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界的人!”身后一个影卫有些惊讶道,漆黑的身影瞬间紧绷起来,一把捉住想站起来的钟凛。“夫人,您不能过去,那些人不是大人的旧识和属下,是……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
身后一阵纷乱犹如骤雨的马蹄声,钟凛猝然转头望去,就在他转头那刻,数百匹黑色骏马如同席卷而来的狂风,汹然冲进了森严的大营中。乘在马上的那些男人大多一身青铜飞甲,手执长槊铁戟,蛮横武勇之极,像一股飓风般横扫营内,领头的一个青年身披烈火般的火红披风,犹如黑色骏马群中的一团燃烧烈火,掣戟半空一划,强横一戟就将营内立着的高大旌旗劈作两段!
这袭击来得如同疾风般突然,就连天界那些兵将也有些发怔,不少人仓促拔出剑来与那些骤然侵入营中的敌人对抗,但那些黑色骏马上的士兵显然占了先机,驱使着狂马在营中四处左冲右突,瞬间将营中搅成了一片混乱嘈杂的乱局。一个仿佛是将领的天界兵将大吼着召人集合,话音还未完全出口,那火红披风的青年早就鬼魅般的到了他的身后,在那将领仓促仗剑回身前就狠狠一戟将他刺翻在了马下。
那些仓促应战的天界士兵一看失了头领,更发焦躁混乱起来。几个士兵企图围住那身披火红披风的青年,但那青年只是毫不拖泥带水的一旋身,手中铁戟在空中汹然划出一个厉圆,举戟猛悍向下一劈,瞬间劈裂了面前一个士兵的头颅,惊得其他士兵惊惶后退,那个士兵甚至来不及惨叫,腥热的鲜血却早已猛然喷溅在黑夜中,在铺地的银白旌旗上划出一道惨厉狰狞的残弧。
“……走!趁着混乱我们快走!”钟凛正看得有些出神,身后那个领头的影卫却突然捉住他的手臂,把他强硬的拉起身来。他被那人踉跄扯过树丛,绕到营侧冒险往前趁乱穿去,身后的影卫随即都拔出刀剑跟了上来,沉默而无声的将钟凛护在中央。
一路营中嘈杂纷乱,那些杀红了眼的士兵只要看见生人就扑上来,身前的两个影卫连连挡开了五六个士兵的攻势,陆续将好几个士兵斩在剑下,但纷乱嘈杂的人潮还是不断涌来。很快,就连钟凛也警惕起来,不得不抱稳小老虎,单手想去拔剑,但就在他拔剑的那刹那,一个使开山斧的粗汉驾着黑色骏马猛然横拦到了他们身前,杀红了眼,不由分说就骤然仗斧朝他们猛劈而来。
“小心!”那瞬间,身后两个影卫齐齐喝道,将他生生拖后了半步,身前两个影卫早已如同鬼魅般的暴起,其中一个一剑捅入骏马胸中,马匹惨嘶声中另一个影卫旋身跃马而上,猛地一刀抹了那粗汉的脖子,出手狠辣而毫不留情,犹如狩猎的猛兽,一出手便要谋夺生命,决不手软。
几个影卫在身后殿后,钟凛被身侧两个影卫挟着一路猛跑,一路上尽是嘈杂乱战的军势,几乎让他失去了方向。跑了半天他终于看到了营地的尽头,不由得心里一松,刚想喘口气,身后却猛然传来如同急雷的马蹄声,眼看那个火红披风的青年竟掣着滴血的铁戟朝自己穷追而来,他后背猛然一毛,身侧两个影卫却迅速反应过来,纵身跃起就朝那青年攻去,如同鬼魅的两道暗影骤然将青年缠在了中间。
“他们自会拖住敌人,您跟我们快走!”剩下的那些影卫也追了上来,捉住钟凛的手臂就强硬的将他扯着向林间跑去。钟凛本还想回身助那两影卫一臂之力,但他的肩头刚刚却在穿越营地时被流箭擦伤了一道,血流不止,只得暂且咬牙跟着那些剩余的影卫往林间逃去。
跑了一路,林间的泥土又湿又滑,钟凛咬牙忍住肩头的创痛,怀里的小老虎焦急的看着他,他也顾不得安抚它,只能努力跟上身边那些影卫的脚步,不拖其他人后腿。半晌,林间树木渐渐茂密,身后的嚣杂人声也渐渐远去,身侧挟着他的影卫慢慢放开手臂,由他放慢脚步喘几口气。
眼前林木幽深,钟凛抬头望去,一眼窥见林中露出一角飞檐,心知不远处肯定有个房子可供歇脚。想了想,他连忙招呼那些影卫过来,一同向那个方向深一脚浅一脚赶去。
及及赶到那屋前,才发现那只是个矮矮的小庙堂,庙门陈旧,朱红都褪了大半,一派凄清景象。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钟凛还是努力提了提神,刚刚被雨淋了一身,有个有屋顶的地方歇脚也是好的,于是就和那些影卫说了几句,小心推门而入,想找个地方坐坐,顺带包扎伤口。
进了那小庙门,才发现屋内倒是打扫得相当干净,香案前的香炉中竟还点着百来支隐隐冒着青烟的焚香。钟凛找了块干净墙角坐下,褪下外袍,由得身边的影卫帮自己包扎伤口,一边打量四周,不由得有些诧异。这地方打扫得如此干净,像是有庙祝的,没料到这种荒远的小庙倒还香火挺旺。庙内四壁上挂满了求祷神明写着八字的红布,堂屋中间是个高到屋顶的神座,上面塑着一只伫立咆哮的狰狞巨兽,通体披挂青蓝麟毛,雄浑威武,栩栩如生。
视线凝了凝,钟凛不由得皱眉细细盯着那神像看了好几遍。照理说有供奉菩萨的,有供奉龙神的,庙里供这种看上去猛恶的兽形塑像的,倒真是他平生第一次见。供龙神还能求个风调雨顺,供这种东西到底能保佑个啥?看了良久,他又觉得那神像和自己梦中曾见到过的青兽实在有八九分相像,不由得有些恍惚。
“……你、你们到底是……”在他沉思间,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有些怯弱的脚步声,钟凛抬头看去,眼看一个穿着布袍的老者正呆呆立在庙门前,手中拿着竹扫帚,有些愕然的看着庙中出现的那群陌生人。心念飞快一转,他意识到这可能就是这庙中的庙祝了,连忙赶紧开口道:“老人家,莫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路过在此歇脚,歇一歇,就马上走。”
“哦……你这年轻人……要歇便歇吧,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那老人家松了口气,看见钟凛肩头受了伤,又小心从神台边搬出个方盒,拿了些创药递给他。“这天气,不好四处乱走呦!在林里迷了路都不晓得……”
“谢啦。”钟凛看那老人面容和善,也慢慢放松下来,心里有些好奇,就瞥向那神像问道:“老人家,这……这是什么个来头的东西?也是哪里的神哟?”
