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孽天却没有半刻迟疑,又是当胸一刀劈去,眼看着冷无言即将葬身刀下!
忽然斜地里冲出来一道人影,一把推开冷无言,孽天的大刀便顺势向下朝任平生迎面劈去!
作者有话要说:
☆、自断左手掌
这炽热的魔刃携带着千钧之力,强大的气流将周围的落叶飞花悉数卷得飞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漩涡状的气流圈,几乎要隔开孽天和任平生的视线。
孽天的脑子一片混沌,分不清虚实,但脑海里却不断有一个意识在提醒着他——
不要——
这一刀不能下去——!
心念电转之间,身体先于意识移动,孽天将左手横在了刀下——
咔擦声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孽天的左手自手腕以下齐根而断,这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他的手掌飞了出去,落在一丈开外,失去依托的手掌还在地上兀自抽搐着。
孽天的血液并不是魔界常见的红色或者绿色,反而是一种触目惊心的黑色,浓的就像刚磨好的墨汁一样,喷染在地上,好似一副气势磅礴的山水图。
哐当一声,魔刃掉在地上,孽天伸出右手痛苦的捂住受伤的左手,脸上的表情扭曲不堪。冷汗如瀑布般唰唰而下,两眼一翻,意识出现瞬间的空白,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任平生被魔刃上强大的魔气逼得睁不开眼,自认为必死无疑,刚才情势所逼,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冷无言葬身孽天刀下,来不及细想就以身代之,到这会儿才开始后怕。
他的人生已经痛苦不堪,原本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与他息息相关,单单想到若自己死掉之后就再也不能见到周成,这强烈的求生意识不断的催促着他要活下来,不管怎样艰难都要活下来。
冷无言也被这变故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忙抬眼向任平生望去,却不由得一惊——
“你要干什么?!”
任平生一见魔刃能削掉孽天的手掌,欣喜不已,心念电转之间,已经利落的拾起地上掉落的魔刃,便要向孽天当胸一刀插去!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斜地里伸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准确的捏住了魔刃的刀身。
那魔刃上面已经沾染上了孽天不少的黑色血液,却悉数被冷无言炽热鲜红的血液覆盖住了,鲜血滴滴答答的掉落下来,滴落到孽天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之上。
“让开!”任平生冷冷道,使劲的想要将魔刃往下掷去,却不能撼动分毫。
孽天强加在他身上的侮辱凌虐一直就是任平生抹不去的疼痛,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却偏偏被他前一秒才舍命相救的人阻止。
“早知道刚才就不该救你,你放开!”
“平生,你要知道,杀了他、你不可能活着走出魔界!”
刚才的情况冷无言看得一清二楚,孽天正是为了不伤害到任平生才自断了一只手掌,显然是在极力维护着任平生。他虽然不清楚缘由,但是却不能够放任任平生做出日后会令他会后悔的事情来!
“平生,你知不知道,尊主他刚才是为了护住你才断掉的手掌,你真的想要恩将仇报么?!我所认识的任平生不是这样的人!”
“那又。。。。。。如何?”任平生嘴上虽然这样说,语气却不由得软了下去,手上的力道也是一松。
孽天是为了他才斩断了自己的一只手掌?!这怎么可能,任平生本来压根不信孽天会这样做。但冷无言眼神中的肯定以及确定却让他不容忽视。
“平生,我不知道你和尊主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恨,但是这一次你不能杀他。”冷无言定定的看着任平生道。
任平生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决定暂且先放过孽天,然而走廊里却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锐利而且刺耳:
“你们在做什么?!”随着这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一只干枯的,布满尸斑的手暴涨数尺,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夺过魔刃,手背一翻,魔刃瞬间便击中任平生的胸膛,任平生顿时承受不住这雷霆的一击,跌倒在地上。
冷无言连忙想要伸手将他扶起来,却又听到那道尖细的嗓音道:“冷左使,连你也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么?”
噬魂将伸长数丈的手臂缩了回来,阴恻恻的怪笑道。魔刃正稳稳当当的被他捏在手里,细细的把玩着。
“怕是你才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心里想的当然是保护尊者,不像某些人,被美色所迷,干起吃里扒外的勾当来。”
被美色所迷几个字刚好戳中冷无言的雷点,若论其他,他当然问心无愧,但是单单他尽力维护任平生这一点来说,他却无从反驳,就连刚刚他也只是担心任平生做出会令他自己后悔的事来,而不是先关心尊主的安危,若只论这一点,他确实是问心有愧。
噬魂取出一方做工精致的手帕将魔刃上面的血迹仔细的拭了个干净:“你们还不快去把尊主扶起来?!”
