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月下来却是苦了李笑一个人,只得凭着铁水的“破阴丹”抵御寒气。李笑虽也想吴天才一样练功暖身子,但自己所练的内功与风雷观的内功心法大不相同,无论怎么练也不见得多大成效。实在冷得极了,想向吴天才讨教一下练功的法门,却又碍及颜面,心想:“我自幼习武,一身武功高出他不知多少!向他一个初入门儿的小子讨教,也太无道理了!再说,这是他风雷观秘传之法,量他也不会告诉我的。这老贼道!也不知要留我到什么时候?这出关都几个月了,与爹爹全无音信,只怕他老人家已是心得很了!”
李笑不明白铁水把自己引到这地绝谷来做什么。边如君是被铁水打死了,颜文凤抱着个死人离开也是活不成的。看情形,正如颜文凤所言,铁水对自己也是有所图的,心道:“不然,他怎么把我留下来不让我同她一块儿离开呢?”李笑一想到文凤,心里就觉得难受:“我还是该与她一起离开的,就是死了,也不会这样想着她心里总是难过!”
铁水整日都是闲暇无事,总是笑着对李笑道:“你陪贫道把这关外的事情都办完了,咱们一道再回去。”
又过了十来日。这天午时刚过,两名年轻道人飞跑着进来,对铁水叫急急道:“禀报掌教,将军派人来了!”
李笑察言观色,心道:“来的时候,那铁翼道人曾提过什么‘将军’没给他们送饮食来。看这两个年轻道人一脸欢喜,定是给他们送饮食来了。”
李笑见铁水领了观里一众道士迎出观去,心中好奇,也跟了一起出去看热闹。只见山谷东头山岭中缓缓走出一队人马来。那队人马离道观五六里,只模模糊糊看见一行小黑点在移动。两个送“破阴丹”的年轻道士飞跑着往那队人马过去。
铁肩凝神看了半晌,道:“往年一共要来二十匹,今年只有十五匹,又来得这么晚!既是无心相送,他便吱会一声,免得大家心挂着专一等他。”他这话说得大有不屑之意,又对铁水道:“掌教同众位师弟在这里相候,我去迎他一迎,看他有什么言语?”
铁水点了点头,对铁心道:“你同二师兄一道去看看。”
铁心躬身道:“遵掌教法旨。”
李笑心道:“铁水还是对铁肩、铁镜不放心,连这么小事儿也不让单独一个人去。”
众人默不作声望了一阵,那马队近了些,下细看来,果然只有十五匹马,其中十匹马上没有人,都是驼着两只大筐篓。
铁石道:“怎么不见二师兄同五师兄一路回来?”
看那队人马近来了,果然只有先前送丹药去的两个年轻道士回来,铁肩同铁心都不在。只见那马队的首领翻身下马,上来同众道人施礼道:“不知哪位是掌教铁水道长?”
第十六章、风雷观——10
李笑看那送食物来的五个人皆是一身毛皮裹身,各自手里握着柄大钢叉,冷得瑟瑟发抖。身后十匹马上各驼着两只大箩筐,想都是装满了酒食之物。那问话首领却是说的汉话。
铁水上前稽首道:“承蒙大王年年送些食物来,贫道铁水这里相谢了。”他一面着一边微微欠身施礼。
那为首之人向铁水还礼道:“今年大王亲自押送食物来,在岭上下了帐篷,请掌教真人上去一叙。贵观的两位道长已经先上去了。
铁水惊道:“你说是你们大王亲自来了?”
那人点头道:“大王知道今年是道长从中原归来的期限,大王本是要亲自来与相见的,只是这谷底寒冷异常,实在不能来。这才把帐篷下在东岭上,劳烦道长屈驾一叙。大王还说近段时日多有中原武人过来,大王深恐有什么变故,以至滞留多日。今来得迟了些,还望掌教真人见谅。”
铁水点头道:“那就劳烦各位带路,贫道这就去见大王。”
那人揭开前面马匹上的箩筐,道:“今年比去年多了两百斤烈酒,肉也多了两百斤。另外还奉送每位道长道袍两件,绵鞋两双,望掌教笑纳!”
铁水看箩筐里大块的牛羊肉装得满满的,再次稽首道:“有劳各位了!只是敝观阴寒,不敢久留。”言罢,又与铁镜道:“你们把马匹拉进观里安妥食物。”
众人皆一道往山岭上见番王,留了一人往观里卸运食物。
那留下者把马匹拉进道观,向众道人道:“一人下一匹马,早早下完好离开,这地方太冷耐不住!”说间又是一阵抖瑟。
众道人都笑那人冷的模样,各人都从马背上卸了大箩筐下来,那筐又深又大,一筐只怕要装二三百斤。
吴天才初练武功,是挪不动的,只得站在铁镜三个师伯身边看热闹。
良久,那五个往里面扛了箩筐的弟子都不见出来。铁石骂咧道:“这多年功夫都白练了!这点东西就压得出不来!”说着,伸出独臂把那马背上的箩筐轻轻一提,轻若无物般提了下来,径往里边送去,中口仍骂骂咧咧的说年轻道士不中用。
那留下送食物的人也拉着一只箩筐狠命拽着,只是一张脸憋气得血红了仍是拽不下来,气喘吁吁的对铁镜与铁翼叫道:“二位道长神功了得,好歹也来搭个手,这筐是装得太满了,沉得很!”
