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李乐优愕然,说道:“不可能的,红帝都开了好几年了,前一阵子才刚刚重新装修过,生意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关张?!”
温维士脸上依旧只是带着一丝笑意:“怎么,你还以为红帝想要用毒品来栽赃的那些政府要员,会让红帝继续苟延残喘?想要主导洗牌,结果会被别人反洗牌,成王败寇,这是历史的法则。如果红帝的老板够聪明的话,现在应该要准备潜逃出国了——”
李乐优眉头紧蹙,他脑海里立时跳出一张脸来。
狂放不羁的、无所顾忌的、放肆的、目中无人的,有着在无数风浪中历练而成的风雅——那就是红帝夜总会的老板冷昀。
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够打倒他,甚至让人有一种这人正掌控着世界的错觉。
“我老板绝对不会做这种没有退路的事,就算是失败,他也会全身而退的。”李乐优下意识的想要反驳。
在红帝当中,老板冷昀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一种存在,几乎是所有员工连私下里议论都不能的人物。
温维士的目光扫了过来,带着一种奇异之色,“全身而退?或许罢。看不出来,你还很崇拜这个冷昀。不过,为了让你顺利出境,他很难全身而退的。”
“……”
“等着瞧!”
“……”李乐优看到目露嘲弄之色的‘姐夫’,感觉很是奇怪。
第 4 章
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往外走去,地上铺着的厚厚的地毯吸走了大部分的脚步声。
李乐优四下打量,两侧的壁灯、绿意盎然的风景油画、转角处小小的精致的摆设,色调布置无不搭配的相得益彰,显出主人家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再往前走了几步,只觉一大片的阳光从高高的西式窗户当中投射进来,一瞬间仿佛心也被照亮了。
他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微笑,目光转到纯白色的花架之上。
在深秋清晨带着微微冷意的阳光之中,插在花瓶中尚带着露珠的百合花,显得那样的恬然静谧。
李乐优望着这些纯白花朵幽幽的出神。
昨晚他一夜未睡,心里记挂母亲之余,还一直暗忖着温维士所说的那番话。
他不得不承认,温维士所说的是对的。
如果他现在回去红帝,作为一个知情者,他很难保全自己,更何况那包白粉……不管是不是他亲手毁掉的,反正是算在他头上的,他根本就赔不出来。
而香港,听起来是那样的了不起,没错,感觉是传说中遍地黄金白银的地方。
谁不想去香港,在红帝工作的所有员工估计没有人会不想去的。
尤其象他这样恨不得一夜暴富的可怜虫!
真的要去香港么?
可是母亲呢?
也许,能从那个所谓的姐姐身上弄到一笔钱,这样手术费用不就解决了。
眼前是铜铸雕花栏杆,往下是大理石的回旋楼梯,那从天花板垂下的长长的水晶吊灯,令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在一幢别墅的二楼。
楼下隐隐传来谈话声,那算是熟悉的声音笑语宴宴的,令他感觉很新鲜。
是那个……姐夫的声音。
只是他曾经被告知不得踏出卧房一步的,脚顿时往后一缩,下意识的躲到花架之后,仔细聆听着。
“……你早该来了,我们都是亲戚,就算出来洽商,也要住的舒舒服服才对,这里别墅空置着,你想住多久都成,你还应该把雅安也带来一起,你姑妈天天惦记着她。”一个有着流利普通话的声音响起。
“要不是雅安已经怀孕四个月,我一定会带她一起来的。”温维士特有的嗓音响了起来,声音也透着喜气。
“怀孕四个月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啊呀,你们怎么能不说的?不行,我要立刻打电话告诉你姑妈。”
“姑父……”
李乐优这才意识到,这里似乎是温维士亲戚家里某处空置的别墅,想来也是有钱人家了。
听着这些家长里短,突然觉得,这些人根本没有必要要骗他?!
原本他内心筑起了高高的城墙,防备着一切,从温维士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便在警惕着,深怕是一个无底的陷阱。
他不禁失笑了。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愿意这样大手笔的布置来谋害他?!
他是什么,算是什么东西?!
