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年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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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年夏至-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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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是不是应该送去医院看看,可又没有人帮忙,叶先生又说要过来接人,那意思就是不去医院,那不去医院,就只有让他在我这儿躺着了?那要是死了怎么办?要不要给叶先生打个电话问问?
  
  我替那个学生捏了捏被角,再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不烫。他肩膀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怕弄疼他没敢去换纱布,想还是要等叶先生。
  
  “噔噔。”
  
  突然响起敲门声,太好了,叶先生来了。
  
  门一开,第一个看见的不是蒋沐而是蒋沐怀里的琥珀。琥珀伸出脖子往我这边闻,我顺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抬头问蒋沐:“你怎么过来了?遛猫玩儿?不是说忙吗?”
  
  蒋沐把琥珀往怀里扯了扯,又把它的头一个劲儿地往胳膊腕里按,委屈道:“遛猫玩儿?我早知道我还是不带它了,你摸它就不摸我。”
  
  我笑了笑,“对,你能和猫比。”
  
  琥珀被蒋沐按得喵喵地叫,他又不撒手,我忙把琥珀从他怀里抱过来,“你别把它憋死了。”一边抚摸琥珀的毛,它这才安静下来。
  
  “瞧瞧瞧,不是我能和猫比,是我压根不能和猫比。”蒋沐笑得苦涩似的。等进了屋才说:“前两天是忙来着,今天不忙,明天也不忙,后天忙,大后天也忙,大大后天更忙……”
  
  “你能说个明白吗?”我问他。
  
  蒋沐笑了两声,“意思就是我忙得没规律。反正不忙我就在你这儿。”
  
  我骂他:“尽是歪理。”
  
  说完要替他倒茶,他止住,“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走。”我看他,“那你过来做什么?”
  
  “过来坐啊,”他笑嘻嘻地坐下,撑着下巴看着我,然后另一只手才递出一件东西,我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那张票,上面这些北普影院的字样。
  
  “这是什么?”
  
  “电影票啊。”
  
  “我又不看。”
  
  蒋沐挑眉,又掏出一张票晃了晃,“是我们两个去看,又不是你一个人。”
  
  我哦了一声,蒋沐又道:“下午三点的电影,我来接你。”
  
  我说:“好。”
  
  刚说完,原本在怀里躺得好好的琥珀升长了脖子,我正要去摸它的头,它突然一个跳动从我怀里蹿了出来,迈着四条腿往里屋跑,我连忙跟进去,进去了看见琥珀跳到床头,用鼻子去碰那个学生的肩膀。大概是血腥的味道让琥珀给闻到了。
  
  我正要过去把琥珀抱过来,就听到蒋沐再身后吆喝道:“青瓷,你竟然背着我在屋里藏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一直觉得蒋沐挺萌的。。。




☆、第二十三章 轻闻渔阳颦鼓声

  我回头白了蒋沐一眼,“什么叫藏男人?”
  
  “这不就是吗?”蒋沐走过来,故作吃惊,走到床边一把抓住琥珀的尾巴拽过来抱在怀里,琥珀吃痛地喵地一声尖叫,蒋沐往床上看,抖抖怀里的琥珀,一脸鄙视地跟琥珀说:“琥珀你看,这是青瓷背着我养的男人,别跟他靠那么近。”
  
  我哭笑不得,在坐床边坐下,给学生理了理被子,解释道:“这就是个学生,叶先生的学生。这几天游行闹得厉害,他不小心给人撞伤了,留在我这儿养伤罢了。”
  
  蒋沐似信非信似的点点头,然后道:“可他看着跟死了似的。”
  
  我叹了口气,这一点也是我所担心的,无奈道:“他一直不见醒,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叶先生说要过来接他也还没过来。”
  
  蒋沐眯了眯眼,把学生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把琥珀放在地上,也坐到床边,掀开被子,“让我来看看。”
  
  我止住他,“你能行么?别是活的你给整死了。”我实在看不出他是能文又能武的人。
  
  蒋沐一边查看学生肩膀上的伤口一边道:“以前在军校也学过一些军医,简单的处理还是会的。”
  
  我还是有些担心,看着他扳开学生的眼皮看了看,又去检查肩膀上的伤口,手指在纱布上摸了摸,再看手指上并没有血渍,他道:“血已经止住了,他如今还不醒是因为失血过多,需要到医院去输血。”
  
  我道:“血昨晚就止住了,所以我没想是是血过多。”
  
  蒋沐的指尖在纱布上划动,似乎是在触摸那些血晕染的痕迹,他突然笑了一声,道:“不过……你说他是受得什么伤?”
  
  我道:“被人推的,听说大多是被打的。”
  
  蒋沐意味悠长地哦了一声,我看他奇怪。他却指着纱布上的血渍对我说道:“你看着血渍,是从中间以一点晕开的,晕开的范围都对称,差不多就是个圆形,要说打?他身上半块淤青也没有。”
  
  我忙左右边看学生的手臂和胸口各处,确实没有淤青发紫的地方,我微微有些惊讶:“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中的是枪伤。”
  
  简而明了的一句话,却让我震惊不小,枪伤?这个学生中的是枪伤,叶先生一定是知情的,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而要隐瞒?
  
