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吞噬人的心脏,先前积攒的真元已经足以让她维持血肉之身活上很久,只是双手上沾染的鲜血已经洗濯不净:小游还记得,最后吃掉的一颗心脏是自己和翟清云孩子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儿再过三日就满十五岁了,出落的与她娘亲一般,两人站在一起如同姐妹。
每每听到这般“赞美”,翟清云笑不出来,小游亦笑不出来——看在旁人眼里,她就是个怪物,不老不死的怪物。
她是妖,不是人,有些东西深得很,是一生一世,几生几世都改变不了的。
她终于承认自己有多么愚蠢。
*
“如果我有其他选择的话,一定不会做出那么多错事——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却没有办法停止对翟郎的喜欢,我多希望有足够强大的信仰,告诉我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下去,我的那些罪孽,又该怎么消除。”用脚尖碾碎泥土里的粉色花瓣,蜉蝣虫妖将脸垂作一个凄楚的弧度,喃喃低吟,“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桃花池边为什么没有桃花……”
她为翟清云犯下那么多罪孽后,终于得以像凡人一样生活。
可她终究不是个人,她的时间与他不一样,快一点,慢一点,都不一样。
殷肆第一次见到小游的时候,翟清云已经老得奄奄一息,依靠着妖物的真元勉强维持着一点点模糊的意识,而始作俑者却依然在那份孽缘中苦苦挣扎,不肯松手,她虔诚跪在他面前,“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足以洗净昔日的罪孽,只要我的翟郎,还有呼吸,不会变成骨头,不会听不见我的呼唤。”
神明驻足而立,而后微微勾起唇角。
“我这里有一副蓬莱仙岛的方子,相传服用之人得以长生不死,或许可以帮到你。”男子顿了顿又言,“只是或许而已,除了这方子之外,还需的你耗损修为去护他血肉……即便如此,那男人的生命之火也会熄灭,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小游仰起脸眯起眼睛,只觉得阳光刺眼得紧。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得听候我差遣,不能再去害人,可听得明白?”
“我修为低微,眼下为了延续翟郎寿命,只剩下一二成,还能再害什么人?”少女长睫上沾着晶莹水珠,轻轻一颤,就落了下去,“小游只盼着,无人来欺负我与他。”
“不会有人敢动东商君的属下。”殷肆摇了一下扇子,将目光从那具衰老至极的男子身体上移开,想了想又道,“如果我寻到更好的长生之药,会第一时间交给你。”
“东商君……为什么要寻那样的药?难道说,你也爱上了一个凡人?妄图改变时间……”少女止不住提出疑问,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妥,一时间无法接口,只得小心翼翼得看着面上神色算不得严肃的高挑男子,“小游……不是那个意思……”
他怔了怔,半晌才将扇子闭合,轻声道,“我只是害怕,有朝一日会爱上。”
*
“大概是最后一次了罢,这日落……”
身形单薄的少女搂着一具骸骨坐在河岸边,眼神空洞,几近百年,这里还是被人们唤作桃花池,依旧没有桃花。在微醺的阳光中,怀中原本冰冷的骨头渐渐有了温度,比起翟郎留给她的温度,似乎还差一点。
只差那么一点点,呼吸与不呼吸的差距。
蜉蝣,朝生暮死,或许值得悲悯——她想她还是活得太短了,不明白的事情又那么多,在翟清云无法照料她之后,只能如履坚冰在这个世上挣扎着:直至此刻,她依旧不明白桃花池边为何没有桃花,不明白爱情为什么会输给时间,也不明白东商君究竟有没有爱上西参娘娘。
水面圈圈涟漪,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她将不复存在,带着那具白骨一起。
她就是这般爱他,热烈而直白。
“人都说蜉蝣朝生暮死,值得悲悯。”少女垂下眼,怜爱地看着骷髅深陷的双眼,仿佛其中正映着她的身影,“可是翟郎你看,我这一日,可真长呢。”
直到最后,她还是十四五岁的模样,从未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年前写过的断断续续的一个梗,关于蜉蝣的,坑了。
现在整理了下,想想还是写个小番外,有点碎碎念,和正文内容啊风格啊关系不大,大家就当调味品看了吧
你们看我其实能写很酸很煽情很正经的东西''~( ̄▽ ̄)~*
然后嘛,下面就是殷4的人渣事迹了,赶脚一定会被大家骂呢
前方高能预警,我其实很黄爆的,写H片段万一玩HIGH玩过头了不要骂我啊去骂男主骂男主骂男主……都是男主的错啊啊啊啊啊啊【才没有特别喜欢写羞耻PLAY呢哼唧】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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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
 ̄网〃√
25火花上
