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话一出口,怀中女子猛一颤抖,立时僵住。
“看起来,你想棒打鸳鸯,却来成就裴祖荣和周妫汭的好事?”赵湨慢悠悠地问,语意颇带讥嘲,“只是,裴曼倩、周皓卿等人,费了那么久的时日,倾尽人力物力,举朝诸臣俱出了主意,还是没成功。现在,你倒是又想来试试?你又有什么本事,比得过当年灵泽国的整个朝野三公九卿六部合力施为?这桩好事,可不是那样容易的。”
七月本不想理他,但听他口中嘲意甚浓,且想来他与此等风月情事应当也无太大干系,不由得便反口驳道:“那时候,妫汭年纪小,才十五岁。再说了,长辈的反对,那是催化剂,若
第四十六章 似壅非壅
“……”
“不过,你的阿壅,不是死了么?……再叫,也没用,是么?”青龙主慢慢悠悠地附耳轻言,“还是,你觉得……嗯?”
他说话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七月感到暂时的解脱,喘了口气,想要往侧旁躲去,自然盈握纤腰被他一手轻松箍住,无法退开。
忽而,赵湨原本揽抱着她的另一个手反着抚上那一头青丝,慢慢地将那个她常戴的翡翠卷纹玉簪抽了出来,淡淡地说道:“我给你的簪子,你倒是一直,都戴着。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床上数刻,发髻早已凌乱,待到这翡翠玉簪将将离发之际,大半乌丝纷纷如脱了束缚般地滑落床榻上,飘拂在那被她枕在头下的镶宝嵌玉鎏金扣花枕顶侧边。
七月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倏忽滑落的坠物一般,蓦地失重而停顿了一刻,只听得自己下意识的懵懵回答声在说:“你……你……你又是,什么时候,替换了他的?”
赵湨不答她的问话,只凝视捏在手指间的玉簪,不徐不疾地说道:“那时说,要为你办一个及笄礼,却也没来得及。”
“……”
“今日的头发,也是反绾髻呢,同那日一般样。嗯,你定要在阳纡葬了那尸身,想是那时候便就猜出来了,对不对?”男子淡淡然地说道,听不出喜怒好恶。
“……”
“学得是不错了,没有死读书,一瞧见那具尸体,就知道不是新死,既花了五气掩饰,又费了些心思做了一场戏,瞒过了那班武夫,将周壅川葬在芙蓉郡阳纡山。嗯,就算卿相她们反对,你也有对策想定了吧?这样聪明,是不是应该好好地赞赏你一番呢?”
赵湨一边笑赞,一边轻轻放落那只翡翠卷纹玉簪,复又抬手轻揉七月的头发,口中则再在说道,“上一次你赢了,我曾说且先记下,下次一并告诉你……嗯,你既肯承认认出我来了,也算得一次。是该告诉你两样儿了,但是,其实,我不数了给你听,你也晓得的,不是么?从来,没有人那样大胆,敢说,是我的主人……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夜,你说,我是你的,这辈子,我就是你的……你,记不记得啊?”
他说着,重腹之下猛然使劲,落力蠢动深触,立时令得又一波的刺激折磨再度拉开了帷幕。
于是,过于激烈的感觉这样快就卷土重来,本就淹没在敏感中的身体,这一次连抵抗都没有,丢兵弃甲,全面溃败,节节败退……
女孩儿狼狈不堪,呼吸急促之间,被莫名的焦躁撩身拨心,在柔吟恼呻中下意识地伸臂回应般地抱住了青龙的身躯,却觉绝望到极点的沦陷,唯有哑声恳求:“……阿,阿壅,不要……”
虽是早已知道的事实,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她一直戴着那支
第四十七章 断掌破魔
“那英招,养在兰台那边,就是函德殿再前头的宫厩……,”李劭皱了皱眉,说道,“不过,取了英招,再出去,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儿传得沸沸扬扬,数宫尽知啊?到时候,没半个时辰,卿相和裴祖荣就又来啦,你不会又让我去引开他们俩吧?”
听了李劭的话,七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面上终于舒展开了一些,她说道:“不会,这一次,他们不会来的。你放心,不会让你再干这苦力的活儿啦。以前,他们不信我;现在,广仁插手后,他们是不得不信我。而且因着樊相,我想,我应该能抓住裴祖荣……至于周皓卿,她现下心情不佳,定然没心思来管我,所以今天,我们应该不会有人阻挠。”
相信卿相,同她一样。
深感背叛之痛。
看上月底她在璧雍殿与樊相会晤之时的失态,想来此时此刻,这位灵泽的主相大人,著名的蓝香卿相,应该还沉浸在打击中,必然没那么快恢复的,也就不会有什么闲心来理会她这个挂名女主吧?
更何况,还有彦子卿,会帮她。
“仲远大人,灵泽最高的山,在哪儿?”
“陵门山,就在阳纡山之东不是么?你是灵泽人,怎会不知?”
“我知道,只是想问问,看仲远大人知不知道。”
“……”
“仲远大人,广仁最高的山,在哪儿?”
