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人却不老实,俩腿光打晃儿,乐呵呵的嗑瓜子,只是鼻孔有血,手腕淤青,瘦的简直没法看。
那时候斐七二十啷当岁,正是崇尚力量,猛练肌肉的时候,按理说他跟谁投缘也不应该跟这么个小白脸投缘,可就是莫名其妙的,斐七就是看小唐顺眼,很顺眼,到最后近乎精神依靠般的顺眼。
所以说眼缘儿这事在斐七身上就比较邪乎,但此时他看见这个Fucking young却莫名的不顺眼,烦躁,觉得这人发微薄从来不带标点符号,比较没有水平,读起来也费劲,反正就是让人各种不爽,烦的斐七恨不不得冲过去帮他点上,可斐七到底也冲不过去,只能对着手机屏干瞪眼。
斐七在热络的环境里默默的展开生人勿进模式,他低着头一遍一遍的刷手机,看那条微薄的转发回复缓慢的增长,各样的情绪在留言里不断的发酵。
蒋伟在旁边笑的很大声,烟灰都弹到烟灰缸外头:“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公司的化妆师就喜欢穿女式牛仔短裤,宽T什么的,当然他非常瘦,乍一看也有点像是那种比较中性的女的。”
王斌搂着蒋伟的肩膀:“我跟你说啊,游候跟那些细腰小娘炮可不一样,那些娘炮要么就是不认真装,要么就是装太像成了伪娘,我们游候跟他们反完全相反,装的非常认真,还装的非常不像。”
游候推一把王斌,眼睛却在蒋伟身上来回扫:“谁说我装的不像了,你个村炮简直是天德池出来的审美,你让我装贫乳森女我肯定不像,装金发女郎,那,一装一个来啊,光彩夺目五彩缤纷的,往田纳西国道上一站,大车司机呼呼停,口哨声此起彼伏一个点都不停,还曾经都有人因为太过兴奋嗓子都吹劈了呢。”
蒋伟给游候看的浑身难受,便微垂了头,咧嘴一笑:“哎,我听你这口音怎么一会像是本地人,一会像北方人,你到底是哪儿的?”
游候顺嘴就来:“哦,我是鸡西的。”
蒋伟反映了一会:“鸡西?你是鸡西人?”
“准确的说是鸡东人。”
“你是鸡东人?”
“嗯哪。”
“你刚才不是说你是鸡西的么?”
“我就是鸡西的啊。”
“那你刚才不是说你是鸡东的么?”
“是啊,我就是鸡东的。”
“那你到底是鸡西的,还是鸡东的?”
“我是鸡西鸡东的。”
“鸡西和鸡东?难道你住在这俩地的交接?不可能啊,听名字明摆着是鸡的东西两边,你家不可能跟地图鸡那么大啊?”也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蒋伟脑子有点不转弯:“等一下……你们这个鸡是禽类那个鸡还是…那个鸡?要是后者,好像还有点可能。”
“啊,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鸡西市下面鸡东县的,”虽然屋内冷气很足,可游候还是出了汗,他一边跟蒋伟说话,一边胡乱的在单肩包里扒拉,一会儿便掏出一个小圆镜,啪的打开。
好在游候只是照了照,并没有补粉,只见他拿了张餐纸擦了擦脸,继续未说完的话:“鸡东县下面自强乡王家屯。”
王斌本来跟身边的人聊天,闲下来听见这一句,忙转过脸来拆台:“蒋伟,别信游候的,他就这样,满嘴跑火车,没一句正经嗑。”
蒋伟坐直了身体:“看的出来,一身的幽默细菌。”
后又问游候:“哎,你自己还是有伴儿?”
王斌接了话茬:“他是单身公害!”
游候把小镜放回包里:“单身公害我可不敢当,充其量也就是个单身公厕,胸大多汁,欢迎来上。”
“哎哎哎,打住啊游姐,你当你面前这厮是猛1么,他其实是个公0,”王斌笑了,又指指蒋伟旁边的人:“看见没,旁边那位真猛男是他老公,别瞎勾搭啊,当心挨揍。”
蒋伟没多想,抬手勾住斐七的脖子,挟持人质似的往自己身上一拉:“对了,给你介绍下,这我媳妇儿,七七。”
要说斐七没心理准备,那肯定是胡扯,他坐在旁边装手机维修工作者装了半个点,墙纸都换了十遍,他虽然眼睛用不上,耳朵可是没闲着,蒋伟跟游候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见了,想着抽时机找借口赶紧闪人,结果理由还没想好,却给蒋伟这个傻货摆了这么一道儿。
俩人就这么打了照面,游候愣都不愣,神态自然:“嗨~七七。”
斐七没吱声,只是手机没抓住,砸蒋伟大腿根儿上了,砸的他嗷的一声。
除了蓄胡须这事之外,游候样子倒是没怎么变,老也不明显,只是不如以前那么壮了,以前游候整天健美,肩膀子练老宽了,斐七看了就想躺上去,现在估计岁数到了,审美也正常了些,身材练的比之前瘦了,走精壮路线,眼下穿了个紧身T,鼓鼓囊噻,双峰比较傲人。
蒋伟疼的小脸直抽抽:“哥啊,砸死我了……”
斐七他拿掉蒋伟的手,顺便捡手机:“我有点事要处理,得先走。”
蒋伟一愣:“啊?”
