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相识开始,他就总爱制造一些自己难以接受的、考验他心脏功能的难题来让他惊惧。
而黑夜樱自己,却坐在旁边,优雅闲适得看他这个好友为他忙前忙后,惊慌失措,为他手忙脚乱的收拾留下的烂摊子。
是的,民昊知道黑夜樱是认真的!
黑夜樱一向有着与潇洒悠闲外表不同的、固执的内在,他决定的事从不曾改变,也一定会完成。
那是民昊一向最欣赏的性格。
正因为这样外柔内刚的性格,使美丽的黑夜樱从不曾显得阴柔。
他也从不曾真正的,对黑夜樱给他的难题有过任何的怨言。
但,这次不同,好友这次的要求是那么的任性,那么妄顾自己病弱的心脏。
黑夜樱的身子根本不能承受孕育的痛苦。自己完全无法接受、无法赞同。
“为什么?”民昊执拗的要知道,黑夜樱做出如此惊人决定的原因,难道真是因为那个男人?前世的影响真的那么深吗?
黑夜樱轻叹一声,躺靠在沙发上,闭上了酸涩的眼睛,他太累了。
但他还不能安心的睡去,他必须对民昊交待清楚,否则,固执的好友绝对不会帮他,他需要民昊的全力协助。
“该从何说起呢?”黑夜樱露出了矛盾的,甜蜜中混杂苦涩的微笑。
“也许是宿命的安排,那夜与白岚不过是初见,却是仿佛已经与他熟识千年。”
黑夜樱长叹一声,继续说:“爱情不可预料、不可阻挡的汹涌而来,在我付出这许多爱之后,我已经不能忍受失去他,失
去那个我唯一爱着的男子。”
看着一脸倦怠无奈的好友,韩民昊心痛得握紧了拳头。
“白岚曾被遗弃的事实,使他在不相信人性的同时,又矛盾的渴望着爱情与亲情,尤其是亲情。如果他知道,我怀了他的
孩子,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即使这份相守会使他受伤、使他痛苦。”黑夜樱辛酸无奈说。
“我曾经是那么瞧不起、不理解,为什么会有无数的男人、女人用怀了爱人的孩子,来挽留爱人出轨的心。一直在想,人
遍地都是,何必强留一个要走的人,这样的强迫又怎么会幸福?”
“现在,我才知道,可以潇洒的放手,只是因为爱的不够深、不够切。真爱了,潇洒就只是一个名词而已。没想到,我竟
然有这么一天,做了曾经最最不耻的行为,用一个孩子,来挽留一颗离开的心。很讽刺,是不是?”黑夜樱说完,疲倦的
闭上双眸,面容苍白若纸。
民昊震惊中矛盾的混杂着痛苦的表情,他沉痛的问:“你真的那么爱他吗?爱那个明明自私残忍、自卑怯懦的男人?你确
定那是爱,而不是怜悯与不甘?”
黑夜樱听完民昊的疑问,起身斜倚在窗旁,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无奈的微笑…
“如果,当你只是想到,不能再恣意的把某个人拥在怀中;不能在朝阳的辉光中看到他朦胧的憨笑;不能与他分享生命中
的快乐悲伤…”
黑夜樱说到着,停了一下,把脸贴在冰冷的窗户上,深吸口气继续说:“只要你一想到要失去他,你就觉得世界不再七色
缤纷,而是变成昏暗的灰色,荒芜而寂寞,那种让你发狂的感受应该就是爱他了。”
民昊悲伤的凝视着,那个口口声声述说着爱情的男人。
明明是那么感性细心的男人,可是为什么?却偏偏忽略了一直守在他身边、深爱着他的自己。
是完全没有察觉还是故意忽略?
他不敢问、不敢细想,反复思量的结果,怕连做朋友都是奢望!
明知道,面前这个如风洒脱的男人不会属于自己。
但是,他仍自私的希望,不会有人拥有这个男人——这个阳光般明媚、清风般洒脱的男人。
韩民昊心酸的凝视着面前这个满身无奈孤寂的男人,他真是那个不羁潇洒的黑夜樱吗?
那个因为知道生命短暂,所以自私的只为自己活着的男人?