噬魂冷冷的吩咐身后的侍卫道,便有两人连忙的上前扶起了昏迷的孽天,又急忙捡起了孽天掉落在地、还在不停抖动的左手,连忙去了。
“至于他——”他指着任平生道:“这个奴隶意图行刺尊主,马上将他给我就地正法!”
“我看你们谁敢?!”冷无言连忙护在了任平生的身前。
“怎么,冷左使,你想造反?!”
“这件事情必须等尊主醒了再做处理,只怕你还没有这个权力!”
噬魂眸色一暗,一股强大的气流从枯瘦的身躯上激荡开来,黑色的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气流像水波纹一样不断的扩大着,四周的空气尽数被撕裂扭曲。
这股气流带着强大的压迫力,毫不迟疑的向冷无言侵袭而去,冷无言身形未动,微微一笑,那撕裂的气流就在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消弭于无形。
“冷左使好功夫,怪不得这样有恃无恐。”
“不敢不敢,你我都是为尊主办事,一切当然要凭他定夺。”
噬魂微不可见的向后退去一步,一股腥甜直冲喉间,却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然而冷无言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个气定神闲的微笑,怎么看怎么碍眼。
“既然冷左使都这样说了,本使也只能暂且留他一命,不过他谋害尊主的嫌疑却是少不了,必须得收监。”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冷无言也不好反驳,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噬魂的要求。
魔界从来就是他和噬魂所控制的两股势力在暗中交锋,今日若太过于偏袒任平生的话,势必会将他和噬魂的矛盾激化得水火不容,到那时任平生更加会成为魔界的众矢之的,倒不如暂且先依了他,再找个机会把任平生救出来。
牢里面的暗线?哼~~噬魂,你当真以为只有你才有么?
只要等到尊主醒来,他再来做周旋,他就不相信噬魂能把任平生怎么着。
直到现在任平生也没发一言,但是当魔兵将他反剪着双手带走的时候,他只是深深的看了冷无言一眼,眼里有着全然的信赖。
就算只是为这样一个眼神,他冷无言也愿付出一切保任平生平安。
待到噬魂和任平生都离去了以后,冷无言这才脸色一暗,先前的气定神闲瞬间就消失不见,一股腥甜涌上喉间,逸出一丝鲜血出来,抬手擦去嘴角的血丝,冷无言微微一笑,凌空一抓,先前断裂成两半的扇子瞬间合为一体,稳稳的落在了那只骨节分明的右手上。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折扇开,冷无言轻轻摇晃着折扇,意态潇洒的离去了。
但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被踩出两个深深的脚印来。
***
“走!”魔兵将任平生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推搡着他向前走去。
魔界的地牢都是由一间间远古的结界拼凑而成,无色透明,坚不可摧。即便是孽天的魔刃也不能将它劈开,非得用它特制的钥匙才能开启。结界共有五十一间,横十竖五,外加单独的一间。这排列好的五十间结界里面稀稀落落的关押着几个低阶魔兵。床和被子等必须品倒还是一应俱全,待遇看着还不错。那几个魔兵也没有想象中的形容憔悴,反倒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老油条样。
在魔界若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通常都会被当场击碎元神,永世不得超生,并不会关押到地牢里面来。所以这里面关押的魔兵其实也只是犯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与其说是被抓来坐牢,倒不如说是罚他们来面壁思过更加恰当些。
所以当地牢大门打开的时候,就有关押着的魔兵叫嚷开了:
“哟呵!这回怎么会关了个奴隶进来?”
“娘的,这个男人怎么长得那么漂亮?”
“你说,他该不会是做那啥的吧?”一个魔兵淫。笑着说完,就见旁边几个魔兵跟着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瞎嚷嚷什么,都给我闭嘴!”一个狱卒取出一根铁棍,敲击在结界之上,哐哐直响,火光迸裂。
“哎哟,马老三这么着急,该不会是想要一个人享用吧?”其中一个囚犯不怕死的又添上一句,马老三正是先前拿铁棍的那个狱卒。
只见马老三那布满横肉的大脸一抖,‘啐’的吐了一口痰在地上,怒道:“干!放你娘的屁!你们都给我老实点,这回是个重犯,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们一个都别想跑脱。”
“关我们什么事啊,马老三,你又来吓唬我们嘛!”
“他是不是在吓唬你们,要不要本使告诉你?”话音甫落,就看见一个枯瘦的身影踱了进来,来人极其瘦削,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然而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先前油嘴滑舌的囚犯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噤了声。
这才确定马老三不是在逗他们玩。
“你们把他给我关进那里去——”噬魂挥动着手中长长的皮鞭指向了那处单独的一间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