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君暗自叹道:“若全心一意应敌,李德尚急切间也难赢得如此顺畅。他这“永字八法”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出手快若闪电,招式变化无迹可寻。老虎婆武功虽高,却被这老头儿分了神儿,她这单手应敌倒和我那日同李德尚相斗差不多了。”
老者长长一叹,心知自己这出言提醒,反使老虎婆分了心神而着了李德尚的道儿。李德尚年富力强,就算老虎婆没分神受那一指,也不是李德尚的对手,当日在京城外一场拼斗,她就是败在李德尚的“永字八法”之下,如今状况更是不堪了。
李德尚的身形时东时西、忽左忽右,进退之间飘浮不定、形若鬼魅,突地长笑一声,身形暴退,老虎婆已是瘫倒于地!李德尚负手立于老者栅门外,笑道:“怎么样?你可还是不愿说出‘永字八法’?”
如君与众人都明白,李德尚若从老者处得了“永字八法”,这老者与老虎婆即必死无疑!但又能怎样呢?难道能劝说这老者不要把“永字八法”传给李德尚?众人也都看得出老者与老虎婆之间不一般的关系,老者心中又何常不明白呢?他却不能自主了,被李德尚囚禁十多年来都没动摇过心志,独此刻却不能自主了……如君不禁心想:“若是我呢?若是凤儿落在李德尚手中,我又会怎么样?”如君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为了凤儿什么都能舍的,哪怕是自己性命也再所不惜的!如君只不明白这老者与老虎婆既是如此苦苦相寻、念念不忘,为何就没能在一起呢?如此感情,便是巨雷也不能劈得开的,这当中缘由也只怕只有他二人才清楚了!
第二十四章、洞天腹地——17
李德尚得意而去,老者颓唐的倚壁坐着,双目呆望着面前铁栅失了神。良久,他自才言自语的叹道:“但愿她能没事!”
如君知道老者说的“她”是指老虎婆。大家都不去戳穿老者的痴想,大家都知道,这是老者心中唯一的奢求与希望了。
老者渐渐回过神来,问如君道:“阿花是怎么不记得从前事情的?你救过她性命,他是被李德尚这畜牲害成这样的?”
如君也知道,老者叫的“阿花”就是老虎婆的小名儿,但世人都叫她作“老祖宗”或“老虎婆”,如君此刻却不知自己该如何当着这老者来称呼老虎婆了。
老者道:“她本姓夏,叫夏辛花。我拜在她父亲门下,她长我一岁,是师姐,我叫她阿花。”说及此,老者脸上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
如君微微点头,道:“年前,夏老前辈与李德尚斗了一场,被李德尚用‘永字八法’胜了。夏老前辈死追着李德尚打探一个人的下落……”
老者低声自语道:“‘永字八法’!阿花是在找我啊!都快五十年了,她还记得我!还记得‘永字八法’……唉!她又怎会想得到为了这‘永字八法’,我却落得如此下场!唉!悔不该当初盗取师傅的武功秘笈啊……”良久,老者回过神来,对如君道:“一定是李德尚怕阿花探出我被他囚禁于此,这才下毒手想除去后患!是不是?她又是怎么没了记忆的?”
如君道:“夏老前辈是被李德尚从树上打落下来,摔伤了脑子没了记忆……”遂把那夜在王府遇到老虎婆同李德的经过一一说了一遍,叹道:“后来,晚辈疯癫了,被铁水带到关外,夏老前辈本是留在回春堂的。”
老者恨声道:“李德尚这小子阴险奸诈,老夫当年被他人皮模样迷惑……唉!”他长叹之下已是觉得难以言表。
向东道:“那年李德尚说老前辈不知何故竟不辞而别,老局主同晚辈都以为前辈是厌倦了尘世,隐迹山林了。此后也再没听到过前辈的音信,唉!却不料……”
老者道:“你倒是想起老夫了,只是没想到老夫被李德尚囚在了这山腹里面?”
向东道:“那‘永字八法’,乃是前辈的武功绝技,若非听得提及,晚辈也想不到竟会是老前辈!只是李德尚太过阴险狠毒,只为逼迫前辈传他这‘永字八法’,便将老前辈囚在这山腹十多年!”
老者嘿嘿笑道:“你外人又哪知道那‘永字八法’的神妙?‘永字八法,八面出锋,天机万变,尽在其中’!嘿嘿!老夫当年从师门学艺十多年,只闻有此秘技,却从未听师傅亲口提过,遂疑心师傅私藏,不想把这秘技传授于我。他不传,我就偷!我偷了师傅的武功秘笈怕师傅追缉,就躲进了深山老岭中苦练绝技。十年之后,艺成出山,江湖武林中竟未逢敌手!至此,也方才悟及师傅为何一再不以绝技相授的原因。”
如君道:“前辈师傅是想摸清前辈心性,深怕把如此绝技误传于人。宝刀、宝剑,唯有德者才堪配用,想那‘永字八法’更是少有的绝世之学,倘若被心术不正之徒学会,定要祸害天下!”
老者点头道:“可惜我明白师傅一番苦心时,他老人家已过世多年了。后来,又打听到我师姐嫁到了五虎寨,我无颜再见师姐之面,我心里明白,只因我偷盗了师门秘笈,害得师傅他老人家为此心忧而死!”