“你真的那么爱他?”民昊不死心的一再确认。
黑夜樱好笑的斜睨着一脸较真固执的好友,自嘲的说:“说爱白岚,不如说我更爱自己。”
他一边揉搓着绞痛的额头,一边无奈的说:“白岚能愿意我以病弱的身体孕育我们的孩子吗?肯定是不愿意的。如果依照
他的意愿分手,他可能会碰到更适合他、更能给他幸福的人。也许,强留他不过是让他更加的痛苦而已。”
黑夜樱把头埋在冰冷的手心中,瘫软在躺椅上,用一种空洞的声音说:“可是与他分离,会使我深陷痛苦的深渊,会使我
失去快乐随性的心境,所以,我不放手。明知这样的强迫,白岚会痛苦,会一直有着被遗弃的恐惧。但是,为了自己的私
心,我仍然执拗的要用这样的方法强留他。”
“民昊,自私残忍的人是我啊!这不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吗?以爱的名义,满足自己的私欲。我,也不过是恶劣的一员而已
。我爱他吗?是的!只是对白岚来说,这份爱不一定是幸福。”黑夜樱凝视着一脸严肃的好友酸楚的说。
民昊握紧了拳头,抑制着身体的颤抖。
他望着不断自责的黑夜樱,心中一直在呐喊:“我多么希望,你能这样对我。你的这份自私,将会是我一生最深的渴望!
我爱你啊!樱!”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民昊强迫自己用专业的口吻艰难的开口“樱,你也是学医的,你应该了解。男性与女性身体构造的不
同,你如果想孕育孩子,首先,你要在腹腔中植入人工子宫和胎盘,它们会和你肠道动静脉相连,然后再植入受精卵。”
韩民昊怜惜的看了看眉头深锁的黑夜樱,无奈的叹息,他走到黑夜樱身旁,把他瘫软的身子搂在怀中,轻轻的按摸着黑夜
樱抽痛得头部。
黑夜樱舒服的呻吟一声,放松疲累的身子,耳边听着好友用那浑厚的嗓音继续说:“这样的子宫,比较薄,收缩力也差,
如果不小心被外力碰撞,随时有破裂的危险,那时你的生命也就危险了。”
韩民昊停顿了一下,宠溺的看着小猫一样窝在自己怀中的男人,无奈的说:“本来女性怀孕时由于内分泌的变化,会得一
些如孕高症、妊娠期心脏病等等各种疾病。因为,你必须依靠注射雌孕激素来维持妊娠,因此,你得这种疾病的几率要大
得多。就算你成功的完成了妊娠,并成功的剖腹生下孩子,植入的子宫因为与肠道血管相连,不能强行拨脱,以防引起大
出血,你必须带着它,直到身体自然吸收。你是学医的,你应该知道身体内怀有异物的危险性,最好的情况,腹痛也会伴
你终生。”
看着一脸无所谓得黑夜樱,韩民昊深吸一口气,压制着一拳把他打晕得冲动,继续说:“如果这些你都不在乎,你可曾考
虑过家人的感受,他们会同意吗?你真的完全不在乎?就算,这些你都可以克服,可是你病弱的心脏能承受孕育子嗣的负
担吗?你确定它不会突然罢工?”
黑夜樱含笑回眸,眸光灿若流星,光彩慑人,他明媚的微笑如朝阳。
“你忘了?我一直是个只为自己活着的男人,其它人的看法与我何干?”一瞬间民昊仿佛又见到初次相见,那个年少轻狂
的黑夜樱,那个让他倾心不已不顾一切深爱的男人。
“好,我帮你。”望着黑夜樱决然的表情,民昊深吸口气,坚定的说。
凝视着一脸从容就义表情的好友,黑夜樱安心满足的笑了。
“岚,你可曾感觉到我的心,我们的命运从此刻起已经紧紧纠缠。你已经不能离开了,你知道吗?这样无奈的相守,你是
否会恨我呢?”想到此处的黑夜樱,眼中飞掠过一丝痛苦与迷茫。
樱下
五星级宾馆,白岚的房间。
白岚把自己紧紧的包裹在被褥中,明明在空调的控制下,是温暖如春的室温,他却仍然觉得冷,这份孤独与寒冷仿佛已经
渗入骨髓。
心灵中那个从不曾长大的,七岁的孩子不住烦躁痛苦的跳跃着,使白岚的心随着每一次跳跃,不停的绞痛。
“好痛!好痛‘‘‘‘‘‘樱,你救救我,我的心好痛啊!樱,樱,樱‘‘‘‘‘‘”白岚把头深埋在被中,绝望的呼唤着不可能出现
的爱人。
泪水不住的奔流,他已经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