  “叶西骗了你。”
  
  我一愣,对上蒋沐的眼,他的眼里是明显的笑意,毫不隐藏,他就是这样,喜欢看别人的笑话。嘲笑别人是件让自己愉悦的事。琥珀在我脚边蹭来蹭去,喵喵地叫,那声音我听起来变得有些怪。我把琥珀抱起来,低头摸他,摸了一阵,低声道:“叶先生总有他的道理。”又抬起头来看着蒋沐,道:“况且叶先生今天回来接他走。”
  
  蒋沐眼尾又长了一些,随后笑了笑,“也是。”
  
  “你给我些纱布,我把他伤口上的纱布换下来,不然伤口会感染的。”蒋沐转过身扯出纱布头,开始慢慢地把纱布揭下来。我有些惊诧,想他也愿意干这些事?
  
  “青瓷你还发什么愣?真想他死啊。”蒋沐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额头笑道。
  
  我才醒过神来,连忙去取纱布。他既然愿意帮忙换那自然是要换的,这再好不过。
  
  那个学生依旧昏得死死的,但蒋沐换纱布的动作还是很轻,怕弄疼了他似的,把最后一块着肉的纱布慢慢扯下来,里面的伤口立刻暴露了…………一个小小的血孔。我摸琥珀的手变得僵硬,蒋沐很自如地把伤口擦拭干净,依旧很小心,像是一用力就把学生给疼醒了。
  
  他额头生出细密的汗,这果然是细腻的活儿,不然为什么医院的护士都是女人呢?哦哦哦,也不一定,学过医的人都很有耐性。后来我才知道,那样的耐心,是如同猫捉老鼠一样的耐性。
  
  我拿出手帕一点一点地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他注意力太过集中在伤口上,似乎都没有察觉,他微皱着的眉,狭长的眼,那认真的模样。
  
  我有些松不开眼。
  
  “你这么盯着人家看人家会不好意思的。”我正看得痴,蒋沐突然握住我给他擦汗的手腕,笑笑地看着我。
  
  我忙把手抽出了,脸却有些发烫。
  
  “这,他怎么样了?”我问蒋沐。
  
  “换好了,就等叶西来接他了。”蒋沐起身,走到桌子旁把手伸进铜盆里洗手,等用毛巾擦干,他回头,“我走了。”
  我本想说不忙就再坐一会儿吧,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顿了顿,道:“忙吗?”
  “下午有会要开。”
  “那好。”
  我走过去把琥珀递给他,琥珀蹭我的手,有些不情愿地慢慢度进蒋沐怀里,才多大一会儿,这就腻我了。
  
  “记得把票放好,电影院哦。”蒋沐说完嘴唇快速贴上了我的额头,柔软而清凉的触感让我心跳有些快,他也不马上松开,时间似乎静止,琥珀也不叫了,静静窝在蒋沐怀里闭着眼眯着。它的做法让我觉得像是在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蒋沐松开嘴唇,手指却抚上了我的唇,他的手指从唇角滑到唇中,指尖所过之处麻麻痒痒。他没有笑,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没有说。
  
  临走的时候他只说:“下午3点,要记得哦。”
  
  我愣愣地站在原处,直到他走了,也没发出声。
  
  蒋沐走后我依旧照看那个学生。蒋沐包扎的很好,但我仍旧不放心。想了想决定去找师哥,商量一下要不要送去医院。刚开门就见师哥从院子那头往我这边走,我喊道:“师哥!”
  
  师哥看起来挺急的,几步走过来,我还没说话,师哥就说:“叶先生让我过来的,那个学生呢?我现在要带他走。”
  
  我忙侧身让开,“在里面。”
  
  师哥就进了屋。最后师哥就背着那个学生走了,我也没有多问,他们既然不愿意给我说我又何必问。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叶先生和师哥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叶先生也就算了,师哥竟然也瞒着我。
  
  我以为昨晚已经后让我失落的了,结果第二天还有更让我失落的事。
  
  唱完戏早早回戏园子,我想我等蒋沐过来接我,我早些回去,不怕我等他,就怕他等我。回去了才两点,就拿了书出来看,却看两个字又抬头看一下钟。时间过得异常慢。断断续续看到三点,外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猜测大概是遇着事了,还要等等。
  
  等到三点,我等不住了,起身去打电话。
  
  “我是柳青瓷,我找蒋少尉。”
  
  电话那头的人是蒋沐家的保姆何妈,电话里她的声音尖尖细细地有些刺耳。
  
  “少尉不在。”
  
  “昨晚就不在家里了。”
  
  “也没往家里打电话交待什么。您有事可以跟我说,等少尉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他不在。昨晚就不在家。我抬头看了看钟,三点过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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