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风雷观一丝灯火也没有,仿佛暗中的幽灵正无声窥视着地绝谷里每一丝动静。文凤的心扑扑直跳,指望着自己教里的高手能多来一些,四大旗主最好都能来,牟海、方冲也是应该来的。文凤又不禁有些担心道:“教里差不多都是自己一辈的年轻人了。当年爹爹同宇文伯伯他们,哪一个不是叫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顶尖高手!如今到了我们,却是处处受人欺凌,贼一样躲着别人!”她又想:“方三哥同牟大哥的武功虽高,若同铁水这样的高手比起来就有些不如了。那次他二人的‘虎鹤双形’也挡不住铁水……倒是胖大海这老一辈的教众武功还高一些,只是……唉……若同铁水比起来,只怕也……”文凤想教里的人物是找不出谁能比得过铁水的,何况风雷观里还有铁水一干师兄弟,便几个年轻道士的武功也算是好手了。打是打不过的,只盼是胖大海能早些来治好如君的伤。文凤不禁悲叹道:“师傅!宇文伯伯!你们都去哪儿啦啊?这些年,铁水老道横行无忌,你们的凤儿可吃苦了……”她忆想起自己父亲当年安在的时候,自己的无忧无虑与现在躲躲藏藏疲于奔命的情形,不禁黯然泪下,自己当真好孤苦无力。
文凤一咬牙,强作精神。横穿过谷底才能到原来入谷的地方。好在风雷观离在三四里外。文凤抱着如君微微猫着腰,一边飞快的往谷中间走,一边机警的四下张望着,以提防暗伏的危险,同时,也觉到如君的身子滚烫如火了。倒似如君也知道此刻的非常不一般,强忍着全身火烫痛苦一声不吭。
往谷中穿行不过里许,文凤觉到如君的身子烫得可怕了,心中不禁叫道“不行,会把如君哥烧坏的!”再顾不得许多,顿身停下来,把如君轻轻的往雪地间放下。如君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仿佛能传到远处风雷观中铁水的耳朵里一样令文凤不安心慌。文凤心中自责道:“早该在过谷的时候让如君哥凉一凉身子了,都是我心急,莽撞得只顾自己跑,忘了如君哥的伤势。倘若这接骨眼儿上有什么……”她正担心会在这当口发生什么意外,突地发觉身边一块大石头猛的朝自己扑了过来,半点反应都没来得及便没了知觉。
第十七章、冰火相融——4
文凤醒来时候见如君正躺在自己身边,一个满头满脸都是长毛的怪物正在如君身上摸来摸去。文凤大惊之下,双腕一翻,已然持出双剑狠命朝那怪物扑过去,她不容许如君受再到什么伤害。
那怪物似不及防文凤会朝自己忽下杀手,仓促间朝着文凤一掌挥出,整个身子快捷无比的跳开丈余。
文凤只觉到一股刚猛凌厉的劲气向自己当胸撞来,直被撞得气血翻腾,摔出老远。盯睛一看,却是个全身裹满兽皮、头脸上都长满了雪白长毛的野人!只是这野人刚才打出的一掌却是厉害之极,只怕中原一流高手也不过如此!文凤见对方立在那里不言不动,心下稍安,四下一看,已是到了谷底另一边,想必是这野人把自己同如君弄过来的。看情形,这野人对自己并无恶意。
野人望了文凤半晌,突地开口说话道:“你们也是来这谷中寻冰蟾的?”他说话声音有些僵硬,仿佛是舌头不太灵便了,但也能听得明白。
文凤猛然间听那野人开口说话,不禁一惊,喝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冰蟾’是什么东西?我寻它干嘛?”这话出口才想起对方并非是自己所想的野人,听口音还是中原人物。
只见那人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不必瞒老衲了,只有冰蟾才能医治你这位朋友的伤势。这谷里住着一群道士,武功极是厉害,女施主若不是为了冰蟾而来……”
文凤看眼前这野人一样的老者又是双手合什又是“老衲”、“施主”的,心道:“原来是个深山里修行的野和尚。”听那野和尚说什么只有冰蟾才能治好如君的伤时,文凤脑袋嗡一声响,差点激动得晕了过去,什么也不顾了,直朝那野和尚飞扑过去。
野和尚往旁边一闪身,还当是自己说透了文凤的心事,她又来与自己拼命了。
文凤扑了个空,双膝一屈,朝野和尚跪倒在雪地上,双膝不断移动,双手一把抱住野和尚的双脚,不停磕头叫道:“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野和尚微微愣了愣,道:“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救人济世是本份……”
文凤把头在雪地里磕得扑扑直响,泣声道:“大师若救得好,我什么都答应!要我的命也给!”说着又是不住的给野和尚磕头,生怕野和尚会突地反悔。
野和尚微微往后退了退,却被文凤逮贼一样抱住双脚不松手。叹道:“施主请起来说话,这位施主伤势十分重,救不救得过来也是难说的,老衲尽力而为就是!”
