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能的爱护。却在爱护中忘记了,给予自己应有的尊重。平心而论,明义不恨顾琦晋,没有吗啡,他也迟早会面对巴比妥酸盐带来的困扰。只是,没有男人愿意,连最后一丝少得可怜的选择权,都被人肆意剥夺。
有时候小家伙抿着嘴不说话的样子,就像个姑娘。顾琦晋想把如此可人儿拴在身边,似乎也是理解的心态。陈天荣讨笑般说道:“一直这么不说话,我可当你同意了。”
“嗯。”明义点头,小声哼了一句。
正满心欢喜等待下文的陈天荣握住明义的手,他意欲轻吻下去,感谢真主为他的人生送来这样的惊喜。可偏是一低头,便被摔门而入的巨大声响惊得忘了动作,任由屋外亮光闪了眼。
明义仓惶起身,像逃避般甩开陈天荣的手,说了句:“告辞。”
“听完再走也不迟,我还有些话要与你说。”陈天荣拉住别扭的小家伙,示意来人开口。
再不会有人较白宗飞更为抑郁,抱着加急文件冲进门来,却看到自己的大哥和另一个男人拥得很近,神色怪异。他眯着眼瞧去,倒也没什么极为不妥的举动,于是定了定神,说:“刚刚传出的
消息:标纱价格崩盘。”
“好好查吧,我不会放过他的。”陈天荣强忍住问候人祖宗八代的冲动,努力维持住处变不惊的颜色。前期标纱价格一路走高,众多中小商铺碍于承受不起原料涨价,纷纷停工停产,只有陈天荣仗着身后金主财大气粗,购进了为数众多的西洋纱纺织物。如今宛城纱市崩盘,意味着他计划用于投放市场平抑物价的所有投资打了水漂,而昂贵的西洋织品又将在后期抬高成本,使得商品滞销,进一步加大损失。
明义不太能领会二人的愤怒来自何处,故问道:“靠着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赚钱,本就是铤而走险。泡沫大得市场绷不住,自然就塌了。又能去查谁?”
白宗飞吐吐舌头,凑过去冲明义小声嘀咕着:“这批货是昨日大哥才交易的,东西还在海上漂着呢。你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纱价早不崩晚不崩,就偏偏赶在这当口。谁能不怀疑背后有鬼?”
“别怀疑鬼不鬼的了。”陈天荣瞪了眼白宗飞,这又是个从来没正行的孩子。“告诉杜老板,今日之内我会给他一个合理的答复。”谴走白宗飞后,陈天荣并未再有其它举措,反倒是抱住小家伙,劝他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占有
“我不想再给你找麻烦。”明义垂着眼,浓密的眼睫投映下阴影,像峰峦层叠起伏。顾琦晋不曾派人跟踪他,却定然了解他的行踪。今时不同于往日,顾琦晋既然决定拴住他,就不会容忍明义再投向陈天荣。
如同情郎看到心爱的女子被人囚禁折磨,心胸中泛起的酸楚几乎将他淹没。陈天荣咬着牙,狠命挤出一句:“那你就心甘情愿回去被人折磨?”
“不要逼我,你斗不过他!”
陈天荣堵上门,阻断了明义去路。张卡双手,拥住佳人,语气诚恳的说道:“没试过你如何知道
我斗不过他?留下来,我会保护好你!”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好吗?先跟我回去,至少不要再回到顾琦晋身边。”
明义顿时多了纠结,和些许不忍。半推半就之下,最终还是跟着陈天荣回到了他现今颇为舒适的宅邸。可陈天荣的温柔体贴,并不能掩盖属于外面世界的复杂诡谲。明义看着陈天荣离去,欣然接受了他离别时的深吻。然后,按照约定去了一处偏僻的茶馆。
明义在一位长袍客面前坐下,要了些清茶,微掩着口,直接灌了下去。
“顾琦晋的人没有跟着你?”
“他知道跟不住我,不会浪费下属的时间。”明义微微一笑,拖过对面位置上的报纸,翻得哗哗做响。
对面的长袍客抬起头,稀稀拉拉的胡渣显得年岁颇长。过往行人哪里能想到,这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便是力行社首座天王,杀人魔头赵君农。而常人眼中美艳纯真的明家二公子,正是赵君农最为得意的弟子,力行社后起之秀‘狸猫’。
赵君农招呼小二摆上一碟桂花糕,吴兴地区这样软糯清甜的吃食,和这里的女人一样迷人。他将桂花糕推到明义面前,既而问道:“为什么不戒毒?”
一口咬下,却不似童年时的味道。明义记得,小时候秋日黄昏,家中梧桐树下,自己会扑在母亲怀里,一面吃着桂花糕,一面听母亲讲西番戈的传说。时日久了,他便喜欢上了桂花糕。只是很多年后,他已经无法再感受到那份蹿入心头的甜。“你想看到我神志不清吐出所有暗线的场面?你想自己这么些年布下的情报网,被我摧毁?不用这么狠吧。”明义又捻起一块糕点,笑着塞入口中,堵死舌尖溢出的腥甜。
“什么时候戒了你这咬舌头的习惯?”
