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贴身带着。”顾戈道。
白度点点头。
一切都在意念间完成,白度跟顾戈表面上是“父子”相逢一般亲昵,实际上却思虑了很多大事,帝姬澜坐在一旁品茶,观他二人的亲密样子,心里头十分嫉妒。
虽然离儿恢复了记忆,但并没有跟自己太过亲近,想来那三年时光打磨掉了很多东西,也包括她们的母子情,毕竟离儿离开她身边的时候才三岁。
他作为娘亲,三年没有陪伴在离儿身边,竟是叫离儿跟个那样的修者十分亲近,实在是令她心中痛恨,嫉妒之火熊熊燃烧着,帝姬澜无法忍受这种感觉。
她爱着的那个人心思不在她的身上,他们的孩子绝对不能这样!
咬了咬牙,帝姬澜借着喝水的空闲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她放下茶杯,语气自然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修者,明日有场大戏,朕想邀修者一同观看。”
“什么大戏?”
“暂且保密,朕能保证,是相当精彩的一出大戏。”她从白度身边抱过顾戈,整理着顾戈的衣服,仔细地看着小儿子,“离儿也一同前去,也好叫离儿看看咱们天家威风。”
“好,离儿听娘亲的。”顾戈乖巧地点了点头,帝姬澜微微笑起,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第二日,白度大早上就被侍从叫醒,换好衣服,一路被领着离开了蜃楼宫外,随着帝姬澜的侍卫队一行浩浩荡荡地离开祈朝城,往城外行去,最后竟是停在了一处邢台上。
此处邢台极大,长与宽都足有十余丈,中间设有三处绞刑台,并排列在一起,位于空旷的邢台之上,空荡荡的,相当可怕。
白度问侍从:“这是?”
侍从低着头,答道:“小人不知。”
微微蹙了眉头,白度被请到右侧高台上,过了没多久,帝姬澜的御辇驾到,她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抱着顾戈坐到了主位之上,俯瞰着整个邢台。
邢台之外密布着百姓,都翘首观望着邢台内的景象,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层覆盖在外面,瞧得白度都有些心惊胆战。
他大概明白过来了,这是要施刑,目标是谁他心里也有了个大体的数。
果然,敲了鼓之后,帝姬澜一挥手,施刑官宣布:“带犯人上邢台——”
一行三人一前一后地被带上了邢台,那几人戴着枷锁脚链,天灵盖顶端扣着一个石盘封锁了他们周身的真气,被吊上了绞刑台。
万籁俱静,白度沉默着看着绞刑台上的景象,随后与顾戈交换了一个视线,顾戈坐在帝姬澜身侧,那是最好的位置,自然将整个邢台上的景象看了个一清二楚。
帝姬澜站起来,上前几步,大声道:“诸位,右边王存有叛乱之心,妄图在祭祀大典上谋害朕,不仅有违天法,还对玄冥神不敬,其罪当受天雷轰顶亦不为过。但朕年幼的时候,右边王帮朕良多,对朕恩义深重,他年老时糊涂了一把,朕却不能不顾及往日恩情恩义,实在不忍他遭受那灭绝魂魄的刑法,故而从轻发落,实以——剐邢。”
剐邢两字以内力推送,传到极远的地方,白度微微皱了眉头。
洪荒大陆之上已经很少有域主实行剐邢了,因剐邢太过残忍,虽能保全魂魄,但*却会承受极大的痛楚,对付普通人的剐邢就是用薄刀片一刀一刀地剜下肉来,但对付修者则会在刀片上包覆一层火属性真气,剜肉时一片片火烧火燎,真气烧灼的感觉比前者更痛楚千百万倍!
实在是太残忍了。
白度忍不住蹙了眉头,帝姬澜这等凶残狠辣的人让他怎么也接受不了。在他看来,力量是一种象征,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要有包容心与大胸怀,仁政远比□□更加利于治国。
但自问,帝姬澜怎么治国不是白度所考虑的,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帝姬澜把他们叫到这里来的用意。
他也就罢了,顾戈还那么小,帝姬澜为什么要叫一个六岁的孩童目睹这么凶残可怕的一幕?
帝姬澜沉默片刻,续道:“天下终归要易主,这是自然法则,朕对此不忧不怨,但朕却无法忍受背叛!朕一直将右边王当亲伯父看待,朕刚继位的时候,处处受制,右边王如良师益友辅佐在朕的身边,这样的背叛叫朕如何能够接受?!”
“哈哈哈哈哈——”帝姬澜的话还没说话就被一阵狂笑声打断,右边王仰头大笑不止,忽然目光狠戾地落在帝姬澜的脸上,两人隔着几十丈距离,右边王道,“若是你还是当初那个帝姬澜,我自然愿意辅佐,可你不是——”语调骤然变厉,右边王道,“一个残杀子民的帝王不配坐在王座之上!殷澜,你的心里染了邪性,你迟早要被那邪性拉入万丈深渊!我先行一步,在地狱里等着你——”
声音悠远深长,仿佛空谷回音一般不断回响在帝姬澜的耳畔,她美眸瞪起,目眦欲裂,狠狠咬牙,一挥手,怒道:“行刑!”