斐七面朝王斌:“我先走了,对不住。”
王斌放下筷子:“你小子够不讲究的啊,八百年见你一面,你还早退。”
“等会上我那儿去吧,我请客。”
“七哥你太客气了……那什么,你先去忙你的,等会电话你。”
斐七简单跟在座人打了招呼,就起身离开了。
这家料理店的迎宾方式比较特别,来人就击太鼓,显得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门口的中国女人身穿和服,涂一张白脸儿,化妆成日本女人的模样,恭恭敬敬的给每一个客人鞠躬,这会儿那假日本妞眼看着里面走出来个大高个儿,黑着一张脸,腿下生风,女人连忙猫腰,这躬还没来得及鞠,人就没了影。
女人双手摁在小腹上,刚要直起猫到一半的腰,看见那位生风者又折返归来,最后停在门口,苦着一张脸掏出手机。
男人头发剃的很短,高个子,腿很长,脸部轮廓介于硬朗和清俊之间,略显凶悍,但此时的表情却很挫败。
他站在门口,举着电话,犹犹豫豫的来回走,最后终是能消停点,立在门口的画廊处,一边讲电话,一边抬手抠油画上的凸起:“蒋伟,我钱包跟钥匙落屋里了……”
服务员立刻提高警惕,包括柜台所有的人都往这边看,此画价值不菲,绘的是上州妙义山,属于团扇绘,老板花不少钱请艺校的学生放大临摹的,而且这男的一看就有劲,这要给抠掉了可不好办。
斐七没有察觉服务员的步步逼近,他心不在焉,手不着闲:“我不进去了,你给我送出来。”
服务员就站在斐七旁边,为难的直搓手,寻思怎么才能礼貌的,机智的建议这位凶神恶煞的男人停止抠他们的画,可这边的问题还没解决,包间尽头转出来的另一个麻烦又出现了。
一个穿小短裤的男人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往出走,行为十分可疑,服务员正要上去问询,可没等服务员开口他就示意服务员离斐七远点,最后被当事人发现了,便干脆夹着小碎步一溜烟跑上来前。
斐七目瞪口呆,望着游候。
游候到了斐七跟前,回头看了一眼,并用胳膊肘拐了斐七一下:“你干嘛啊……”
斐七往旁边退了两步:“我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干吧?”
“你怎么没干?你干啦!”游候又上去捅了他一下:“哎,你干嘛装不认识我?”
“我哪里装不认识你了?”
“哦,我以为你在里头装不认识我呢,我也装着不认识,白装半天了……”
“……”
“七哥,我感觉你一点也不显老啊,比原先更帅啦。”
“……”
“你看你,还那么不爱说话啊哈哈哈”
“……”
游候抱着手臂,仰脖欣赏壁画:“啧啧啧,这山画的不错呀,你看看……美中不足就是这个角的颜色过重,幸好都给你抠掉了,七哥,你真有才,艺术造诣总是那么不经意的流露在举手投足间。”
斐七回过神,脸有怒色:“你过来聊什么闲?蒋伟呢?”
游候想起来似的,从裤兜里开始往出掏东西:“哎呀,我给忘了,我是出来给你送钱包的,蒋伟懒得动弹,就让王斌去,王斌也不乐意来,我一听说给你送东西就赶紧就说我要上厕所,他们就理所当然的让我给你送过来,你看我总是这么机智。”
游候把钱包和钥匙塞进斐七手里:“七哥,快拿好了,别在整丢了,你说你这一天呐……丢三落四的真不让人省心,你看看我,随手一个包,特别注意经管自己的东西,聚会的时候从来不丢,竟多收东西了。”
斐七没回话,低着头整理自己东西,眼看着钥匙上多了一个钥匙链,是个米奇爪子。
斐七抬眼看游候,把钥匙链在游候眼前一晃。
游候有点不好意思:“我送你的,见面礼,你不觉得它很可爱么?”
斐七低头开始拆这个小挂件。
游候赶忙阻拦:“哎,别拆,别拆,你不用不好意思,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收着就行,再说你也不白收,作为礼尚往来,我也从你钥匙上拆了个东西当做你送我的见面礼。”
斐七停了手,脸色难看:“你从我这儿拿什么了?”
游候有些委屈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掏耳勺:“一块钱的东西,你就送给我呗。”
斐七伸手一够,被游候躲过去,便把手摊在游候面前。
“给我。”
游候把手一背:“不给。”
斐七继续抢:“没人跟你闹。”
游候继续躲:“谁跟你闹了啊……”
斐七不顾服务员的围观,硬是跟游候比划了一分钟,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不过俩人到底也没打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斐七许多年没打过人手生,还是游候越发抗揍的原因,总之斐七有点制不住他。
斐七最后妥协似的停了手。
他立在游候前,平了心,稳住气,一开口,却还是音色发紧:“你要点脸。”
游候脸不红心不跳,倒是笑了:“哎呦,你不会是觉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