低贱的、无足轻重的、一无所有的……
微一晃神,又听到楼下那陌生的声音说一些自家的事。
“……很不巧,云洲跟朋友出国旅游去了,都去了一个多月了,也没往家里打过一个电话,云凯还在混大学,这个不争气的……”
“……”
李乐优蹑手蹑脚的后退,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响。
回到原来的房间,看到床几上搁着的西式水壶,提起来立刻给自己倒上一杯。
他舔舔嘴唇,一口饮尽,此时腹中的饥 渴才稍稍缓解。
环顾四下,看似舒适至极的卧房布置,连一点可以充饥的食物也没有。
算起来,他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
可似乎谁也没有想到,这客房里还有一个人,是会饿肚子的。
目光不经意间看象那个古典的电话座机,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医院住院部的电话。
他忙手起话筒,一手快速拨号。
正等待着电话被接通,却听到身后有人轻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文雅,显得彬彬有礼,可其中却隐含着森冷的威胁。
李乐优就象做坏事被抓住的小孩子一般无措的转回身,慌乱的将电话摆回座机上。
“我问你,你在做什么?你刚刚想打电话给谁?”
房间里,除了他们之外,似乎没有旁人,温维士的脸色阴沉可怖,眼神显得阴骛无比。
李乐优勉强扯出一丝讨好的笑容,“那个,我想打电话到医院,问问我母亲的病情……”
然而温维士脸上却没有初见时那种吟吟笑意,反而将不耐烦和厌恶放大了一百倍,口气也变得极度不善。
此时此刻,伪装已经是多余的了。
“不要出这个房门,不要随便与外界接触,现在事情正在风头之上,你最好不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说过,会妥善安排你母亲的事,钱也不用担心。你似乎很不信任我?!”
李乐优慌乱的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放心,那个……我想知道你怎么样安排我母亲?她全身瘫痪没人照顾,很可怜的……”
“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钱,是没有什么办不到的!”温维士厉声道,仿佛对于他方才的举动,依旧梗梗于怀。
门被带上了,轻轻的,温维士的火气并没有发泄在门上。
纵然再温文尔雅的举止,李乐优在看到温维士离开时那铁青的脸色,他心中有一瞬间的失望,又有说不出的失落。
大概是太饿了的关系罢……
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打这个电话究竟有什么罪孽深重的,为什么这样的斯文的人会翻脸象翻书一般。
温维士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被一个只相处了二天的陌生人讨厌,其实并不算什么,他没有必要堵心难过。
反正这世上,爱他的人只有一个,除此之外,什么都是假的!
李乐优又倒了一杯水给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失魂落魄的竟然把水杯给打翻了。
他做惯了服务生,一向轻手轻脚动作利落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直到到了晚上,泰叔才端了一些饭菜进房来。
李乐优饿的两眼昏花,感动的几乎流出泪来。
泰叔依旧表情冷肃,显得很不好相处,扔下饭菜,一语不发,便又出去了。
李乐优犹如饿虎扑羊,也不管菜色如何味道怎样,只管往嘴里塞。
吃得太猛竟然噎住了,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只三两下,便风卷残云,盘底朝天了。
他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看着盘碗里还有剩的一些残炙,心中一动。
忙又拿了一个精致的茶杯,将剩菜剩饭统统刮到杯子里,小心的藏在电话机座的后面。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一口气。
心里美滋滋的想,就算明天再饿两顿,至少还有东西可以垫肚子的。
他在房间里呆着太无聊,又没人进来跟他说话,又不准他出这个房间。
时间过的很缓慢,其间,又换成那个什么英文名的阿孝进来送饭,看他的眼神也透着一种嘲弄。
一个人是这样,另一个人也是这样,他倒宁愿这些人象泰叔一样面无表情,他倒好受些。
当他吃完饭没多久,正想看电视,温维士终于又露面了,这次依旧是单独进来。
原本正舒舒服服靠躺在床上的李乐优吓的连忙翻身下地,在对上温维士冷冷的目光的一瞬间,心中不由一窒。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温维士会厌恶他至此?!
今晚的温维士穿着鹿皮外套,浑身上下一丝不苟,一付要出门的模样。
温维士开口了,语调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不低,显露出无比的教养。
“今晚的飞机,便去香港了。去之前,有一件事你得要知道。”
“什、什么事?”
温维士在地毯上来回的走动着,显得心事重重。
“你姐姐……她知道你在夜总会当服务生,可她并不知道你曾经做过……”这人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残酷的话语:“男妓!如果她问起你关于你母亲这些年的医药费的时候,你要说是你父亲曾经留给你母亲一笔钱。”
一瞬间,就象被一柄巨锤当头狠狠的砸中,李乐优只觉眼前金星直冒。
他艰涩的说道:“我是做过男公关,就算撒谎骗她,难保以后没有被拆穿的一天。如果你们接受不了,就让我回去罢,我是死是活,不劳你们操心!”
温维士冷笑一声道:“谁在乎你是死是活!若不是雅安坚持要带你回去,我又何需做这么多无谓的事?!我让你撒谎,就有办法永远不被拆穿,我会让所有知情的人,统统滚蛋——”
李乐优愕然的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