行刑开始,那三人一言不发,死咬着牙,等到一半,惨叫声逐渐传了出来,远在边上的白度甚至隐隐嗅到了皮肉烧灼的气息,不敢再多看,别过头去。
帝姬澜抱着顾戈,摆正他的头,让顾戈望着邢台之中的景象,低下头在顾戈耳边轻声说道:“离儿,看清楚,这就是背叛我们殷家的下场,娘亲会给你最好的一切。”
回城的路上十分沉闷,目睹了这场刑法的所有人的心中都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白度一路无言,回到蜃楼宫时也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闷在房里不出来。
他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琢磨着是不是他跟顾戈暴露了,今天帝姬澜搞了那么一出戏出来就是为了警告他们。
可是不对啊,帝姬澜看顾戈的眼神还是那样,并没有看出来什么异样。
半夜时候,白度听到门外传来声音,警惕地醒来,却发现是顾戈坐在他身边,见白度醒过来,立刻钻进白度的被子里,窝在白度怀里,“我想你了。”
白度摸了摸顾戈的脑袋,今天看那一出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别说白度这个小孩了,呃,虽然白度并不是真正的小孩,但是至少看起来像。
顾戈趁机抱住白度,小手从白度衣服里伸进去,感受着白度的体温。
“我大概知道帝姬澜的身份了。”顾戈闷闷地说,“她姓殷,殷家久居于撼天神脉之内,是一个很古老的世家。殷家自诞生起便侍奉玄冥,直到后来玄冥死了,殷家才逐渐失去了消息,隐匿了起来。”
“殷家……”白度在书中看过这个世家,知道一些大致情况,然而殷家却跟玄冥神不同,有关玄冥神的著作繁多,浩如烟海,而有关殷家的却少之又少。
想到这里,白度问道:“你知道烛九阴吗?”
“烛九阴?”顾戈蹙了眉头,想了片刻,烦恼得摇了摇头,“不知。”
“奇怪……”白度喃喃道,“捡到你的那个小重天宫原本是烛九阴的洞府,我还以为你会知道。”
“并不清楚,许是哪位妖修大神。”顾戈一本正经,语气却奶声奶气地道,“我醒来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模模糊糊地记得一些重要的事情,可若说是重要的,却也记不完全。”顿了顿,他又道,“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在我身边。”
白度闻言,龇了牙,道:“万一弄错了,你岂不是尴尬了。”
“不会。”顾戈把头靠过来,亲昵地说,“只要是你的气息,我就不会认错,即便化成了灰,我都不会认错。”
“……我们还是先来说说白凤的事情吧。”
顾戈沉默下来,有些不悦:“你总是逃避我。”
“没这个意思……你还小。”白度总觉着对着顾戈这么个小屁孩说这些事情实在是太有违和感了。
“不小了。”顾戈辩驳,他知道白度的意思是嫌他还是小孩样子,顾戈咬了咬唇,道,“等我慢慢地吸收了那些力量,我就可以长大了,你要等我长大。”
小孩坚定地说。
白度不与他争论,道:“你能从帝姬澜那里弄到钥匙吗?”
“可以一试。”顾戈说,“她的钥匙放在乾坤袋里,乾坤袋内宝物众多,而且需要她的口诀才能打开,比较麻烦。我可以试着破解一下,但需要有人缠住她。”
“我来!”白度一口应了下来,道,“你瞧她真的有癔症吗?”
“嗯。”顾戈这次确实百分百肯定了,“她今夜前半夜忽然起身,拿起宝剑开始斫砍桌案,房间内的宝物被她砸了不少,我原本想去装模作样地拦一拦,结果发现她自己停了动作,一言不发,蹲在地上开始哭泣。那右边王所说的邪性入心,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你再观察一下,我们等她邪风发作的时候动手。”
“好。”顾戈点头,“若是你看到晨曦殿有绿芒浮现的话那便是动手的时机。”
“明白!”
两人订好计划,顾戈在天亮之前又悄悄地潜回晨曦宫。
第二天清早,白度照常打坐修炼,偶尔借用厨房烹饪两道小吃,这天白天,他拎着做好的小吃去了季秋林所在的院子。
这几日,宫中变乱较多,右边王叛乱遭酷刑惨死,宫内又莫名其妙少了一批侍从侍卫,闹得人心惶惶,季秋林反倒得了几天安宁,白度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下棋,高大的洋槐树下,季秋林捻起一枚黑子,正微微蹙着漂亮的眉毛思索着下一步。
白度进屋来,道:“季公子,帝姬吩咐我来给你送些吃的。”
季秋林闻言一怔,手里头的棋子没捏住,啪的一声掉在棋盘上,他回头看了一眼白度,眼里头带了些疑惑,“帝姬吩咐你来的?”
“是啊。”白度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拿出几盘固本培元的吃食来,“帝姬知道季公子在小院里待的寂寞,叫我来陪季公子说说话。”
季秋林脸色不改,淡淡地扫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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