯恐怖到了极点。随着脊背不断地渗出冷汗,原本想就这么保持沉默的巴吉安终于受不了,打破了这么个诡异的气氛。
“呃……艾斯,你……”话还未全数出口便被打断。
“我都想起来了……”艾斯,收回目光。缓缓地开口道。
“什、什么!?”艾斯的话刚出口,伊萨和巴吉安便异口同声地喊道,一脸的诧异。
“荻洛……我、我对不起他……”艾斯并没有理会两人的惊讶,继续道,“早上那阵雷暴是伊萨你施放的吧,是你们带走他的吧……为什么……”
“……”伊萨和巴吉安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能做的只能相互对望着,因为他们彼此都没底,不知艾斯是真的恢复还是为了套他们的话而装成这样。
巴、伊二人没有回答艾斯的问题,而艾斯也没有接着再问,以至于气氛再次沦入了又一次尴尬的境地。
最后,伊萨似乎有点妥协了。
“是。是我帮他逃出去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伊萨答道。
“大叔!!!”听到伊萨承认了,巴吉安大声地想去制止。
“放心,没关系的。”伊萨紧了紧爱人那握在手里的手,反正他也不知道荻洛最后逃到哪去,这点道不怕艾斯追问;若是最坏结果也就是与艾斯反目,同样是特赦公爵的能力,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比艾斯弱。
艾斯听到伊萨的回答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过了片刻,艾斯终于再次抬起头,他看到了伊萨和巴吉安那相互紧握双手,内心再次腾起的苦涩不可言语。
“为什么。”淡淡地询问着,即使这样,依旧能让听的人感受到短短三个字里面所隐藏着的悲伤情绪。
“……”巴吉安与伊萨对望了一眼,看着现在的艾斯,他们似乎能够确定他真的恢复记忆了。
“因为、不想再看到你们彼此互相伤害了……”巴吉安漠漠地开口道。
“彼此伤害……么?呵呵,好像真是这样呢……”听到巴吉安所说的,艾斯苦笑了一下。他伤害了那个他挚爱的人,由于羁绊的牵连,死亡荆棘最终也因自己的背叛而反噬了自己。彼此伤害,真是一点不假啊!
…………
经过了一天雨水的洗礼,野外的空气也显得清晰了许多。月娘羞涩地从云层里露出身影,月光在林子里戳出口子,照亮很小的一个范围,走几米,就重新进入黑暗,直到遇到下一处缺口;偶尔有一两片树叶从月光里飞过,然后又被风吹进入了黑暗里。
自早上与巴吉安他们分别后,荻洛独自迈入了边境树林中,他想前行,却漫无目的……
从小在雾城内长大的他,除了神魔之战那次出过雾城之外,便没有再出过雾城。此刻的荻洛感到自己是那么无助,夜色下的树林透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即使有隐约的月光射下驱走了些许黑暗,然而枝杈投射在地面的那些张牙舞爪的影像却增加了那份恐怖的氛围。
一天没有进食的荻洛现在最需要的是解决自身最低的生理需求??饥饿。紧了紧身上的连帽斗篷,荻洛借着月色在林间的灌木丛里搜寻着那些可以食用的野果。
春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同时也是各走兽们发情求偶的季节。夜间树林的深处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嚎鸣更是让荻洛那小心翼翼摘取野果的双手不禁颤抖了几下。胡乱地抓了一把野果用衣角包好后,荻洛飞快地跑离了那危险的地点。只是,他何曾想过,独自身处在这偌大的树林间会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不知飞奔了多久,荻洛感到自己心脏强烈的跳跃着,仿佛要冲破喉咙般一跃而出,快速的奔跑使他大脑急速缺氧,不得不靠在树干上平复自己的呼吸。然而,一旦气息平复,那跋涉了一天的疲惫立马袭向全身,胃也在此时发出了抗议。即使内心还想再继续前行,但是身体却没有前行的力量。荻洛只能靠着树干慢慢地滑坐下去,之前的雨水使得地上的土壤潮湿不堪,即使是这样,荻洛依旧没有思索地坐了下去,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
仰着头靠着树干,微微地闭上了双眼。当视觉被黑暗所覆盖时,其他的感官便会开始变得异常灵敏。荻洛这时强烈地感受着鼻腔间所充斥的那股清新的青草味与耳畔那似低微却无处不在的虫鸣。只是胃部的再次抗议让荻洛结束了这一感受自然的举动。睁开双眼,荻洛翻出包在衣角的野果,由于当时采的太急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野果的颜色。现在再翻出时,终于看清了它们的色泽,鲜艳的红,他最爱的颜色。拣起一粒放入口中。
“……真酸、”当嘴里果子被牙尖划破,汁水溢出的那一刻,荻洛不禁皱眉,但还是忍着将那些果子尽数吞进肚里。多少安慰了自己的肚子。
