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雪爱酒,却不嗜酒。
或许是受义父梅席衣影响,比起酒来,他更喜欢茶。
正如他这个人,乍一看,是绝色,细品,才发现,他真正美的并不是表皮,而是心中那股子霸气中透着淡雅的气韵。
“行了行了!”青夕饮了手上那杯酒,“我算是服你们了!该怎样怎样吧!你也没必要去东禹。”
“公主?”纵是梅落雪也对青夕摸不着头脑。
“你们莫不是以为我是那般刁蛮不讲理的?明明知道孤谦谨有心上人,还要逼婚?”青夕红了一张脸说道。
梅落雪尴尬地笑了笑,“自然不是如此。”
但其实,说实话,他还真是这么认为的。
“行了!短短红尘,我来这儿走一遭,如不嫁给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到头来,白骨一堆,又有什么意思?孤谦谨我是不指望了!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好保家卫国!那便是西棠的福气了!”青夕甩了手中的杯子,看向青若虚和景鸣霄“父皇,爸,我准备去昭故。”
“怎么,梅将军不去东禹了,你闹性子要去昭故?”青若虚笑道。
从他听说孤谦谨喜欢的竟是梅落雪后,便没了脾气。
罢了罢了,这对也算是当对。
“去找人消气!”
多聪明透顶的青夕,她控制着自己,尽管坠了情网,却还是预先明了情场的种种规则,一个漂亮的转身,就去贪食其他人去了,甘甜苦痛,都好过麻木不懂,她做了万年的孟婆,一定明白了所有的寂寞无聊,知道人世间的小小乐趣就已经胜过地府万年,地府有同僚说她贪恋红尘,呵,怎么会不贪恋呢?比起永恒的生命,她宁愿在玄琊大陆上,享受亲情和爱情。
第五十五回:魔王驾到
孤谦谨被放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梅落雪。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梅落雪,那便是“飘逸婉转”。
雨中,梅落雪撑着伞,朦朦胧胧。
见到这样的梅落雪,孤谦谨心中最后一点怨念都涣散了,是的,怨念。
他一直以为,对于他的爱恋,梅落雪是以“可有可无”的态度看待的。
他以为就算失望,自己也会一直一直等下去,可不管是谁,在寂寞的渡口,等到连失望都渺茫的时候,也会伤心,也会失望,却不想,那人并不是对他无情。他们的感情缘起于戏台,高潮于战场,了然于牢房。这般悠久绵长,寻寻觅觅,最终发现,那个对的人一直在自己身旁。
没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美好的事情了。
烟雨中,梅落雪一身白衣,柳眉凤目,在雨幕中依然肤白如雪,孤谦谨记得梅落雪在战场上的样子,那时候的他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势,那活像冰雪一般的肌肤,和着血染的银辉铠甲,显示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纯洁而血腥的美。
可现在,却显得如此宁静。
平生挚爱,惟卿而已。我们已经错过了这么久,接下来的时光,便让我们共同度过吧。
油纸伞遮在了孤谦谨的头上,挡住了春雨,也挡住了两人拥吻的情景,
而在魔界的冥曜处理好了一切事务后,便准备启程前往玄琊大陆。
笑话!现在青若虚和东绫那个家伙都在景鸣霄身边!他若再不去,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魔界的风渐渐远去,极北之渊喷发之后形成的火山景象就在眼前,随着冥曜一步步行来,火山灰顺着他银色的长发唰唰滑落,漏入他的衣饰中,却又消失不见了。
玄琊大陆上日光很好,极北之渊附近,没有人烟,被日光灼烤得炽热的大地仿佛小刀子般,但这些对于魔界之王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同于他人,冥曜是一步步往西棠行去的,他要好好看看这片大陆,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过吸引景鸣霄和东绫那个家伙。
不过,冥曜的速度比平常人要快许多,严格来说,就是武林高手的速度吧。
很不幸的,经过三个镇子后,行走在野外的冥曜遇到了打劫的。
当然,不幸的不会是冥曜,只能是那些有眼不识泰山的匪类了。
“看你这人长得细皮嫩肉的,定是哪家少爷,留钱留名,自己选一个!”
