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另外一会事了。
说起来,素界诸国间流行的这套尊卑等阶礼教的教款条列到底是怎么来的呢?天下的百姓们似乎都有点记不清了呢。
究竟是青龙主定下的规矩,还是人界神隐来素界的隐客机缘巧合下订立出来的人界国家规则,又或者是素界人族妖族兽族自然发展衍生出来的……
不详。
得到妫汭女帝帮助的苏莱曼,听说这位黑龙主曾热情地联络红龙主,想要给他一个向嘉泽国帝君致歉的机会。又听说红龙主极为淡漠地回复说,他忘了这件事了。既然妫汭女帝为其请之,那檄文问罪书之类的便就此作罢吧。
帝王之尊,一言毕,蝼蚁小民获新生。
苏莱曼总算大大地喘了口气。
兜兜转转的几回折后,他又返去了阳炁国。
热克亚也又再复回。
奇妙的是,他不恨她,甚至他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容忍她在他身边。但是,总觉得淡得无趣,乏味得无聊。连再尝试一次痴恋爱慕欢情的试图都提不起劲儿。
他心里明白,大约是没法子在心里将她视作为正嫡了。
但名份倒是可以给她的。
一切安定后,苏莱曼就特地去了灵泽国。
他想要谒见妫汭女帝,同妫汭女帝道一声谢。
也许这位女皇帝不会见他,不过她可以不见,但他不能失礼。如此大恩,岂能无所表示?言行容止尽到自己这受恩者的仪度,这是理所应当的。
结果,再一次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妫汭女帝竟然见了他。
不是在宣明殿,而在朱鸟殿。
当然,对苏莱曼来说,在外事殿或者在先皇后的寝殿都无有分别。反正,他都不认得。
可是,妫汭告诉了他。
只见在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殿室中央,那位容色倾国、即便在夜明悬珠与明媚日光交相辉映下犹自不减分毫艳丽的女帝微微一笑,说:“这里是先后的寝殿。说起来,公子曾见过的那惹事的女子,也曾居此处。这样算来,公子与蕤宾皇城倒是有几分缘数。亦是我将会面安排于此殿的因故了。”
苏莱曼觉得有点结巴,不知该如何回应。
妫汭又笑:“何讷讷然?算来当日我父为取龙血而延误时日,若非公子嗣父肃侯相救,我母许不得生。此大恩也。况后先母确然嫁与肃侯,复又改嫁我父。如此阴差阳错一来,你我倒算得上姐弟了呢。”
苏莱曼吃了一惊。
他怔怔地想了一刻,却慢慢地痴了去。
阴差阳错呵。
其实他早已不能在如此正式的场合被称为公子(注3)了。
不过,都算是阴差阳错罢?!
无论是谁和谁的事。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夷则纪事(注1)
话说这是广仁国晨贵妃薨殁后;又过了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这个很久很久;大约总有好几年吧。
其实;事实上对大部分龙主来说,几年;似乎看起来只是弹指间的岁月流逝感。
不过;在人间。
几年的光阴肯定是不同于弹指间的。
尤其是本来自份必死;结果凭空多出生日顿觉得日日如水深火热炼狱煎熬中的闻人七月来说。
虽然七月也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颇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
也是,本来抱着断首弃命的必死决心选择魂散;与狡猊郑重约定;现在看来,像是笑话一场。
这始作俑者;可不就是身边那甩不脱的牛皮糖么?
宋冉对牛皮糖的标签表示不满,他问:“不是痛并快乐着吗?怎能算是炼狱呢?!”
七月:“……”
七月又称孟秋;凉月;也做夷则。
农历的七月十五是上元下元中间的一元,又俗称鬼节。
中元节是个很冷清、很诡异的节日。
人人都明明记得,人人都避讳不言。
即使在人界,特别是中国,这七月的十五开始到月底,入夜街上都有些冷清。尤其是居民区附近,除了异样的安静外还能升起一些袅袅的烟雾。
那大约是在烧些冥币寄托哀思吧?又或者是自觉撞邪的人在祷告解脱。
七月住的小区中心花园带有个紫藤缠挂的长廊。
紫藤经年累月地长啊长,郁郁葱葱,葳蕤茂盛;使得这九曲八折的长长穿廊显得十分幽静安好。
月色很好。
流畅地轻悄地如水银般泻落,透过错错落落的藤枝,挂出大片大片静谧的斑驳影子。
碎碎的,很美。
这个时段,平日里偶尔还有三五七八人经过的。
可今天是七月十五。
所以一个人都见不着。
即使是在这个喧嚣着无神论的国度。
七月坐在廊下靠背长凳上,有一张没一张地翻着手中的札记。
如果是十几二十年前,不,应该还要更早的更早之前……盂兰节的晚上但凡是要出去的话,她总会拉上闻人熙开道或作伴。
这和胆子大小无关,只是适度地表示对鬼神的敬畏。
现在,这个世界或那个世界里,还有闻人熙吗?
或者说,闻人熙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话,那么现在还有红龙吗?