铁镜、铁翼见铁石提了箩筐进去也不出来,心中已是觉得奇怪,再听那人又叫自己二人去帮忙,不由得心中一动,各使了个眼色一同过去,一人抓住一口箩筐,暗自把内力摧动逼出,只听得两只箩筐里发出“啊、啊”两声惨呼。那剩下十多个大箩筐的盖子应声一齐掀开,里面跳出十多个黑衣人来!这些黑衣人个个手持兵刃,早是被冻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了。
那留下卸箩筐的大汉变了面皮,狞声大笑道:“两个杂毛儿,束手就擒吧!你们的徒子、徒孙、师兄、师弟都玩完儿了。”他说话间又是一个哆嗦,显然受不住这“地绝谷”的阴寒之气。
六个黑衣人从观里间出来,一人手中提了个道士,铁石同五个弟子都已着了黑衣人的道儿,看模样是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
铁镜不动声色,铁翼冷冷说道:“放了他们,让你们活着出去!”
十多个黑衣人各持着兵刃把铁镜、铁翼团团围住。为首的大汉道:“两个杂毛老道还不知死活!动手!”他这下令,十多件兵刃一起出手。
铁镜、铁翼二人哪儿把这些人放在眼中!双袖齐挥,激起两股热腾腾的劲气直向四周黑衣人撞去。
若平常,这些黑衣人自是受不得这灼人的强劲之气,但此刻却是在阴寒之极的地绝谷。十多个黑衣人先前伏在箩筐里多时,连呼吸都不敢大了,早已是冻得手脚麻木,能擒住铁石与五个年轻道人也只是凭着出奇不意的暗算得手。这眼下真一动手,能使出来的功夫远不及平日一半,若再拖延得一时半刻,怕是冻得自己也不能动弹了。不料正这寒冷难耐之际,却得了铁镜、铁翼二人拍出的火热的劲气,虽是被逼得气血翻腾,但一身被冻得麻木的感觉却是少轻许多,不由得精神一长,倒似得雪中送炭一样宝贵得很。
第十六章、风雷观——11
铁镜、铁翼不明就里,见黑衣人受了自己纯阳劲气反更精神了,还道是遇上了有能耐的高人。不由得大喝一声,全身内力猛的一提,连连挥拳出掌,把十多件兵刃逼出一丈开外。看看众黑衣人已被迫开不能相互照应,二人身形不约而同一错,各自往相反方向扑纵过去。两个被他二人忽袭的黑衣人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待要挥出兵刃架挡,一股凌厉灼人的劲气已把二人激得头晕脑涨、气血翻腾——两声惨呼同时发出,听来格外刺耳惊心。
众黑衣人待要出手救援时,见那两个中招同伴已是倒在地上,口鼻间冒出几缕被烧焦的青烟来,模样甚是吓人!
李笑立在一旁两不相帮。看铁镜、铁翼竟以内力灼伤了黑衣人内腑,心下大是骇然,心想:“黑衣人虽多,只怕时间一长,也不是这两个老贼道敌手。我此时不趁机溜走脱身,等他二人胜了,想走也是走不了!”
果然铁镜、铁翼二人仗着一身惊人内力在众黑衣围成的圈子里横冲直撞、指东打西,把黑衣人围成的阵势打得七零八落,全然不能相顾了。
领头大汉见势不对,呼啸一声,舍了铁镜、铁翼,把铁石与五个年轻道士团团围住,大声喝道:“住手!再不住手,就先杀了这独臂杂毛!”说着伸出手掌抵在铁石脑袋上。
铁镜二人见对方拿观里弟子相威胁,一时间也不敢有所动作。铁翼还是冷冷说道:“放了他们,让你们活着离开!”迫人的眼神死死盯着那群黑衣人,似乎眼神也是能要人性命一样。
领头大汉狞声笑道:“你也不看看现在到底是谁说了算?”
双方正自僵持不下,从观外面倏的蹿进一条人影进来,闪电般往铁镜、铁翼二人扑去。
铁镜、铁翼二人靠在一处,猝不及防,被那人双掌齐出各击中二人背心,嘭嘭两声响,打得二人摔出丈余。那人转过身来,李笑惊呼道:“爹爹!”竟是李德尚。
李德尚一击得手,双袖连拂,封了铁镜、铁翼二人穴道。对那群黑衣人道:“带他二人一起走!”
李笑本想上前与父亲一叙许久的离别之情,但见父亲一脸寒霜,那涌在喉头的话都吓得咽了回去,只低声叫了声:“爹爹。”
李德尚双目一瞪,沉声喝道:“还不快走!”转首看着一脸惊慌的吴天才,道:“你也一起走!”
吴天才心中不自禁的一寒,忙跟着众人一起匆匆出了道观。
众人骑马的骑马,跟着跑的也有,一大群呼啦啦的直往南面山岭奔去。
看看奔近谷边山岭了,后边三条人影飞一样赶了上来。先时还相隔二三里,眨眼间便到百十丈外了,当真快逾奔马疾若流星!
听得一个柔和声音响起道:“各位远赴关外,到了风雷观该好好歇息才是,大家都不要走了,大家都不要走了……”初时众人只觉得这声音飘飘渺渺、断断续续,并不在意,过了片刻,听来竟有一股说不出的舒服,全身暖洋洋的,真似受了主人殷勤留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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