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激动,米洛。”他安慰道,然后咬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立刻大量涌了出来。我迷茫地看着他。
他把胳膊伸到我面前,我的嘴唇正对着那个血流不止的手腕。
“喝下去。”他说,“不然你会死的。”
我几乎想都没想就吮吸起来。刚才他咬我的时候我在心里不停地乞求道“让我死了吧。就是现在!”而现在我却一点都不想死。我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求生意识。
我并不想死。我开始嘲笑我的虚伪与软弱。
我喝得很急。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觉得那金属味道的液体很恶心。我很享受这个过程。我可以感到自己正在死亡。
冠冕堂皇地说着排斥异类的言论的米洛。你自己的面目却是如此可憎。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久,直到尤金把他的手腕从我唇边移开,双手扶住我的肩,我才彻底清醒过来。他帮我擦干净了残留在我嘴边的血迹,然后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不停地亲吻我、安慰我。刚才吸血时耳边隆隆的鼓声已经渐渐消失了。我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心跳。
“这真是太可怕了。”说这句话时,他正在轻咬着我的耳垂,他把它含在口中,用舌尖不停挑逗着。他又突然咬了它一下。耳环深入的感觉刺痛了我,我忍不住□□出声。
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今天就让我这样沉迷下去吧。没有世俗的教条,没有限制。今夜,在这里,只有我和我的爱人。
米洛沃森,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一生只有片刻的清醒和永恒的迷茫。我给那座原本该属于我而现在已经不存在的墓碑上写上这样的墓志铭。
我仰起头亲吻尤金的脸颊。他的皮肤白皙而光滑。在我眼里看来,现在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区别。我是一个新生的吸血鬼。
“我爱你,米洛。”他低声在我耳边说,就在他解开我浴袍腰带的时候。
“我也爱你……”我用手轻轻按住他在我腰间游移的手,“但是,别在这里。”
他轻声笑了,“你很快就会不习惯睡床的。我们有属于自己的棺材。来,我带你去。”他把我抱起来,即使成年了,尤金还是比我高出一些。我的胳膊环着他的脖子。我们从未如此亲近过。
他把我带到地下室,这过程中我们没有停止过互相的亲吻。他把我放下来,单手揽着我的肩。我看见一具华丽的棺材。里面铺满了如血般鲜红的玫瑰花瓣。
“你会喜欢的。”他说着,带我走了过去。
“是的,它真漂亮。”
“只有它才配得上你。躺进去试试看。”
我照做了,里面很柔软。玫瑰花的香味让我着迷。我以前很讨厌封闭的空间。而我不否认我很喜欢这具棺材。
尤金俯下身来看着我,他把手指埋进我的头发里梳理着:“你真美,米洛。”然后他同样躺进这具棺材。狭小的空间让人兴奋。
他翻身压在我身上。我依然感觉不到他的心跳,但是刚才的恐惧已经消失了。我知道我们是一样的。棺材很大,可以完全容纳我们两个人。我们紧贴着彼此不停地亲吻,在这些热烈而激情的吻中,我们褪去了对方的衣物。
“尤金……”我犹疑地看着他,我的眼神可能有些迷离,“我害怕。”
他用舌尖舔了舔我的唇角:“别怕,米洛。我爱你。”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我发誓这辈子都没有像此刻一样惧怕失去他。太过快乐的时刻让我不安。狭小的、焦虑的空间里,我们彼此拥抱着,像是久未相见的情人。
冷汗浸湿了我的后背。可是我从未如此愉快。玫瑰花瓣像鲜血一样在我身后晕开。在灵魂的高空飘过之后的空虚让我们更加紧密地拥抱在一起。
我的头枕在他的颈窝里。他亲吻我的额头。我闭上眼,在这个本不该睡着的夜晚失去了意识。
Chapter 4
我睡得很熟。连尤金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事实上,即使不这样,我也会选择离开。激情过后的情绪让人无法控制。
醒来的时候自己还躺在那具棺材里。只有我一个人,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我坐起身,棺材里凌乱的痕迹告诉我昨晚不是一场梦。□□的身体让我感到羞耻。我要向上帝赎罪。因为我爱上了我的哥哥,并且做了那样的事。
我的身体开始发热,虽然我的皮肤依旧是冰冷的。罪恶之火正在灼烧我。我要祷告。但是我却永远无法直视伴随了我二十年的十字架!
我把十字架放回棺材里,失魂落魄地盖上了棺材。丢在地上的衣服也被我一件件捡起来穿好,但我手抖得厉害,花了很久才把扣子全部扣好。
从地下室出来,我惊讶地发现伦敦依旧是阴天。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它始终是属于吸血鬼的城市。
为什么会这样?你究竟在为什么感到罪孽?是因为你接受了尤金的爱,还是因为自己成为了不老不死的吸血鬼?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忏悔过了吗?
