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着了魔一般,谢家荣缓缓的探头出去。
视线下是铁轨,火车正在高速运行着,谢家荣感到有液体掉下来,滴在自己的脖子上,引起一串鸡皮疙瘩,顺着自己的脖子麻麻延续到背脊,吞了口唾沫,谢家荣硬着头皮将头抬了起来,望向车顶,然后,他呆住了─
上面是一个人头,不知为什么挂在窗户上的一个人头,那个头被窗户的某个部位勾住,顺着刚才被自己推上去的玻璃,被高高挂在了自己上方,从那个头上滴下血来,滴在谢家荣的脸上,眼里……
谢家荣看的仔细,那个人头上的脸……分明是遗照上的那个老人!
此刻,那个老人正严厉的、怒气冲冲瞪着自己……
没错!自己看到的没错!就是这个人头一直吊在窗户上看着自己!他在找自己!
「啊!妈妈救命啊……」嘴里哭爹喊娘,谢家荣感到眼里一片血红,想到那是什么的时候,谢家荣心里一阵紧缩!
他推攘着,想要把自己的头从窗户里退出来,可是手忙脚乱之间,谢家荣发现自己竟然死活无法摆脱这个窗子!
他开始用力踢打,用脚踹门,可是门外只有那小混混放肆的笑声,谢家荣焦急着,他无法控制自己失禁,也无法控制眼泪将自己的视线搞得更加朦胧。
他只是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上方,看着那颗诡异的人头,顺着风拍打着玻璃,发出咚咚的声响,那颗头像个风干的桔子吊在枝头,仿佛脆弱的随时能掉下来,砸在自己头上……
朦胧的视线里,那颗头竟然真的掉下来了!
谢家荣只听到「咯嚓」一声响,感到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在了自己头上,脖子一阵热,然后,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门外的小混混仍然用脚踹着门,可是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却迫使他不得不让开。
他看到一名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老人?自己锁进去的不是一个年轻人吗?
那人走路的样子很怪,非常怪,让人看起来浑身发毛,小混混怔怔的,看着那个老人慢慢走远……
「妈妈,我要嘘嘘。」绑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再次扯动母亲的衣角。
「真是麻烦……」挨不住女儿再三的打搅,女人爱困的打着呵欠,牵着女儿的手去了厕所。
这节车厢的厕所不知为何锁上了,没有办法,女人拉着女儿去了下一节车厢的厕所。
「真是的,这么大了还不敢自己上厕所……说什么厕所窗外有个老爷爷看着你……怎么,这次怎么没有说啊?」看着从厕所里出来的女儿,女人碎碎念着。
女孩目光奇特的看了看母亲。
「这次不是老爷爷,是大哥哥。」
女人奇怪的看了女儿一眼,随即自己的尿意也来了,要女儿在门口等着,她随即进了厕所。
「那孩子胡说些什么呢!第一次坐火车的缘故么?火车开着,窗外怎么可能有人─」女人冲着马桶,站起身来的时候,视线却不自禁的向窗户看了一眼。
然后……
「啊─」女人尖叫,冲出了厕所到处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
女孩站在厕所外面,抬着头看着窗户外面。
「这次是认识的大哥哥,所以美美不怕了。一定是他帮美美把那个怪爷爷赶走了,可是……大哥哥为什么哭了呢?」
窗外确实有一个男人,睁着眼睛,看着车厢内。
更确切的说,那是一个男人的人头,不知从哪里来,似乎是被车厢外面的什么勾到,就此挂在了厕所的窗外来回摆动着,和女孩对视久久。
女孩说对了,那个人头确实在哭,然而,从那双惊恐瞪大的眼睛里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暗红的鲜血。
第五章 人质
林丛不耐烦的正要抓住那人的头将其拎起,
谁知却抓了个空……
没有头?这个人没有头!