“海泽既与浮台交好,我应了要助你,就定然不会食言:沙海吞噬给浮台带来的干旱并非只有诏德泉一个法子可解,浮台需要什么,只要海泽有,你大可来向我讨,我甚至可以亲自送到浮台城门外……独独诏德泉,我不能让给任何人。”
殷肆的话萦绕在脑海中,她立在原地,还未来得及问出个为什么,就看着男子扭头渐行渐远——他真是很失礼,这么将她一个人丢在路上自顾自往前走,只留下一个不浓不淡的背影好似诀别,明明前一刻钟还将她抱在怀里……
然而细细一想,这次似乎是自己失礼在先。殷肆寻长生药,利用妖物的痴情让无辜凡人为他试药,东商君无论做了什么,只要没有害人,好事坏事都与她无关;是她误会他本意,惹了他生气,妄加揣测不说,还在人家刚表白完就急不可耐开口要东西,坏了好不容易才有的气氛……他是该发脾气的。
如果方才那些算表白的话。
姻姒又想,如果东商君当真愿意助浮台渡过十三年后的劫难,倒也不那么叫人讨厌了。
脸颊上微微泛着红晕,她想起二人本该是同路,只是缓过神来那家伙已经挂着张黑脸飘到了几十步开外:她就这么提着裙摆追上去,莫名就像是认了输认了怂;可若就这么赌气僵持着好像也不是个办法,到那鬼宅里住就是进了他的地盘,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时候提出断绝友好合作关系,无疑连带着那些缓解她经济危机的承诺也一一成了泡影。
她只是想睡床软乎的被褥,仅此而已。
正当踌躇之际,殷肆却停下了脚步。他解下腰间的碧玉笛搁在唇边重重吹出尖细声响,在空无一人的街巷中很有穿透力或者说杀伤力,好像是在将一切不愉快都发泄出来,又好像是在用一种不怎么坦诚的方式来引起她的注意。
她怔了一怔,不明所以地抬眼看着他。
殷肆这才转身,板着脸故意呼了一句:还不跟上来,难道是希望我抱着你走吗?
自打第一次见殷肆,那笛子便悬在他腰间,里面藏了把细细的短剑,她只当是隐藏兵刃和故作风雅的物件,从未听他吹奏过,这声“石破天惊”的刺耳笛声也从侧面证明了她推论:东商君根本不会吹笛子。
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无比动听。
动听到简直想让人落泪。
真是逊呢,碰上这个男人就没辙。总是这样,总是这样,真真是怕了他。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有朝一日她若对东商君三个字无动于衷了,她一定就不是她了。姻姒冷哼了一声,暗暗自嘲着,随即扬起脸来冲他微笑,双手提起裙摆迎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奔跑而去……
*
“这宅子多少时日没人收拾了?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指望你和青青两位大爷能做什么活儿?呵,到最后还不是得麻烦玄苍出力?说起来,搬过来住也没什么好处嘛,要不是看在你苦苦哀求的份儿上,我们才不要自寻麻烦呢。”前脚刚迈入小游先前的住处,姻姒就蹙起秀眉,好似可以看得见空中飘浮的灰尘,又或者是翟郎临终前人不人鬼不鬼的影像作祟,她总隐隐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两人都是明理之人,骨子里相似,偶尔的小心思也彼此心知肚明。沿途的不愉快很快就搁浅在心底,绝口不再提。一路深深浅浅的绿色,沿着路蔓延至正厅,引着他们前行。四下隐约能闻到新剪枝叶后散发出的香味,地上散落的枝叶也已被清理掉,姻姒有些惊愕,不知是何人来过这里修剪草木。
“喔,照西参娘娘的说法,苍老师倒挺有本事。”听罢女子所言,殷肆只是笑。
“那是自然!你看着吧,这屋子,这院子,要是玄苍在,不出一个时辰,保证给你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脚悬在正厅的门槛上,她一番话的尾音打着旋儿消失在空中,“……呃,玄苍?”
眼前的景象令她始料未及:玄苍正坐在椅子上低头喝茶,听得她唤这才慢悠悠抬起眼,而他身后绑着头巾挽着袖子哼哧哼哧挥汗如雨挥着抹布与桌角一块污浊做斗争的青色清瘦身影,不是佘青青又是谁!
“娘娘,东商君,你们来了,一路可还安生罢?”白发男子搁下茶盏起身行礼,不忘瞥眼唤了青蛇精,“青青姑娘先歇息罢,西厢还有十六间房待会儿再去收拾,对了,方才我见后院回廊上也落了不少灰尘,一并打扫干净。”
不是提议的口吻,更像是温柔的命令。
“啊,好。”满口答应,唤作青青的妖物满脸都是对玄苍的信服,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另外两人的存在,继而扭头,“爷,您回来了?香……你……咳,西参娘娘,那个,你们聊着,我、我先去打扫后院,一会儿再过来,很快就来,很快!”
她说话吞吐,走动间目光才依依不舍从玄苍身上移开,又落到桌案上搁着的一盘子吃食上,虽然不及刚出锅般热乎,肥瘦得当的肉丁裹着粘稠酱汁,着实诱人。佘青青走着走着,望着望着,食指就不由自主含进了口中,口水几近要顺着嘴角流下来。
“不许舔手指。”玄苍冷冷望了她一眼,弯曲的指节扣了扣桌面,严肃道,“步子慢些,走路要行得稳,走得正才是。”
“我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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