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盟镖局大小事情都要经过如君亲自定夺的,遇到什么拿不定的事情,才去向李德尚请教商量。如君觉得累一些苦一些都无所谓——他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无论大小,都将牵系到无数镖师的利益与整个镖局的命运,自己不得不细致些、认真些。
每隔十日,如君就到李德尚的“凌云轩”汇报局里事务。面对李德尚的夸奖,如君总是谦逊的,把功劳都推到李笑身上。如君总觉得自己坐了这个“少局主”的位置,对李笑来说,就有些委屈了。李德尚做出这样的决定固然是常人难及的,可老子做局主,儿子却没做成少局主,这任谁想来都会觉得委屈想不通。
这日,如君来见李德尚,见李德尚正作一幅麻姑献寿图。待图作完,看题款上落着“清风兄铺壁”。如君心道:“不知这‘清风’是何高人?二叔这图分明是作来贺寿的。能得二叔这样敬重的人,定是了不起!”
李德尚落了印款,这才抬首与如君道:“这画要作得好,就得同练功一样,讲的是精、气、神,这神儿到了,画就活了。”
如君道:“二叔这画,一定是给个了不起的人物作的吧?”
李德尚双目凝视在画图上,漫声道:“若是排开和亲王爷的身份,这也说不上什么了不起了……”
如君惊道:“二叔是说这画是给和亲王作的?”
李德尚转过脸来望着如君,道:“和亲王爷身居权贵,然不以权贵身位自居,这就是他了不起的地方了。”
如君道:“侄儿也常听人说到和亲王爷,都说他最敬重江湖武林中的英雄好汉,同大家结识相交从来都不以亲王身份凌人。”
李德尚点头道:“这就是别的权贵中人难能之处了。大家武林中人都只道和亲王爷爱与江湖武林好汉相结交,却少有人知道和亲王爷更是朝中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现今圣上体弱多病,治理国家朝政的千钧重担都落到了和亲王爷身上,朝中便有那表里不一的奸臣,却也只得蜷身伏爪,不敢有半点轻举妄动。”
如君道:“像这等贤王,也难怪二叔亲自为他作画。二叔,你一定与这位和亲王爷识得吧,他是要过寿辰么?”
第五章、连盟镖局——8
李德尚道:“说到与和亲王识得,那还是当年比武争这连盟镖局总局主时候识得的。你那时还小,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亲王府来了个姓褚的总管,另外还有从人一起送来了黄金一千两。那姓褚的总管便是昔年天残教十大长老之一,他有幸识得了和亲王爷,总算明白了是非善恶,于是暗下里反出天残教。当年你父亲能率兵缴灭天残教,他也是有份功劳的。”
如君道:“侄儿还记得那褚总管,那次就是他带了人追拿颜家兄妹的。只是中了“金蝉脱壳”之计,车上只有赤须汉同我和常青哥。可惜那次他没能擒住赤须汉!”如君不无惋惜的说着,当年到底什么样的情形早是没印象了,只是凭着自己对天残教的仇恨把那些事情深深记在了心中,此时说起来,倒也觉得记忆犹新。
李德尚点头道:“你倒还记得清楚,只是那赤须汉乃贼教护法,一身武功自非褚天良能比及。当年他能从你父亲率领的千军万马围缴中脱得性命,就足见一斑了。”
如君道:“那褚总管是助朝庭缴灭天残教有功,和亲王爷就任他在王府做的总管吧?”
李德尚道:“差不多也是如此。他一身武功虽及不上赤须汉这等绝世高手,但也算武林中少有好手了。他既有心向善,和亲王爷自是愿容纳他的。”
如君道:“二叔,你这画既是为和亲王爷贺寿的,能不能带了侄儿一起去见识见识?”
李德尚笑道:“你是想去问褚天良探听天残教的消息吧?”
如君道:“他以前是天残教的长老,天残教的事情他比我们知道得多,去问问他,说不定还能问出些有用的消息。”
李德尚哈哈笑道:“那天残教残杀了朝庭那么多忠良官臣,若真还能从他口中探出天残教消息,也不用咱们再去费心机,和亲王爷早就调了大兵把它灭得干净了。不过你刚才说想跟了我一起去给王爷贺寿,这倒是个正事儿!你这做了连盟镖局的少局主,就该出去走动走动的。和亲王爷大寿之日,能有资格去的宾客,都是在江湖武林中叫得出名号的人物。你同你大哥二人一起去,代表咱们连盟镖局露个脸儿,叫天底下英雄也知道,咱们连盟镖局也是老少齐备的!”
如君道:“那你呢?你不去么,二叔?”