地上的湿冷不断地自下往上地侵袭着身体,荻洛最终还是站起身,用手拍了拍自己身后,多亏刚才是裹着斗篷坐着,虽然斗篷湿了了一大片,但斗篷下的衣物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荻洛抬头看了看,忽然绷紧了身体一跃,跳上了枝干。这颗树很高,枝叶也茂密,躲在枝叶里度过今晚应该还是可以的,至少比在地面上安全。荻洛在树干上找了一处相对比较隐秘的位置,只身闪了进去,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后,和衣依靠着树干坐下,茂密的树叶有着很好的避光作用,将外面的月光严实地挡住了。荻洛默默地摸出了一直紧揣在怀里的那卡鲁的陨珠,青色的陨珠还带着荻洛身体的温度。他轻轻地捧着陨珠往自己脸上蹭了蹭,动作间透露着深深的怜惜。
“卡鲁,我们终于出来了呢……只有我们两个。你说,我们该去哪?”荻洛闭着双目不紧不慢地说着,但手里始终紧紧地揣着那抹青色,“从现在起,我应该开始把那个人从记忆里抹去了吧……”
“哦?是么?”静谧的环境里突然闯进一个陌生的声音。这不禁让荻洛原本放松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在把陨珠收回怀里的同时顺势抽出一直别在腰间的短匕,那是临分别时,巴吉安送给他的,用巴吉安的话就是,放在身边,必要的时候可以防身。
“谁?!”荻洛警惕地站起,将匕首握在胸前,背靠着树干环视着周围。
“啧啧,真是只刺猬。”声音再度响起,听起来似乎就在身边,但荻洛始终发现不到他身处何处。
倏地,眼前一晃银白闪过。紧接着便是一抹倾长的人影伫立在荻洛的面前。借着透过枝叶洒下的破碎月色,荻洛勉强地看到眼前男人的背影。那尽数披在身后的一头银色长发霎时让荻洛呼吸停滞,是他!?他追过来了!?
这样的一个境地,我该怎么办……逃得掉么?内心的恐惧在不断翻腾。荻洛死死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连呼吸都渐渐感到困难,在这样的氛围里,时间似乎也快要冰冻住了。但即使荻洛的心脏跳得是有多么剧烈,然而眼前的男人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转身,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无视掉了身后荻洛的存在,站在枝干上,透过层层的密叶,从缝隙里欣赏着夜空上嵌着的那轮弯月。越是这样,荻洛越是感到恐惧,他深深地了解那个男人的脾气,表面越是平静,平静之后所爆发的怒火也就越大。此时,荻洛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
而就在这时,眼前的男人忽然转过身面向荻洛。发现对方这一动作,荻洛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双眼;他不知道男人在下一步会对自己做什么,是一个巴掌还是一个猛踹。这一刻,荻洛感到自己的牙根也在不自觉地发颤。过了片刻,那本应该袭向自己的手掌却迟迟没有落下,不解的情绪渐渐腾起,这也让荻洛下意识地睁开眼,他看到的却是眼前的男人同样用奇怪的神情盯着自己。当荻洛的双眼聚焦了后,他终于清楚地看到眼前男人的脸,同样的银色长发,却是不同的脸。他,不是艾斯,不是那个让他不断产生恐惧的男人。如果说艾斯体现的是强势的英气,而眼前的男人体现出来的却是与艾斯完全相反的温文尔雅。只不过,再怎么温文尔雅,在这样的场合里突然出现,对荻洛来说也非善类。
“你是谁?”荻洛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但却带着浓浓警惕性,将身体再次贴紧背后的树干,锋利的匕首在胸前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嗯哼?我是……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呢!”银发男人看了看荻洛此刻的姿态,故意调笑道。
“……”听到对方如此的答话,荻洛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好人,“滚开!”荻洛忽然喝道,揣着匕首的手臂一转便向男人刺去。
就在刀尖眼看就要划到男人的一刹那,男人抬手轻巧地绕过荻洛握着利刃的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顺势将其整只手臂旋到身后,匕首也在同时被打掉了,落入了树下泥泞中。男人将荻洛的手禁锢在身后,荻洛感到自己的手腕被捏握得生疼,这个男人,虽然长得一脸人畜无害,但骨子里却也同样是‘害兽’,跟艾斯是同类。
“放开我!”荻洛挣扎着吼道。
“嘘~小声点,动静太大被发现了可不好。”银发男人并没有理会荻洛的挣扎,反而是凑近荻洛的耳侧低声说着。
“……混蛋!放开我!!”感觉被占了便宜的荻洛,挣扎得更加厉害了。一个用力过猛,使得原本覆盖在头顶上的布帽滑落了下来,一头鲜艳的绯发立即展现了出来。
“嗯?红色啊,真漂亮。”当看到荻洛的发色时,男人不禁发出一声感叹,“你这性格啊,说是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