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人完全不同,仿佛天生高人一等,他想要的是曾佳离不开他,可是曾佳没有一刻不想着早早的离开。
杨兮风在都市花园有房子,他把曾佳接了过去,不过他晚上并不在那里留宿,那栋楼有三十九层,杨兮风低调的买了二十八层,但是由于房子的朝向好,南面的墙壁整面是张玻璃,趁着夕阳,可以遥望江岸。
一个人的时候,曾佳会不住的想,杨兮风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一个月后他真的离不开杨兮风,对杨兮风又有什么好处?
而且他认为,他跟杨兮风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确是有出国的计划,可是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想清楚。不管他做什么决定,他的家庭都会成为一个极大的阻碍。
不上课也不跟杨兮风一起的时候,曾佳会去打工,正像姚力散布的谣言一样,曾佳是在一间酒吧打工,与姚力所说有出入的地方就是,那并不是同志酒吧,而是有些像音乐爱好者积聚地一样的正规酒吧,里面有一大批喜好各种音乐及乐器的人。曾佳在那里打工,换取和各种乐器相处的机会,不过他并不会任意一种乐器。
曾佳不清楚自己有没有音乐天赋,但他从小对古典乐器就有种近乎狂热的痴迷,尤其是小提琴,他认为那是比较高雅的一种音乐,正如他想做的那一类人一样。
梦想太远,遥不可及,曾佳后来就很少去想了。
他现在打工的地方没有拉小提琴的,但是曾佳跟那些乐器手打交道,通过他们结识了一个在音乐学院学小提琴的学生,不多的交流让曾佳怎么都不好开口让别人教他小提琴,只是会偶尔去他们学校,听他在自习室练琴。
原本这属于曾佳的私生活,但是从第二周开始,杨兮风就让曾佳把酒吧的工作辞了,他给曾佳定做了一套礼服,带着他听了一周的音乐剧。也是现代人比较势力,当初曾佳衣着寒酸,走到哪只能给人一种看着清秀的感觉,他眉眼俊美,穿着修身的礼服,更衬的面白如玉,也就赏心悦目了。听音乐剧的大多是比较喜欢高雅音乐的人,即使在一众正装的绅士面前,曾佳也毫不逊色。曾佳起先不适应,渐渐的看他的人多了,那些目光都带着欣赏和赞美,潜藏的虚荣心令曾佳开始飘飘然,并且也不老想着有嘈杂环境的酒吧了。
第三周的头一天晚上,杨兮风又带曾佳去了剧院,这天晚上是钢琴独奏,年仅十六岁的少首次在本市演奏,噱头甚高,说他是少年天才,华裔法国籍混血,四国血统,皇室贵族……来看他演奏的大多是些年轻人,演奏刚开始的时候竟然有他的狂热粉丝大声呼叫,最后被安保人员带出了剧院。
十六岁的少年钢琴师,穿着白色西装,神情专注而有些忧郁,他演奏的是世界名曲《月光》,结束时,掌声雷动。
随着帷幕落下,曾佳的心也跟着退场的少年走了,少年本身的技艺如何没有艺术修养的曾佳不太了解,他只是羡慕——这羡慕又让他更加的自卑。
晚上做梦,曾佳梦见在大舞台上弹钢琴的变成了自己,他获得了所有人的掌声……曾佳在梦里笑醒,醒来后却惆怅无比。让他更惆怅的是,之后的几天,杨兮风都没有露面,好像是将他遗忘了。
这个结果曾佳始料未及,还想等着月底拉着杨兮风一起去死,杨兮风自己倒先走开了。
曾佳也就惆怅了一小会,照样上课下课,在图书馆自习室一呆就是一天,偶有想起小提琴,他也不去音乐学院了。就像是一个常吃沾了灰的馒头人,突然间有人给了他一个发霉的肉包子,知道了肉味,又怎么还会去吃硬邦邦的馒头?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是曾佳也的确发现他对小提琴没之前的那种狂热了。
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这话也不假。
没见到小车接送曾佳,何佳卿又奇怪了,每次见到曾佳都有种想问他的冲动,但是他觉得他跟曾佳也不算特别亲密,所以并没有去问。
快到月底的时候,何佳卿收到了齐筠的信,齐筠在信里说:“乖宝,你不会成为你姐姐的负担,有我照顾你一辈子。”这句话何佳卿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始终觉得心里暖暖的。信笺纸完了,何佳卿没纸写回信,于是就去准备去买信纸。
刚走到学校便利店门口,他的手机就响了,号码是未知的,何佳卿仔细看了两眼,心脏忽然跳动的很厉害,慌的手都不利索,好不容易按下了接听键,那边的声音却又让他大大的失望了:“是何佳卿吗,我是梁桢,现在在你们学校外边,你出来一下吧。”
梁桢和高云山一起来的,二人都穿着便装,一个清瘦英俊,一个高大严肃,两个人对于何佳卿来说,都显得有点陌生。
梁桢招手让何佳卿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道:“齐筠那混账去了西南,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我们替他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些吃的用的,你要是缺什么,打个电话告诉我们一声。”
何佳卿起先没动,梁桢拉过他的手塞给了他,又道:“别给齐筠省钱,买多少齐筠那混账回来了会还我多少的,该死的混账无声无息的走了,太没义气。”
高云山在一边微笑,不动声色的朝何佳卿眨了眨眼,何佳卿把东西抱在怀里,道:“谢谢你们。”
梁桢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客套话,也没再埋汰齐筠,又道:“齐筠不好意思说,他给我写信提过两次,想让你有时间去看看他爷爷,当然没时间就算了,反正他爷爷在养老院也不愁人聊天。”
何佳卿曾不记得齐筠,自然也不记得他爷爷,听到梁桢提到,他下意识的就问:“他亲爷爷吗?”