不,我没有。因为我无法忏悔。
我走进了一座小教堂。头脑放空,但我的脚步却引领我来到了这里。
“孩子,你的脸色很难看。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一个神父向我走来。中年的男人,和蔼可亲。
“我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并且……”我抿了抿自己的嘴唇,看见神父脸上并没有太过惊异的表情,于是我继续说,“我们做了令人羞耻的事情。”
神父的嘴唇动了动,我看得出那是一些安慰的话语,他的神情也是宽容的。但我耳朵里听到的却是:“看啊,又是一个荒谬的*者。他居然在用他肮脏的嘴来和我说这些事情!”
我吓坏了。他的表情像是天使,话语却像恶魔。当我意识到那些并非是从神父口中而是心里说出的话时,我又想起了我的另一宗罪:我会读心。我已经是一个吸血鬼了。
“我很肮脏吗,神父?”我冷笑一声,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嘲笑谁,我注意到了他惊慌的表情,正竭力掩饰被看透心思的惊恐:“不……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乱伦者。肮脏。不可饶恕。”我重复着刚才听到的词语,留下一个脸色煞白的神父在教堂里,我失望地走了出去。
没有人可以给我救赎。我不再是个人类。他们不会接纳我。我也不知道这世界除了尤金还有谁是我的同伴。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里安静得仿佛从未有过心跳。我有心脏,但是没有心。尤金失踪了,而我居然要去做那个无谓的祷告。我从意识到他消失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要去找他。
我真可鄙,是不是?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的哥哥,却永远不想面对他。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
天空似乎更加灰暗了。微凉的雨水打在我身上。在伦敦出门不带伞可真是缺乏常识的表现。来往的行人都在看我,他们有的拄着昂贵的手杖,有的则拿着漂亮的扇子。我的世界忽然变得嘈杂起来,我可以听到他们的内心,或是鄙视,或是讥诮的嘲讽。针对我的,针对他人。
我觉得无比疲惫。这两天所发生的一切让我无法接受。最愉快的经历,最绝望的回忆。孤独的意义,并不是只剩下你一个人,而是他们都在,你却无法面对他们。你不得不尝试孤独。
我回到尤金的公寓。身上已经湿透了,但我并不急于换掉自己的衣服。因为我发现书桌上放着一封信。漂亮的火漆印章是一朵饱满的玫瑰。
亲爱的米洛:
我想你是不会去找我的。正因为我知道这样,我选择比你更早地清醒过来。
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正如你爱我一样。三年前我选择离开你不是因为求学,而是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对你的爱。我时常幻想着我们之间可以发生像昨晚一样的事情。这真是罪恶的想法,是不是?作为哥哥,我居然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自己的亲弟弟!所以当我意识到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我想到了离开。我原本想去法国的,但是我发现自己无法忍受和你相隔太远的折磨。
于是我到了伦敦。活在对你日夜的思念之中。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你是一个古板的人,不喜欢喧闹。我看得到每次我和你提起吸血鬼的时候你鄙夷的神情。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么伤心。如果我说我爱你,就像普通男人爱女人一样,你可能会一辈子都不再看我一眼。想到这个我就心如刀绞。我深知自己已经无法再爱上别人,如果你不能接受我,我将一直这样孤独下去。
我没日没夜地去教堂祷告。希望万能的上帝指引我方向,让我从这段畸形的不伦之恋中解脱出来。可是他没有给我垂帘。我每日被噩梦所折磨,我梦见你离我远去,梦见你有多么厌恶我。
我受够了这种考验。你所不知道的是,我在伦敦写给你的每一封信都与我所忍受的完全相反!那两个月我形容枯槁,除了去教堂就是把自己锁在这所公寓里。但是我不想让你知道。因为我不要失去你。
后来我决定去旅行。目的地就是我以前和你提到过的布朗城堡。我喜欢那里,因为德拉库拉。我知道你看到这个名字脸上肯定又会流露出和之前我所看到的一样的表情。
我远远观望了他的城堡,就像膜拜某种神圣的宗教建筑,我知道自己不能进入。就在那时我产生了一个恐怖的想法:我要变成吸血鬼。那样我就有足够长的时间让你爱上我。可是谁能帮助我呢?虽然我热衷于证明吸血鬼的存在,但是我内心也十分确定他们并不存在。
下山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下来了。我感觉有个人一直在尾随着我。我有些害怕,因为无论我走得多快,那个人总能如影随形。最后,我干脆停下来质问他为什么跟着我。
他穿着黑色的斗篷,就像你昨天看到我的那个样子。他说:“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我认为他是一个骗子。多么冠冕堂皇的话,满足我的愿望?一个游客的愿望?
于是我问:“你是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