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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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夜话-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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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兽迫切的要挣开禁锢。

    如同潮水般的搏动从剑身一丝丝震响,在整个大厅内弥散开去,像是剑锋中有一颗活着的心脏在跳动。

    那把剑颤栗得越来越强,如同狂喜难抑,随着它阵阵嗡鸣震动,斑驳的锈迹渐渐如同粉末般从它身上脱去,断裂的剑身滚过璀璨青芒,青芒过处,伤痕累累的剑身锋芒一新,如银的剑锋吞吐寒辉,傲然如同星辰般绚烂,庞大的英锐狂气从剑锋流溢而出,精锐无匹。

    「——吾主!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他听见那个沉厚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近乎狂喜的叫道,就在那瞬间,束缚着那把剑的银链齐声裂断,那柄剑如同一抹锐利的寒辉撞向他的身前,仿佛是本能一般,他伸手想在空中抓住它,一股滚烫的触感擦过手掌,他一把握住了手前的东西,然后,他意识到他握住的正是那把剑的剑柄。

    他不敢置信的握紧那把剑,把它举到身前观望,那把剑在它的手中兴奋而亲密的嗡鸣震动着,如同猎犬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主人。一股仿佛渗透灵魂深处的熟悉感涌向他的心头,如同本能,他轻车熟路的握住它,手指小心又好奇的抚摩过它的剑锋,那把剑亲昵的在他的指间嗡鸣,剑身泛起青芒,温顺的应和着他。

    梁征呆呆站在一旁,近乎不可置信的深深把这一场面都收于眼中,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千年的沉寂后重新跳动了起来。他一直在寻找,在揣测,在推想,考虑到那抹神魄或许会寄胎化为其他魑魅魍魉,追随他的手下也带回不少可能的候选,其中确实有些与冥鸿容颜举止相似的,但却从没有人能让这把剑复苏。

    这把青釭剑是当年冥鸿所使,是把沐浴无数鲜血,猛恶无匹的利剑,无论沙场征战还是寻常游猎,皆伴在那人身边。梁征很清楚,冥鸿当年正是用这把剑毁去了半个封印阵眼的石柱,使千万年来把他深锁在章尾山中的上古封印撼动一息,自己才能借此脱出生天。

    他在那根断裂的玄柱边拾到了几乎断成两截的它,虽说剑身伤痕累累,可当年叱咤沙场的英锐之气犹在,但哪怕他用什么方法,都无法让它恢复原有的坚锐锋芒,无论如何焚火淬炼,它始终沉寂灰败。

    于是他知道,它也和他一样,千年来都在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这把剑本身就有极其强大的力量,剑魄强横凶暴,和主人一般桀骜不羁,除了他仗恃自身力量能够强行触碰它之外,任何人一旦触碰它都会瞬间被暴起的剑芒卷袭周身,血溅当场。百年来,梁征近乎漠然的看着它把一个个可能是它主人的候选人以最为惨烈的方式否决,冥鸿的躯体早已在千年前死去,而能认出主人那抹微乎其微的神魄的,只有一心痴痴等待主人的剑,它从不会撒谎。

    钟凛,这个凡人同样也是可能的候选人中的一个。梁征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深深诧异他与那人无比相似的眼神,桀骜不屈,满怀骄傲。于是,他本想让他试剑,但当对方站到那把剑前时,他又有些不舍了。如果这个人和之前那些人一样瞬间被剑芒绞碎,如果这个人鲜活的躯体顷刻变成一堆模糊的血肉……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像对待之前的那些人一般对待这个凡人,于是,在最后一刻,他喝止了他。

    他首次心里有了如此的念头,哪怕这个人并不是冥鸿,他也想把他留在身边……但眼前所见的景象,却让他头一次深深动摇了。

    察觉到某种视线正牢牢盯视着自己,钟凛抬起头来,一眼就撞上了梁征定定凝视着自己的金眸。那双眸子里起初满溢震惊和不可置信,不到片刻,就转成了巨大的狂喜色彩。他有些莫名,把剑小心翼翼放下,刚想说些什么,身体却猛然被狠狠拥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中,对方的手臂紧紧拥着他,拥得太紧,甚至让他觉得疼痛。

    他不适的在对方怀中动了动,随即他却被拥得更紧了,是连骨头仿佛都要被揉碎的力度。他能从梁征的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狂喜,对方是如此喜悦,甚至他都感觉到对方紧紧拥着自己的有力手臂正在微微颤抖着。

    简直,就像是他们已经事隔多年没有相见,直到刚刚才久别重逢一样。 

    




七、密议

浮世夜话 隔世 七、密议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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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月色洒在汉白玉廊阶上,在同一时刻,繁华京师的皇室宫廷中正是寂凉如水的深夜。几位身着罗衣锦裘的宫人匆匆提着灯笼步过行廊,走过雕栏顶端的石头青狮畔,寂然踏进面前恢弘壮阔的殿内,身影消失在如豆灯火照亮的一片帘幕之中。

    几盏宫灯悬在御榻前,昏黄灯火缓缓在雕琢精美的青铜灯盏中摇晃着,在冰冷的夜晚照亮了榻前一隅。为了挡风,榻前悬着厚重的垂帘,让倚在榻上的人的身影模糊不清,只有一层浅淡的身形倒影映在帘幕上,现出一团混沌的轮廓。