这话逗的高云山忍俊不禁,笑道:“如假包换,真亲的。说起来,你们还是邻居呢,去看看老人家也是可以的。”
何佳卿当即喜不自胜,一连点了好几个头,道:“我会去的,谢谢你们!”
虽然不知道何佳卿为什么这么开心,但是梁桢也高兴,道:“从你们学校坐55路,终点站下车,江边路,看不到就问人,很好走的。”
何佳卿满脸笑容,点头:“嗯,我知道了。”
送走了梁桢,何佳卿抱着一兜东西兴高采烈的往宿舍走,经过图书馆的时候,看到曾佳腋下夹着几本书,手里拿着手机,一脸不快的从图书馆大门口出来。何佳卿停下来看了曾佳一会,曾佳却没注意到他,只顾阴沉着脸,显示出他心情极为糟糕。
何佳卿歪着头打量着曾佳的背影,想着曾佳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心里又为曾佳担心了一把,高兴的心情瞬间也低落了几分。
却说曾佳出了校门,黑色轿车的司机就在林荫道旁边等着,他上了车,司机二话不说就发动油门,一路开到市中心,在一家西餐厅门前停下。
跟杨兮风相处以来,曾佳是头一次进西餐厅,杨兮风是个风雅的人物,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可以显示品味的地方,所以在接近月底的时候,约了曾佳到这里。
曾佳并不领情,将几本厚的跟砖头一样的书往桌上一摔,不说话,拉开椅子就坐下,两腿岔开,跟餐厅的格调极为不搭。
杨兮风也不恼,只是瞅了一眼曾佳的书,轻声念:“专业英语,西方文学鉴赏,欧美古典诗歌——你想去哪个国家?”
曾佳将侧脸留给他,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
“你这是在闹脾气么?”杨兮风微笑,“这些天的确有些冷落你。”
曾佳还是不说话,杨兮风自顾自点了几个菜,曾佳的冷场对他毫无影响。两人吃完了晚餐,杨兮风和曾佳一起上了车,司机开始往都市花园方向开。
曾佳想问:“你不回家?”但又不想跟杨兮风说话。一直到了都市花园,司机去停车,杨兮风带着曾佳坐电梯,曾佳那句话都还在嗓子眼里没说出来。
杨兮风的房子很大,四室两厅,简约大方的设计,不管是自然光还是灯光照耀,室内都亮堂无比。杨兮风进门搂了下曾佳的肩膀,惊的曾佳立即往边上跳了几步。杨兮风始终面带着淡淡的笑,多一显的很假,少一分又显的很冷,他不在意曾佳的恐惧,坚持拉着曾佳的手,将他拉到偏厅。
偏厅也有落地窗,此时窗户开了一面,二十八楼的风将窗帘鼓动,靠近窗边的地方赫然是一架钢琴。杨兮风拉着曾佳在钢琴边坐下,把手放在曾佳的手背上,道:“你可以试试。”
曾佳不相信一般看了杨兮风一眼,杨兮风手上加了点力道,曾佳的手指按动琴键,钢琴霎时发出突兀的声响,惊的曾佳慌忙往后仰。而他身后就是杨兮风,此刻他背靠在杨兮风怀里,感受到杨兮风胸腔震动,呼吸在他耳边的热气,他连动也不敢动。
杨兮风两手都放在曾佳手背上,搭着他的手指开始慢慢按动琴键,随着窗帘的摆动,阵阵微风吹进室内,杨兮风身上的香水味也被曾佳呼吸到,曾佳渐渐脸色发红,心脏也急剧跳动起来。
一小截《月光》在两人指下倾泻而出,一瞬间似真有月光笼罩,曾佳觉得他似乎打开了一扇门,通往他童年时代的梦想的。
他仰头看着杨兮风,目光中开始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619寝室里,何佳卿把梁桢送过来的东西从袋子里面拿出来,不小心弄掉了一个信封,他捡起来一看,那里面竟然装了一叠纸币。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一架钢琴就收买了曾佳,我太OUT了,看过请一笑而过吧
☆、31
第三十一章情难自禁
齐筠的爷爷当过兵,当年由于左腿负伤而不得不退役,他找到高云山的爷爷时,高云山的爷爷也退休了,主事的是高云山的爸爸,他把齐筠送去军营,为了让齐筠安心当兵,还给他爷爷安排进了养老院。
养老院其实是与军区合作的一个机构,里面大多是些因伤落下残疾孤独无依或无子丧偶的退伍军人,平时下下棋打打牌,老年人们一起散散步看看夕阳什么,互相作伴,晚年倒也相当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