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眷恋着风扬,我也做好了时刻离开他的准备。
李云石也做好了所有准备,终于要把我从风扬身边赶走。
他把我叫到了他的工作室,我必须去,我想要回他那里的所有副本,我还想在风扬那里被判处死刑之前做最后的挣扎。当我来到工作室,我看到了风扬正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里,脸色阴沉得恐怖,李云石则看笑话似的翘着腿吸烟,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摊了一堆照片。我已经无暇对那些照片产生好奇了,从发现风扬也在李云石这里开始,我的整片天已经塌了下来,我不敢看风扬的脸,可又忍不住想看,我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可是不管多少,我和他都完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结果远远不在我的想象之中。
风扬缓缓抬起头,我看到他的眼里的阴郁,那么热的天,我只感到彻骨的寒冷。他死死地盯着我,我以为他会劈头盖脸地把我臭骂一顿,然后扭头就走,再不回来,可他只是淡淡地问我:“这么说,都是真的?”
我一颤,下意识地问:“什么?”
风扬冷冷一笑:“你出卖风氏,把标书卖给李云石?”
我抬头看了看李云石,他正冲我吐着烟雾,我又看了看茶几上摊着的照片,上面似乎有我的影像。我顶住风扬锐利的目光,一步步挪了过去,拾起照片——
李云石果然是个精明的阴谋家,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他都不会放过。照片上全是我跟他交易的片断,我们面对面交谈的,我拿着标书交到他手里的,他靠着窗仔细查看的,我们脸贴脸说悄悄话的,他把光盘照片交给我的,我收到包里的。。。
每个我背叛风扬的细节,都无一遗漏地被拍摄了下来。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李云石摄影技术再高超,也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拍出这么多照片,而且从照片的角度来看,应该是窗外。。。窗外!我猛然惊觉,当时我曾留意了一下,窗外站着一些人,有等人的,有交谈的,还有。。。拍照的!难怪李云石要那么仔细看标书,还故意亲热地在我耳边说话,原来,他早就在陷阱里做了另一个陷阱,看着我傻傻地往里跳,我却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我忘记了,李云石是个摄影师,拍照这种小事,自是不在话下。
我绝望地看向风扬,他的眼里要喷出火来:“都是真的吗?”
我颓然地低下了头,手里的照片散落一地,风扬不用怀疑,答案是肯定的。
“你从哪里得到隆宇的标书?”
“从。。。你的电脑里。”
风扬这才恍然大悟,自嘲地笑道:“原来你说上网,根本就是早就预谋好了的,我真,真傻,竟然还把密码告诉你,我的生日和你的生日。。。”
风扬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后来我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可是为什么?”他突然喊了起来,“为什么?你要出卖风氏,出卖我!?他,给你多少钱?他给你多少,我可以成倍给你,只要你肯出价!。。。只要你肯出价,我都肯给你,都肯给你。。。可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卖?你这样会害到风氏,会害我在风家面前抬不起头!成辉,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对你不好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
风扬,求你别再问我了,求你,我不是为了钱,我不想的,真的不想。。。
在他口口声声的责问下,我说不出话来,只感到脸上越来越湿,越来越凉,心脏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我蹲在地上,捂着心口,咬着嘴唇坚持着。
风扬,好疼,心,好疼,快受不了了。。。
李云石一看我快差不多崩溃了,终于决定把电影推向□。
“风扬,好戏还在后面呢。你知道这个长得像CC的人,为什么肯帮我报复你?他跟当年的CC一样,都是我身下的人,我每天让他欲先欲死,他当然肯为我做这些事了。”说完他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和影碟机,熟悉的画面,我肮脏龌龊的身体,和另一具同样肮脏的身体在一起,激烈地□。□不堪入目的画面,把我平生最大的耻辱一览无遗地展现给我的爱人看。
“风扬,求求你不要看!求求你,我求求你呀!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我声嘶力竭地喊着,最后只能发出三个字的音节:“不要看!”。
我想要爬过去拔掉电源,却一把被李云石死死地钳制住。我恶狠狠地咒骂他,疯狂地踢他打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李云石,你这个混蛋!我操你大爷,我操你祖宗!。。。风扬,风扬,你不要信他,我是爱你的啊,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爱你!。。。我骗你是被逼的,李云石他逼我,你相信我啊,相信我啊,风扬,风扬。。。”
风扬双眼通红地盯着电视机,好像那里装着的不是他所认识的成辉,而是一只披着爱情外衣下的狼,戴着善良面具的魔鬼。然后他终于看清了我,红色的泪奔涌而出,悲愤地说:“成辉,你知道吗?你永远比不上CC!”
就这么一句话,我就被他宣判了死刑,斩立行!