    一个男人半跪在榻畔,肩披黑貂大裘,发束在镶嵌明珠的紫金冠内,虽是一派华贵雍容气度,但眉关却紧紧皱着,眼眸直直凝视着面前厚重的垂帘,仿佛视线能看穿那帘幕一般,紧抿的唇角露出一丝痛苦。他的手中紧紧握着榻上人从帘幕间伸出的一只手,那只骨节修长的手已经消瘦苍白,不见几分血色。

    “……陛下今天身体可好?臣听太医说,今日您又不曾用膳,是御膳房送来的膳食不合您的胃口么?”男人的手牢牢握住那只从帘幕中伸出的手,眉目中带着几丝忧虑,低声问道。

    “以朕现在的身体,送来怎样的山珍海味都一样白费……你也该明白,不用再在这上面多费功夫了。”帘幕中的人微微笑了笑,随即咳了几声,从帘幕中伸出的手颤抖着握住了男人的手。

    “比起操心朕的身体,你倒不如多节省些心力,放在国事之上……”

    “无论有没有胃口,还是请陛下尽量吃些东西为好,您的身体,和江山社稷息息相关啊。”男人顽固的坚持道,握紧了那只苍白的手。

    “……哈哈,倒真是笑话……遥想朕自即位以来,竟还从未为这社稷做过什么像样的事,朕现在虚弱得连临朝听政都无法亲自前往,这江山社稷也只是空摆在眼前的一幅远景山水罢了……”帘中的人一怔,随即讽刺的干笑了几声,缓缓摇头。

    “陛下不可这么说,等过了数月,陛下身体痊愈了,臣自当辅佐陛下……”

    “够了,唐刹。你我都知道,朕的病恐怕再难有痊愈之机……若你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哄朕的话,朕可是反倒会觉得很不悦哪。”帘幕里的人叹了口气,即使隔着帘幕,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个人的怅惘。

    “不,请您不要这么说。臣一定会竭尽所能,广召天下有能医师进宫为陛下参诊,也请陛下……恳请陛下一定要珍重自己的身体。”男人摇了摇头,迫切的握住了主君的手,坚持道。

    “哈,朕的淮阳王还是一如既往的执拗啊…也罢也罢,朕从来都拗不过你……”帘幕中的人咳了咳,虚弱的低低笑了起来。“一直以来为我管理政事,你也辛苦了……”

    “为了陛下,这是为臣的本份。”唐刹轻轻放开紧握的那只苍白的手,站起身来,微微施身一礼。“陛下该休息了,为臣今夜该当告退。”

    “等等,朕还有要事问你……”帘幕中的人影抬起头来,视线透过帘幕望向站在榻前的男人。“最近边关频频被滋扰,边境战火丛生,那些胡人也蠢蠢欲动,你可有什么良策对付?”

    “究竟是谁在陛下您面前提起这些繁缛之事的?请您现在好好休息,这些事,交由为臣来处理便可,请放心。”唐刹微微一怔,随即敛颜道。

    “朕不过在担心那些驻守边关的将士,想必现在国库的存恤要支援军备也尚嫌不足……若是需要,你大可多拨些用于宫人开销的财帛去充裕军需,那些酒囊饭袋能裁去几个就裁去几个,朕全权授予你定夺……”榻上的人清了清嗓子,即使隔着帘幕,也能感觉到那个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是,为臣领受圣意。”唐刹凝视着帘幕中的身影半晌,弯下腰去,把手伸向厚重的帘幕,轻轻握住主君搁在榻畔的手。

    “唉,朕也知道,如今朝野中权贵相互倾轧夺权,内外忧患,朕虽有心整顿朝纲,但这身体总是不尽如人意……”榻上的人长长叹了口气,语调里满是疲惫。“苦了你了,为朕主持这腐朽的朝廷……”

    “能为陛下效命,从来都是臣的心愿。”男人立起身来,再次对帐幕中的主君浅浅躬身一礼。

    “请陛下您安心休养,无论如何,臣都早就决意成为您江山的坚盾,竭力护得社稷安宁。”

    殿前弯月如钩,如银的月光倾泻在殿前光洁的朱红行廊上,唐刹大步走出恢弘的寝殿外,在廊前停住,抬头凝望着天边的一轮勾月,眼中在那瞬间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正是冬日,空气中涌动的寒意让人不由得为之颤栗,两个宫女亦步亦趋的跟随着他,提着两只灯笼为他照亮前路,举止间小心翼翼,敬惧不已。

    她们自然小心翼翼,皆因她们面前的男人正是当朝圣上亲封的淮阳王,又正是圣上最信任的亲信,在圣上病卧在榻后,朝事都交由他过问权衡,他更是大揽当朝权政,权倾朝野。

    这位本该偏安淮阳郡的王爷并非皇上的直系血亲,亦非兄弟,只是靠着狠辣老练的行事手段和赫赫战功,仰仗皇上交奉给他的掌兵大权,硬生生将朝中所有反对他的权贵斩草除根,牢牢坐稳了摄政王的位置。

    起初,朝廷中的老派权贵仗恃自身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并不把这位王爷放在眼中,又担心这位王爷仗着圣上信任大权独揽,朝堂中有意上书弹劾他的人不在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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