明义点头笑了笑,倒是不甚在乎的答道:“演习演习,到时候咬舌自杀方便。”他知道赵君农平日里不苟言笑,惩戒下属从不手软,却是个真心实意关切每一个生命的人。因为珍惜,才会害怕失去,才会几近苛责的对待自己。“您说正事吧,反正这毛病也改不了。”
赵君农望着明义,这个见之可爱的孩子,也是太难。“北部军阀汪炎投降西番戈,宣布北部六省脱离政府自治。”
叛国者死,明义懂得了赵君农未说完的话。他点头,北方权变招致全国声讨,舆情汹汹,青年人士恨不得将其剥皮削首以谢天地。至于汪炎本人,明义大约了解——二十年前的变革志士,十年前的国之栋梁。和当今郑总统分道扬镳后,率军攻克北方重镇,为一方豪霸。也就是在占据北方六州后,逐渐堕落,最终沦为洗番戈走狗。“我会找机会接近他。”
“不需要!”赵君农驳回明义的请命,说:“他即日付帝都,参与南北两方谈判。我将在会议当天结果他性命。”
此生未为人杰,愿以残命换天下太平。这是赵君农初次与明义见面时教导他的。那时的赵君农,面容中带着决然和坚毅,一如今日,奔赴有去无回的使命。明义放下茶盏,犹豫良久,说:“处座,您不需要亲自出手。”
“国运走势在此一搏,不容有失。你们年轻人,我到底不放心。”赵君农记得,明义极少称呼自己官职,他总笑称自己为力行社编外人员,不受行政命令管辖。“一旦出现意外,你将接管我手中所有情报来源和下线人脉,并直接受郑局长领导。具体事项,会有人与你交接。”
暴风雨结束,天空被光芒撕裂开,竟显出些燥热。这样的日子里,明义居然能感到有些寒冷,和来源于心神不宁的颤抖。或许自己是听到了尊敬导师交代后事?在力行社,本将性命托付于民族未来的人们,是不该悲怆于生死离别的。明义曾想过,猜测过,若自己死去,赵君农会不会流下两滴眼泪。没想到,仅仅是听到这不吉利的话语,他便按捺不住心中涌上的悲怆,几乎哭出声来。
赵君农知道,明义实际上是喜欢哭的,眼泪和笑容是这个孩子骗取世界的利器。只是他在自己面前,总装作坚强勇毅,冷血残酷。“走之前劝你一句:面具带久了,人就会忘记自己的本来面目,这辈子也就算毁了。”
“我现在就迷失了,等你回来纠正吧。”明义两指用力,宣泄出面色上不敢表露的苦涩。
“你总要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赵君农深深吸了口气,瞧了眼被明义折磨得面目全非的桂花糕,劝道:“虽然是些容易为人话柄的事情,但他们的心意无假。你当真愿意看着他们两败俱
伤?”
自己将计就计,怂恿陈天荣与顾琦晋相争,或许就道义而言,有愧于良心。但为了完成自己应尽的义务,明义不毁无怨!“我早就把自己许给处座了,还有什么好选的?我只要方便执行任务的身份,其它不在考虑范围之列。”话虽如此,其实明义也不清楚,如果赵君农言辞中两败俱伤的事情真正发生,自己到底会觉得愧对了谁。他记得顾琦晋的温柔,也记下了陈天荣的温暖,如果可以,他祈求上苍剥夺自己选择的权力。
“别掩饰了,我看着你就知道,你在乎。至少在乎其中一个。”
明义低下头,茶盏中浅色的茶水,倒影出自己的头像,空洞的眼神看起来,似乎真的是出卖了自己的慌张。他犹豫许久,张口迟疑半晌,连句话都未能说出口。在乎,何为在乎?自己原本又该是怎样的本相?他放弃了挣扎,心累,心苦。
赵君农起身,拍拍明义的肩,最后一句话是:“记住你今日所说,或许能避免来日的痛苦。”
前方光芒正好,适宜出行。
明义再回首时,已寻觅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人潮涌动,世事难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劝解
汪炎同郑总统的南北和谈,在举国瞩目中拉开帷幕。可只有南部帝都才清楚,此次谈判,最好的结果只能是政府承认南北划江而治,以天完北方疆土换取短暂的和平,重点在于多大的让步,能满足汪炎和西番戈的野心。至于民众期盼的建立南北邦联政府,二位元首共同抵御外敌,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宛城商界巨头明仁和杜绍华,应邀与会。政府大张旗鼓的请动他们二位,不过是需要有人应付来自北方的赔款条约。
明仁动身前,找到了窝在陈天荣寓所不肯出门的弟弟。他默许明义的出走,正是察觉了公馆中诡异的气氛。他试图让明义选择,却没有办法完全放手。早知如此,就不应该由着这些孩子胡闹。
与明仁同来的,还有婉瑜。她抢在丈夫开口前,代顾琦晋求明义的原谅。原来顾琦晋在明义离开
后,向姐姐坦白了心中所愿。
“大黑脸找过我,却不让我出手。”比起顾琦晋,他更在乎赵君农此刻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