不知他现在可好。
可这又不能问。
现在的红龙,和她没多大关系了。
这样寻思着,她就有点心不在焉起来,口中也就不自觉地问:“小米……的这个,你还带过来了啊?之前都没给我呢。”
七月问的是她身侧懒懒站靠在一旁柱子上的宋冉。
轻笼在悬垂藤叶和淡淡流色下的宋冉的脸庞,像是罩覆上了一层光华盔甲,显得有些无暇。原本不过端正清爽的容色登时变得绝丽起来,倒显现出几分原先的风姿。
他神情慵闲地回答:“是那个叫做楚笑寒的女子托阿泽捎给你的。”
七月:“……”
宋冉笑了笑,很是了然地明知故问道:“做什么一副很不理解的样子瞪着我?”
七月嘟囔了几声,声量几不可闻。
偏男子就听清了,还依旧漫不经心地气她:“你觉得我这个样子不太像人?可是,同红龙联系一下怎么就不像人了?”
七月心道,正常人会和龙有联系吗?正常人会时不时地和异界传递东西么?正常人会指派个职业是皇帝的家伙做事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么?
怎么看都很不正常很不像人好不好?!
虽然有这样的鄙夷在心里大声地反驳对方,但她知道说了也不顶事。
眼前的这个家伙的脸皮已臻化境,手段奇巧多样;可以忽而耍赖,忽而撒娇,忽而威逼,忽而利诱……这样的绝顶高手,实难匹敌,唯有甘拜下风。
所以,七月只是扯开话题:“她没回来么?”
她,自然指的是楚笑寒。
回来,自然指的是回到人间界。
宋冉轻轻巧巧地回答:“是啊。”
七月一个气结,抓住了漏洞般地迅速攻击:“那你之前还说不知道!”
宋冉毫不在意,只笑答:“之前是不知道,可之后就知道了啊。”
七月无奈:“……好吧,可是,她怎么会不回人界的呢?”
是啊,那时候,她还那样执着的说。
拼命地拜托七月。
没有用太拼命的言辞,也没有用力地强调。
可那眼神和全身流露出来的意思,就似乎是被逼到绝路上的拼命。
她只想回去,旁的什么都不要的样子。
再没第二条路可走样。
这样的……拼命,最后却留下了。
便宜了狡猊了。
一分力气都不用花了呢。
宋冉回答得极其迅速:“我怎么知道。天晓得她怎么想的。”
七月:“……你也不用时时刻刻在我面前假装自己特别像一个人。累不累啊。”
宋冉:“我本来就是人,何须假装?”
七月:“……”
其实,也许,七月想,不需赵湨告诉她楚笑寒的想法,她自己也能猜到一些。
得到了龙血,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笑寒应该能想起千世百世轮回的记忆。当然,这只是一个说法。
事实上可能根本没有千世百世,指不定只有三五世。
但不管怎么样,梼杌说得清清楚楚,无论这龙血是否产生了变化,但只要有龙主肯帮忙,那么效果是可以被催化出来的。
就像当初,赵湨催出了她身后的荭草花纹。
有妫汭参与,问题不大。
妫汭挺不待见她的,可她没不待见楚笑寒。
能把她身体里的血,特别是龙血转移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妫汭一定是乐见其成的。
七月觉得不用读心自己也能猜出来妫汭的心思。
那位女帝龙主一定觉着她就是狗屎运,什么都不出色,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即便在人里头是拔尖的,可到龙主面前,她什么也不是。
所以,凭什么?凭什么她这么好运有了红龙的血,接着就以此获得青龙的青睐和关注呢?
看吧看吧,你要没红龙的心口血,青龙一定连眼角都不来瞟你一下。——这一定是妫汭的想法。
瞧情形,妫汭是宁可青龙中意红龙,都不甘青龙追着七月跑啊。
写**小说的女人们都是这个心思吧?
咳,想偏了,太远了。
回头来看,楚笑寒获得了龙血,又有妫汭的帮助,因此前世今生,了然于胸。
就像七月当初知道了许多许多的时候一样,不震惊是不可能的。而震惊过后,再面对眼前人的时候,很多先前执着拗然的东西就几乎是荡然无存了。
不少信念在轰然倒塌的时候,那一瞬间就好像,忽然被洗脑了。
于是,醍醐般地转变了。
楚笑寒,可能就在那时候改变了主意。
留下了。
其实,这也算是好事。
红龙挺在意楚笑寒的,这一点七月看得出来。
好吧,如果说还把他看做闻人熙——自己的哥哥的话;那么,抢走了他某些东西之后……还能留给他一些东西,倒也不错。
七月撇撇嘴,觉得自己有些酸溜溜的。
也许这就是小姑心理?
自嘲着,她又翻了几页小米留下的札记,那些烂熟于心的文字根本就无须就着虽明亮但仍伤眼的月光去用力看……
半晌,她抬起头茫茫然地问:“黑龙怎么会失约的呢?”
宋冉抽了抽嘴角,扶额汗答:“你的思维还真不是普通的跳跃。”
七月的这一问,却让宋冉体内赵湨那些坚忍铁硬的魄神有些柔软感慨起来。
阿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