“哦!这个呀,这个说来话长……”那老人在香炉中燃了一把新香,嗬嗬笑了起来,很有耐心的打开了话匣子,道:“这青神,无名无姓,没有来由,只有咱们本地人才供,但也流传绵延了千年,香火很旺的哩!传说千年前,这不远的村落里有个郎中老人上山去采药,在山里头见到了那只奇兽,据说比老虎还要大上几圈!喏,看这神像,据说就照它塑的!”
“那老人家当初一看这兽又凶又威武,吓得转身就跑啊,跑得不小心跌了一跤,生怕那只青兽追上来吃他,结果好久,他都没听见身后有动静。他战战兢兢往回一看,那青兽却还在原地,仔细一看,那青兽伤得很重,腿脚都流血,几乎奄奄一息了!那老人是当郎中的,心地也好,想了想,就硬着头皮上去帮那青兽裹了伤,那青兽就一直雌伏在山里,呆了大半个月。”
“那年刚好逢上雨季,这附近的河流涨水涨得很快,这附近的堤防又不结实,就在一天夜晚,堤防整个被暴涨的洪水冲倒啦!整个村子都淹在水里,雨还是一直不停的下,本以为洪水至少要半个月才退,但那水却第三天就退了。有人好奇去山上看,就看见原来是那只在山里养伤的青兽正驱使那些山精熊罴开山劈石,疏通沟渠,把滚滚洪水都引走了!村里那些胆大的起初只敢躲着偷看,后来水退了,那青兽就下山来了,在村子不远的地方休养,就有些胆大的小毛孩去和它玩,它也乐的驮着孩子到处走,后来大家都胆大了,就都带药和食物去瞧它。”
“然后,某一天的夜晚,传说那天夜晚电闪雷鸣,闪电急得像能割裂天空,雷霆响彻天地,暴雨下了一夜。村里老人都说天在动怒啊!就在那夜后,那青兽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它。村里有些人感念那青兽疏通洪水的恩德,就全村出钱修了个小庙,照那老郎中的描述塑了像,渐渐香火就好了起来。喏,就是这间小庙呐,每年村里还有人来修缮,大家有事都来祷告。”
钟凛撑着下巴听了半晌,听得有些入神,迟缓的皱了皱眉望向那老人道:“……供奉这东西,灵么?这没来由的神,你们也……”
“哎!莫乱说话!这很灵的,这庙中的神符时常有村里人请去镇宅,这青兽虽威武凶戾,却身怀正气,莫看它这样,当年它疏通洪水可救了这方圆数十里的百姓啊!喏,看你年轻不懂事,便算了,不与你计较。”那老人唠叨着念他,从神座下抽出一张用朱砂画的符,硬塞到钟凛手里道:“看你也像是练武之人,带着护身罢,可以防血气之灾哩!”
钟凛看了看,手里那张符勾着个青兽的轮廓,画了很多看不懂的胡天胡地的字,不由得暗自嗤笑,一把往怀里塞去。他总觉得这东西肯定没啥用,一张破黄纸,擦屁股都嫌硬了。
“——臭小子!?是你吗?我靠,找你一整天了,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接应!这总算找着了!”
他刚把那黄纸塞进怀里,门口就传来一个粗横洪亮的声音,下一刻,关翎大大咧咧推开庙门,扫了眼那个瞬间缩到一旁去的庙祝,敞着衣袍带着身后几个手下晃进庙内,上下打量钟凛道:“瞧你哪滚的一身泥,跟泥猴儿似的。话说回来,你赶紧回去……有个小美人来营里找你!要是你不回去,兄弟们就把那美人瓜分了!哈哈哈!”
“什、什么美人?老子何曾又认识什么美人?”钟凛一愣,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对上关翎的眼神,有些诧异道:“那美人长什么样?”
“哎哟,漂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