向东道:“可前辈一生行侠仗义,‘春秋笔’名满江湖!想必前辈恩师泉下有知,也能安心瞑目了。”
老者叹道:“也只有行侠仗义,才能对得起这绝世武功!唉!只可惜老夫一心想寻个有德行的衣体传人,却寻到了李德尚这衣冠禽兽……”一提及李德尚,他就觉得自己心中万般感慨言之不尽。
如君惊道:“前辈原来就是二十年前名震武林的‘春秋笔’——肖老前辈!李德尚既是得老前辈传授,也就难怪他一身武功绝世了!”
第二十四章、洞天腹地——18
肖元坤露出一丝苦笑,摇头道:“此人天资极高,当年我只传了他四式笔法,他亦能纵横江湖。如今这八法学尽,只怕天下更是少有敌手了。但愿他也同老夫一样看在这绝世武功的份上,能悟得传道者的苦心,端正德行,那也不失为好结果。”
向东道:“李德尚好名图利,不择手段。十年前害了老局主,又为这武功绝技囚禁老前辈,这十年来更是变本加利,搅得江湖武林风云四起。如今他得了老前辈的‘永字八法’去,更是如虎添翼了!”
肖元坤叹道:“老夫又何尝不知道他的本性?只是……唉!”他一叹再叹,半晌才道:“三十年前,老夫追缉一个犯案累累的独行大盗,与那大盗大战了千余招,正伤及贼盗,不想那崂山七狼为报老夫诛其兄之仇,趁老夫与那独行大盗剧斗一起来围攻老夫,那大盗才得以借机逃脱!老夫恶斗之下,拼命除去二人,自己也身受重伤。这时候来了个少年人,正是李德尚!当时李德尚不过二十出头,他见老夫势危,便挺身出手。老夫见他也使判官笔,招式虽无精妙,却也算是年轻一辈的好手了。那崂山七狼还剩四人,老夫虽是重伤,但余威尚在,看又多了个使判官笔的年轻人,他兄弟几人都当是老夫的门人弟子来了,一时心怯,尽都扯伙跑了。
“老夫见李德尚既有侠义之心,人才又俊雅出众,最最难得的还是使的判官笔,便动了收徒之念。老夫问他身世,师承何门。才知道他家原本极富,却在三年前被人劫杀了全家,银钱也被洗尽。那时他正与他兄长入京赶考,逃得一劫,回来时已是家破人亡了。他心中仇恨所激,便弃文学武,他本是读书之人,一支笔杆子终日不离手的,自然就学了这判官笔的功夫。一寸短一寸险,这判官笔本是短兵,会者虽多,能者却少,就更别说是高手了。他四下里访师学艺,哪里又能寻到高明之师?
“半年过后,李德尚提了颗人头找到我,那是那日逃脱的崂山七狼中一人的人头。他臂上也裹了伤,他说他与兄长找到害他全家的凶手报了仇,又开了家镖局。他说他想拜我为师学这判官笔法,杀了条恶狼当作拜师礼,只是自己武功低微,还是趁了那条狼落单之时才拼命杀掉的。他说他要学成武功行侠仗义,要除尽世间凶恶。嘿嘿!他说到我心窝里去了,我是高兴得很,一口就应下来了。”
向东道:“老前辈可还记得孟尝庄的吴老孟尝?”
肖元坤道:“怎么不记得?此人乐善好施,家财极富,老夫同他也有数面之缘。只可惜正是老夫当年追缉那独行大盗的时候,他却病倒了。也不知是得了什么重症,竟英年早逝,可惜得很!”
向东道:“实不相瞒,晚辈就是那个自幼服侍吴老孟尝的家僮,而那孟尝老爷就是与老前辈拼斗千余招重伤逃脱的独行大盗!”
肖元坤惊愕道:“他是那独行大盗?”
向东点头道:“那次他被前辈重伤逃回来,对外都称是得了重病。”
肖元坤恍然大悟,自语道:“难怪!难怪!唉!他劫富济贫原也不为过,只是大不应该滥杀无辜了,若非血案连连,老夫又何至于耗这许多精力来行这侠义?唉!真是世事难料啊!居然会是他!”他感叹一阵,又道:“想不到他却是死在老夫手上,想不到他竟是那独行大盗!”
向东道:“老前辈说孟尝老爷是死在你的手上却错了,那次,他虽重伤逃回来却并没至命,将息了一个月就已渐好了。”
肖元坤奇道:“那他是怎样死的?莫不真是得了重症?”
第二十四章、洞天腹地——19
向东道:“老前辈不是说李德尚报了血仇么?孟尝老爷就是死在李德尚的手上。”遂把李德尚伙同吴太贵一起谋杀吴老孟尝分了家财,自己是又怎么得李德福说情从李德尚手中逃得一命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向东道:“李德尚天资聪逸、才华出众,原本就是十分自负爱颜面的人。可惜他又自幼习文,养成什么都要含蓄不露骨的习性,他什么事情都想是他个人最最了不起,却又要装作谦谦君子含蓄不露。他不愿像老局主那样豪爽无羁、不加掩饰,又妒忌老局主豪爽无羁而显露出来的能干。他对老局主表面上事事都谦逊容让,心中又对老局大是不满!他总要别人以为他并不看重那些名声,倒像是别人强加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