李德尚摆着手道:“我是懒得走动了。再说,若都出去了,这局子里就连个做主的人都没了,那还能成什么话?你只管去,像你们这等年青俊彦,和亲王爷是最喜欢的。当年你父亲与和亲王爷在朝中一文一武,你这去也好同和亲王爷续续当年你父亲同他之间同殿为臣的情义,这对你将来都是有好处的。不过你却要记住,天底下能人异士多得很,在外面千万别妄自尊大,只记住不卑不亢,不给咱们连盟镖丢脸就行了。”
除一幅李德尚亲手所作的“麻姑献寿图”画,另外还有一枚秀色可餐的寿桃,寿桃装在一只雕花的紫檀木盒子里。
李才小心的打开雕花木盒,露出只钵儿大小的碧油油的桃子来,桃的尖上红艳艳的,入手冰凉,竟是用碧玉雕琢而成,最难得这碧玉桃尖上就有那么一片天然艳红色,红绿一衬,这桃就变得不平凡了。
李才道:“老局主说,这玉桃虽算不得什么稀世奇珍,却也十分少有的,送给和亲王爷作寿礼,既不奢贵也不俗气,正能显出咱们局子身份,最合适不过了。还有这画,这是老局主亲手为和亲王爷作的,其间虽不显金银之价,却反能见出老局主与王爷之间的君子之谊。老局主还说了,我们不可与别人攀比寿礼珍贵,只要心意真诚就是好了。”李才说着,又捧起旁边一支长剑对如君道:“老局主说少局主回来这么久了,也没个称手的兵刃。这柄剑是老爷珍藏了多年的,虽非什么名剑,但也甚是难得,现在就给少局主配上。少局主这次出门,在外是少不得的。”
如君看那剑,剑鞘乌黑细长,剑柄连着剑鞘像支乌木棍子一样,既无半点饰纹更无什么奇异样式。接剑入手,微觉一沉,拇指一按机簧,发出呛一声龙吟,剑身从鞘里弹出半尺,寒光过处,一股寒气直透眉宇。如君大惊道:“宝剑!宝剑!”剑出鞘,见那剑身似一汪秋水,寒光流动,耀眼生辉。那剑入手虽沉,剑身却是薄如蝉翼,朝着机上一只茶杯抖手一削,剑锋过处,茶杯应手断作两载,竟如切腐物般没发出一丝声响!看那断落的一截瓷圈儿正滴溜溜在机上打着转儿,剩下半截茶杯却未被剑锋带动分毫,足见剑之锋利!如君忙收剑入鞘,双手捧到李才面前,道:“这剑我不能要!这出门儿,随便找支剑就可趁手了。这宝剑,请转还给二叔。”
李才道:“这剑是老局主特意给少局主的,少局主还不要拂了老局主一番心意才是。”
如君还要推辞,却见一名侍者急急跑来报道:“少局主,有生意来请你去商定。”
如君道:“大少爷不在么?”
侍者道:“正是大少爷叫小的来请少局主的。客人还等着的。”
如君心中奇道:“有大哥在,还不能定夺,也不知什么大生意?”只得辞了李才往正气堂来。
正气堂里除李笑外,还有个五十开外的锦袍老者。如君远远就认得乃是杭城府台大人的师爷——代仕林!
等如君见礼落了坐,李笑才冷着一副面孔对代仕林道:“局主来了,代师爷到底是要照顾咱们镖局什么生意,总是可以说出来了吧?”
代仕林一见如君,微微愣了愣,欠了欠身,露出一副尴尬的笑,对如君道:“原来是少局主。”
如君心道:“这代师爷来寻我们有什么生意?也难怪大哥不高兴了,只怕这代师爷要见的,并不是我这少局主,而是要见二叔他老人家。”
果然代仕林又说道:“也不是小老儿摆架子,只是小老儿来的时候,老爷就一再嘱咐小老儿的,要当面见了贵局局主才行,二位小哥儿千万不要同小老儿见教才是!”
李笑勃然变色道:“我爹爹不问局中事务已久,这局里一切生意都是我与如君兄弟说了算!你要保的是什么东西?你只管说出来,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我们连盟镖局接不了的镖!”
代仕林陪笑道:“有少局主与李大少爷在一起,小老儿自然是再放心不过了。说实话,若非是少局主与李少爷……”他嘿嘿一笑,道:“这宝贝,别人也是没有眼福看得到的。”
第五章、连盟镖局——9
李笑冷然道:“代师爷是在说笑了,在下自幼长在镖局,天底下的奇珍异宝也见过不少,局里哪个镖师又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代师爷真是有什么宝贝,只管拿出来便是,若是这般看不起我连盟镖局,大可另请高明!”
如君看那代仕林怀中紧紧搂着个一尺见方的黑布包裹,心想:“他要保的东西多半是这包裹里了,这里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事物?若这就去把二叔请出来,却是显得我这少局主也太没能耐了!”笑着道:“代师爷请放心,几十年来,我们局价值连城的镖也保过几趟的!非是自夸,若我们连盟镖局也保不下来的镖,只怕天底下也再难有哪家镖局接得下来了。代师爷只管把宝贝拿来看,真是我们接不下来的,再去请老局主也不迟。”
“是是是,少局主同李少爷的话,小老儿怎会不信呢?”代仕林嘴上笑说着,可还是没动,“只是……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到底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这般吞吞吐吐,哪有半分诚意?莫非今日是有意来戏耍我等?”李笑动了火气,声色也变得凌厉起来。
代仕林双眼一转,笑道:“小老儿虽非武林中人,但也时常闻听朋友提及连盟镖局李德尚李老局主文武双全,风采不凡……”
如君笑道:“师爷定是要见了老局主才肯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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