我不喊了,也不哭了,也不挣扎了,在风扬的面前,我已经是个死人了,CC的死让他永生铭记,我的死,却要永远遭他唾弃。
死了,都死了,死了,还怕什么?都不存在了。。。
我瘫倒在地上。
风扬冲上去和李云石扭打了起来,他还能分辨得出,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或者,他对我的厌恶比李云石更甚,对于我,他连挥拳都不屑。
“嘭——”是什么声音?风扬,是你愤怒的声音吗?还是我心脏碎裂的声音?
一摊殷红,粘稠的,热气腾腾的,代表着生命力,红色的,代表着激烈,也代表着死亡,他们正汩汩地,从他的脑后流淌而出,一点一点地挂满了玻璃茶几角,很漂亮,像红色的窗花儿,又很鬼魅,像黑白无常永远伸在外的红色的血舌。
他不动了,很安静,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表情,却再也不能喊着说我背叛他,欺骗他了。
这样很好,很好,风扬,我不用离开你了。
“风扬!——”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小爆发了,还没完
让我看看你的脸
风扬没有死。
我以为他会死。李云石用了很大力气推他,本来以风扬的身材,李云石根本就不可能把他推到,可他偏偏就推开了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几乎是所有力气,风扬向后退的时候,被地上的电线绊倒了,人向后仰去,头正好磕在了玻璃茶几角上。那个角,是方的,是尖锐的,就像李云石的怨念,带着强悍的攻击性,能把一切毁灭的武器,深深地刺入风扬的后脑骨。李云石终于用了最暴力的方式,狠狠地伤害了他一直想伤害的,爱到骨髓也恨到骨髓的人。他的恨终于得到了补偿,他应该欢呼,可是他却苍白着脸,盯着同样苍白的风扬的脸,盯着自己的双手,无法相信,他用这双手,把自己的爱,撕了粉碎。
“李云石,你这狗杂种,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我哭着喊着,爬到风扬的身边,颤抖着手想捧起他的头,可是我不敢动,我怕我动了,风扬会流更多的血,再也醒不过来。我只能脱下自己的衬衫,蘸着他的鲜血,去堵他的伤口,可血流得那么多,无论我怎么尝试去堵,鲜血都能透过衬衫流出来。衬衫不堪重负,我想拧干它,更多的血滴在地上,流着流着,就流成了一条河,血色的河。突然一阵头晕,脑海里又出现那个恶梦的片断,我觉得自己就好像飘在那条河的上面,摇摇荡荡地,不知要去往何方。
我绝望了,用力捶打着地面,地上的玻璃碎片嵌进肉里,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双手沾满了血,一只是风扬的,一只是我的。我希望我的身体里能流出更多的血,可以补充进他的身体,只要他肯醒来,看我一眼,哪怕对我说:成辉,你永远比不上CC!我也会立刻消失在他面前,永远不见他。只要他肯醒来。
脚步声,开门声,等我抱着风扬的身体回过头去,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和摆来摆去的玻璃门,它的主人刚刚弃他而去。
李云石逃跑了。
我不知道他要逃到什么地方,我已经无暇顾及他的去向,风扬的性命高于一切。我颤抖着用沾满鲜血的手拨通了120,哆哆嗦嗦地告诉他们:这里有个人,他快死了,求求你们快点来救救他,求你们!。。。对方见我语无伦次,叫我不要慌张,冷静下来。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了大致地点,不到5分钟120急救车就赶到了。简单地包扎了一下,120急救车载着我和命在垂危的风扬,一路呼啸着赶往市立医院。
医生和护士把风扬推进手术室,让我去办手续。一个护士见我的右手被玻璃扎得血肉模糊,强行把我拉到外伤科,让医生给我看病。一位年长的医生一边熟练地帮我处理伤口,一边冷冷地问:“怎么整的,这么多玻璃碴儿?”
我没有立刻回答,她正挑我伤口里的碎玻璃,玻璃碴儿的边牙切割着我的肉,我吸着冷气,才有了些痛觉。
“里屋钥匙丢了,急着拿东西,就用手把玻璃敲碎了,咝——”
医生看了我一眼:“忍着点儿吧,这么多玻璃碴子,得挑个半天。”
我无语,她继续挑着,粗暴地翻弄着我的伤口,虽然很疼,我却希望她动作再大些。
“你也够唬的,玻璃是说敲就敲的吗?年轻轻细皮嫩肉的,手毁了怎么办?你以为你练铁砂掌呢?”
她唠叨着没完,我盼望着她快点给我包扎好,我好去办手续,通知风家的人,我好守在风扬身边。
终于包扎好了,右手缠了厚厚的纱布,像个假手,不能沾水,不能吃刺激食物,定期换药。。。等医生唠叨完,我飞快地冲了出去。医生叫病人家属在手术单上签字,问我是他什么人?我想了好半天,我究竟是风扬的什么人?亲人?爱人?朋友?才发现,我什么都不是,他的亲人是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