文凤猛地趴起身来,又扑在如君身边叫道:“如君哥,你可听见了?这位大师要给你治伤了,你有救了!”她说着又猛的翻身跑到野和尚身边,扯着和尚的兽皮衣服急切道:“大师快给他治伤!快给他治伤!”手上不住使劲把和尚往如君那里拉。一时间,似被这突来的惊喜激得有些迷乱了。
野和尚抱了如君带着文凤在密林中穿行。走了六七天,上了岭脊又往下走,来到一凹进去的山坳里,露出一个大石洞来。
和尚领了文凤到洞里。洞里甚是宽敞,四周都是干燥的石壁,靠里边角落里铺着一堆兽皮,侧边壁角下摆着一些瓦盆瓦罐,还有两只泥做的小炉子。一条黑沉沉的大禅杖依在靠铺着兽皮的角落里,禅杖头上的月芽上挂着一窜黑沉沉的念珠。
文凤想:“果然是个在深山里修行的和尚。这洞里有股子浓浓的味道,嗯,想是些药膏味。看这和尚果然是精通医术的!”到此时也才发觉自己对这野和尚一无所知便跟着来了,还深信这和尚能治好如君的伤!她想:“也不知道这和尚是什么来路?寻在这深山雪岭中练丹药!在地绝谷中听他口气,像是在寻什么冰蟾,那冰蟾能治如君哥的伤,他就以为我也是为了寻冰蟾才到地绝谷的。”一想到如君的伤,文凤发觉如君的身子又开始发烫了。只得照着老办法,把如君抱出洞外,放在冰冷的积雪中凉快。
和尚道:“这办法虽能一时减轻他的痛苦,对他的伤势却无益处。恕老衲问一句,这位施主也是被地绝谷的道士打伤的吧?”
文凤点道:“大师是知道病因了,这伤,大师一定能治好的!”她口中这么说,心中却着实担心。听和尚口气,想那冰蟾是极难寻到的,不过和尚能看出如君的伤源,证明和尚是有法子的。
第十七章、冰火相融——5
和尚不语,到如君身旁,俯下身在如君身上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又把如君的腕脉摸了很久,仰面露出一副迷惑不解的神色。
文凤不敢出声打扰,只提心吊胆的看着老和尚的表情,可老和尚一张脸被雪白的须发遮得干干净净,哪里又看得见什表情。
只见和尚又是一阵摸脉,又是把鼻子凑到如君口鼻间,似在嗅如君的气息,又是良久的仰面思索,自语道:“奇怪!真是奇怪!”半晌才转首对文凤道:“这位施主的伤势奇怪得很!他的内腑经脉都已被三昧真气灼伤了,本该是死了的,但老衲细察,发觉他的心脉却是完好无损,似一直被什么的东西护着的。老衲想,只有武功极高的内家高手才能以自身真气护住心脉,但这位施主既被伤得这么重,人又年轻,绝非是什么内家高手。他现在虽还有一口气在,却与死人无异了。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文凤听和尚口气,似如君没有救了,心中一慌,又是跪在和尚脚下不停磕头求救道:“大师,你不是说他心脉没受伤么?你不是说冰蟾能医得好他的伤么?那你快拿冰蟾来给他治伤啊!冰蟾多少钱?大师,那冰蟾值多少银子?你告诉我!我买!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其时她身上分文都没有,只是觉得只要能医好如君的伤,再多银子自己也是寻得到的。只要能把如君医好,再多银子在文凤心目中也是轻若鸿毛的,是根本不成问题的。
和尚摇头道:“冰蟾虽然是难得,只要是用得着,老衲也是不会吝惜的。只是这位施的主奇经八脉、五脏六腑都有烧坏了,任何人伤成这模样也是活不成的。他的心脉虽没伤,但只待他一口气散——”他停了停,又道:“其实他此时便也是等于死人了。冰蟾虽能驱散纯阳火毒,却医不回他被灼伤的内腑、经脉,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只稍有损伤,便难活命了,更何况他是被风雷功的三昧真气灼伤的。他能活到现在已是万幸了。唉……”和尚一口叹叹出了无尽的惋惜。
文凤就像当初以为如君有救时一样,脑袋里又是嗡一声响——如君绝不能死!精光一闪,文凤已手中一柄短剑猝然抵在和尚胸口上,厉声尖叫道:“满口慈悲的秃驴!快把冰蟾拿出来!”文凤像发了疯一样,双目赤红,鼻翼不住的随着粗重的呼吸声开合着,“——快拿出来!你明明是舍不得冰蟾,我如君哥是有救的!快!”
和尚又一声重重叹息,无奈的摇了摇头,手臂轻轻一挥,激起的劲气已把文凤摔得老远。“阿弥陀佛!女施主太过激动了。老衲乃是出家人,岂会吝惜区区一冰蟾?只要能治好这位施主的伤,别说是冰蟾,就是喝老衲的血、食老衲的肉,老衲也是不吝惜的。只是这冰蟾于这位施主全无功效,在别的伤者却是千金难得的至宝,老衲多年来历尽苦寒潜入地绝谷中也只寻得三只!女施主,在你的眼中,便只有你这位朋友的性命最重要,但在老衲看来,世间众人的性命都是一样无分贵贱的。你朋友既是无救了,又何苦再白白糟蹋这得来不易的宝物呢?”
文凤静了静,道:“原来大师却是为天下人而舍不得这冰蟾!也罢,大师说他是没救了,是吗?”
和尚点头道:“阿弥陀佛!老衲怎敢在人命攸关的事情上说笑?确然是不可救了。”
文凤又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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