“……是冷龙脊。”
“我知道,我猜仲远大人定也知道。”
“……”
“陵门山,还是太远了……我们还是去青檀山吧,青檀后面绵延连着的昙兰山,也很美,很高了。”
“你想去那儿?好吧,我陪你去。”
“仲远大人,今日脾气真是极好呢,一点儿没生气。”
“因为……你看起来,很累、很可怜的样子。”
“仲远大人,也是个好人么?我家里有些闲书,上头的故事里,但凡若有个太尉,则必定是个大坏蛋。不是强抢民女,就是草菅人命;不是霸占良田美宅,就是欺压劳苦百姓……”
“阴华夫人……你自己,好像也官拜太尉……”
“诶,啊……好像是的哦……哈哈汗……可是,我至少不会强抢民女啦!也许会强抢民男啥的……”
“……”
“还有,仲远大人,请唤我七月,不要叫我阴华。我不喜欢,也不爱听。”
“……你真麻烦啊。”
广仁国帝都衮州。
孟陬皇宫。
赵麒樊桐,玉冠青端,缓缓地从两面朱红宫墙所夹着的长长甬道走过来。
蓦地,他的眉宇一挑,狭长秀美的丹凤双眸轻轻地抽动了几下,面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主上,这一大早的,您在这里四处晃悠,会吓到那些内监女官的。特别是五气略强一些的。”
樊相终于一转身,向着空荡
第四十八章 昙兰山巅
“你到底在作甚么!!”
男子怒不可遏地喝叱道,抓住堪堪将倒的黄衫女孩,欲待恚噪咆哮,又怕伤到她,只得生生将那股子戟指怒目的忿意克制了下去,唯沉了声继续说道,“你疯了?!”
七月忍住疼痛,抬起眼帘,惊见眼前男子一身萌葱串绸深衣、若草板绫外衫,俊雅绝伦,容色神艳,光彩夺人,正是晨间方自离去的青龙主。猛地,数个时辰前那等欢好靡靡的景象浮上眼前,这一惊恰似被利兽咬了一口,加之左手的剧痛交加,立时下意识地直起身子便就往后一退。
这一退,却又惹出事来。
原本赵湨就恐力大伤了七月,虽用力捉她双肩,却极为小心,见她挣扎,立时就松了力道,他的双手自然顺着她后退的步子而卸了力道下滑,恰恰触到了那伤手断掌处,牵扯擦摩,皮肉更加扭曲糜烂……
因不曾用五气护手,女子疼得惨白沁汗的面容,益发变色,口中冷嗤一声,身形摇摇晃晃,腿脚一软就要跌倒。
偏七月见自己连日常能嗅到的,赵湨身上的迷迭香,这回都只顾着疼,一丝丝气味都感觉不到了;更加之这会儿亲眼见了他,也没有就奴颜卑骨,做小求好,曲意寻欢……一时心中大慰,反而一边歪着嘴呲疼吸气,一边愣是眉眼弯弯唇角含情地满是欢欣笑意。
这副样子,看得赵湨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直冒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她要跌了去,青龙只得不去管原委究竟,先伸臂抱住了七月,再盘腿全跏跌坐在地上,令她可先横躺在他怀中。
七月用力闻了闻,发觉他身上的香气倒还是有,只是减淡了许多,变作似有若无,不似平日素常那般浓郁,反倒是有极为厚重的青草、木香等自然气息。便勉力笑问:“你……又使那移形换影的大地之气引送之术?那时节,是不是也这般变了尸体出来?”
青衫男子不曾说话,只运了气要治疗她的断掌,却隐觉固执的女孩儿负隅顽抗的抵触五气,自然以风之气最为旺盛猖獗。顷刻之间,原本压住了的怒火又窜了上来。
他愈是生气,却愈是隐忍不发,只抱着她,低着头看着女子晶亮的双眸和惨白的面容,一边儿语气淡漠地说道:“你问那个时候啊,不过分魂散魄的法术罢了,你也知的,对不对?不是教过你的么?嗯,你这样把手砸了,就不怕疼么?你不是最怕痛的么?”
七月扁了扁嘴,皱眉缩眼地歪面说道:“怕啊。是疼,好疼,疼死了……”
遽然间忆起以前,她若不小心弄疼了自己,那个人总是微微皱眉地看她,而后便抓起她的伤处,细细看一看。
接着,就不痛了。
而她,不满于他的矜冷疏远,总要恼羞成怒地说道:
第四十九章 女主登基
修罗道,那是什么世界?
听说,那是一个妄、嗔、贪、杀、慢俱全的争斗之道。
非常可怕的世界。
虽为上善道,却不知缘何,渐渐被南传佛教列为恶道,只在北传佛教中依然列为善道。
在人间界,常有人会对有如魔障的迷途者说,你是入了修罗道了,这样贪魔好杀!
是这样吗?
真是这样吗?
闻人七月呆呆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半天没有言语。
她,一头青丝乌光油亮,齐齐向上梳成高式单鬟的凌云髻。
自在汩甪之战之时,于芙蓉郡的阳纡山墓园一气削了发后,这数月间,头发还是长了着实不少,但要梳成这样的高鬟式,单靠她自有的头发,还是梳不出来的,惟有添加假髻。
周彤说可以以五气催发速长,却被七月阻了。
何必?
在镜中,七月头上那巨大若小盆的环形鬟髻,中间插成扇状的九根玉镂雕丹凤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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