「你是员警?」听到沐紫的话,郭小琳似乎很惊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的声音忽然转低,「员警先生不会无故出现在这里吧?说吧,是不是这车上有通缉要犯,您是秘密埋伏在这里伺机捉拿的?」
眉毛都不带挑一下,武铁飞只是抱着胳膊闭目养神,「没你想象中那么精采,员警也是需要休息的,我正在休假中。」
「真的?要是真有事情,你一定要看在我们认识一场的情况下,提醒我们一声啊,我们这种老百姓,搞不好就被那些穷凶恶极的犯人当肉票了……」
像是想到了自己看过的警匪片,郭小琳握紧了拳头,有点激动─警匪片里的绑匪都很帅啊!「呵呵,就像那个人……」郭小琳指的是沐紫。
大仔频频点头,「那个人确实可疑哩!」
这两个人有些异想天开的话,让武铁飞皱紧了眉头,不过武铁飞倒是同意他们最后一句话─那个少年看起来确实有点可疑。
自己现在确切的说是在强迫休假中,接连不断的爆炸案无法侦破,高层给自己的上面施压,上面的给自己施压,现在这种情况美其名曰是休假,可是任谁也知道,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被迫休假,实际上和停职差不多。
回到老家待了一段时间,心里越发的窝囊,武铁飞于是决定提前结束休假。赶上了学生返校高峰票难买不说,又搭上这样一节火车。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坚持坐火车。
对面那个女人的孩子又哭了,那女人不断哄孩子却哄不好,孩子哇哇哭着,哭声机械而执拗,旁边的郭小琳咯咯笑着,那个叫大仔的年轻人就好像一只麻雀,唧唧喳喳比女人还唠叨……
自己怎么这么背?周围净坐了些这些麻烦人物,原本不是好好的么?自己原本的邻居没有走的时候……
武铁飞的眉毛又皱了皱,那个人……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确实是和那个沉默的年轻人一起的,他的行李还在,没有什么理由半途丢下同伴和行李下去,然而他却没有回来。
那个沉默的年轻人不肯吐露他的名字也就算了,他竟然说出了自己的身分!自己有说过么?员警的职业特性使然,武铁飞睁开眼睛,向沐紫消失的地方走去。
旁边有几个男人吸着烟,吐出的白色烟雾憋在小小的空间里,让人看不到两边的车厢。武铁飞看了眼窗户,将其开大,白色的烟慢慢泻出。
沐紫出现在另一头的窗户前,扯了扯嘴角,「员警先生,你在提防我么?」
武铁飞咳了一声,去拉沐紫身前的窗户。这里烟雾太呛人,这个人有病么?仿佛没有嗅到一般。武铁飞看了看窗户,正要将头探出去,却被拉住了。
「最好不要随便将头伸出去,这种危险性员警先生不懂么?」沐紫嘲讽的笑着。
武铁飞楞了楞将动作停下,再回过头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身后的白烟全部消失了,连吸烟的人都不在了,这些人什么时候走的?
有些怪异,不过武铁飞没有太在意。
「这里……以前有人因为将头伸出窗外死掉。」眼前的年轻人忽然开口,武铁飞不由抬起了头。
「是一个头发雪白眉毛却乌黑的老年人,车上的列车长,十七年前因为听到火车运行前方有爆炸声,所以伸出头想要探个究竟,结果被飞来的碎片切掉了脑袋。」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很是匪夷所思,可是武铁飞更关心沐紫为什么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沐紫笑了,「听车上的乘务员说的啊!」
武铁飞默然,看着对面的沐紫,眉间皱出一座小山。
沐紫却只是微微笑着,看着窗外的人头,当着他的面拉上了窗子。
「有人用这种方式死……死过?」
车上的服务人员正忙着安抚由于车上死人而慌乱成一团的乘客。段林则是因为事前和死者有过对话,而被重新叫回了职员休息室。
他的面前,列车长摘掉帽子用手抓着自己光光如也的秃头。
「唉!其实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十七年前我刚刚上车工作的时候,那个人是我们将要退休的老列车长,挺好的一个人,有一次因为听到前面铁轨上有声响,于是着急查看,他就把脑袋这么从窗户里探出去了,结果……
「唉,当时他的头就像现在这样挂着,挂了好久好久……」
谈到以前的上司,列车长眼里有点泪,「他是个挺好的人啊!我当时进来的时候,还以为又回到当年了呢……」
听着列车长的叙述,段林心里却越发有种不安的感觉。
老人?人头?同样的死法?这也太巧了吧……
「当年那个老列车长……长什么样子呢?」慢慢的,段林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只是一个猜想,猜想而已。如果那个老者就是当年的列车长……
「很正经的一个人,有点严肃可是人很好,非常井井有条,每天都是衣冠楚楚的,他是当兵出身……」
段林的心里咚了一声,没错了!就是那个老人家!事情很明显,那个「鬼」盯上了谢家荣,然后让他用同样的方式死去,这种事情叫「替死」。
乡下出身,外公和婆婆都给自己讲过不少鬼故事,其中有的就是替死鬼的故事,那些枉死的鬼魂会在自己无故死去的地点徘徊久久,寻找替死鬼,他们只能用这种方法升天……
如果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那么谢家荣就是那名老者的替死鬼,可是……
「列车长,这里原本不是有个员警么?」那个员警到哪里去了?段林担心着他的安危。
「哎?我来的时候这里就没人啦!有员警么?」
列车长的反问让段林更加担心,那个员警不会遭遇到什么了吧?
「我没杀人!没杀!」
从外面扭送进来一个年轻人,穿着流里流气,一看就不像好人,此刻这人嘴里只是翻来覆去重复一句话。
「别说谎了,证人已经指证了,就是你把死者关在厕所内的,就算不是你杀的也有连带责任!」押送年轻人进来的列车服务人员是个挺瘦小的人,不过力气似乎颇大,硬是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