带着一种啼笑皆非的表情,冥曜盯着眼前这位壮汉,“留钱?还是留命?你有本事这样对我说?”
“少废话!把钱交出来!”壮汉跟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身边人纷纷掏出腰间大刀,对着冥曜晃了晃。
这就是玄琊大陆么?
一时间,簌簌的风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哀鸣,这些壮汉纷纷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冥曜并没有伤他们性命。
“你……你是谁?”打头的那汉子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不过还是强自镇定着,只有他没有被冥曜打趴下。
“我是谁,你这等人怎有资格知道?”冥曜不屑地道。
他可不想因为这些人而耗费太多心思。
不过,若是杀了,让景鸣霄知道,少不了又要啰嗦一阵子。
但……这些人谋财害命,还是杀了吧。
想到此处,景鸣霄一挥袖,不管是打头的壮汉还是他的下属,皆是人头落地。
朝堂上没了青夕,景鸣霄和青若虚心中有些空荡荡的。自家女儿最终还是离开了自己身边,也罢,她总归还是要长大的。
而他们的儿子——曜冥,却还深藏在东绫的身体中。
景鸣霄带着东绫去了好多地方,也看了好多东西,包括他给曜冥做的那座轮椅。
其实,东绫已经恢复了很多记忆,但他实在不能理解自己对景鸣霄的感情。对于东绫来说,景鸣霄既是救命恩人,又是崇拜和依恋的对象,可以说在精神上是他的一切,没有人可以取代。
本身,他是抱着跟冥曜同归于尽的心态打那一仗的,谁知因祸得福,来到了玄琊大陆,投生到景鸣霄的腹中。在那一刻,就是东绫作为曜冥的整个精神世界开始的一刻。
东绫在仙界是无与伦比的战神,可谓有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之势,看起来风光,实则一切的一切都是戴着镣铐跳舞。内心里他一直渴望有一个家,而景鸣霄,就这样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港湾。
可这自始至终都是一条死胡同,没有出路。再喜欢,再依恋,东绫自己也知道,这是不长久的。如果再待下去,除了互相的折磨,没有其他的可能。以景鸣霄的性格,是不会同意自己和儿子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他所谓的伦常更重要,哪怕付出的是他自己一生的悲哀。
所以,就算是东绫还是曜冥的时候,他也没有办法正视这段感情,既有道德上的约束,也有他的骄傲在作祟,他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人,在仙界被成为战无不克的战神,仙界群仙面前许立下誓言要让魔界低头。可现在他失败了……
如今的东绫有些看不起曜冥耗尽一生的等待,那种无望就有如东禹的冬天,既冷又漫长,最后也等不来和景鸣霄长相厮守,只是在最后,用自己的元神让景鸣霄能够死而复生,当景鸣霄知道这事儿后,他流露出的慌乱,反复绝望地呼唤曜冥的神情,才有一丝丝证明景鸣霄对曜冥的不同。
不过,那种感情,应该还是父子之情多过爱情。
弥留时刻的曜冥应该是略感宽慰的,他终于是凋谢在了他想要凋谢的枝头,成全了景鸣霄的一生。
看着眼前的轮椅,东绫未发一言。
“怎么,有想起来什么么?”景鸣霄在一旁询问。
“有又如何,没有有如何?”东绫的语气依旧冷淡。
“看来是没有了……”景鸣霄失望地叹了口气。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想让曜冥回来的?”忍不住,东陵问了一句。
“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想要他回来,这是人之常情。”景鸣霄蹙眉道。
他觉得这个问题根本没必要问。
“就算他回来了,我也不会消失。”东绫的语气很生硬。
“我并没有想要你消失啊……”景鸣霄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你想!你希望站在你眼前的东绫就是曜冥!”东绫眼神如炬“你根本不希望一个陌生的躯体中住着一个陌生的灵魂!你希望的是,这个躯体里住着曜冥!”
“首先,还是那句话,我不想你消失。但你躯体里住着曜冥,这是肯定的事情。”景鸣霄一句也不让,“曜冥就是你,你就是曜冥。或者说,曜冥是你东绫的组成部分,我现在想要让你变得更完整,这明明是利人利己的事情,你何何必要发这么大火?”
“我发火?哼!你不会是忘了我在地府说的那句话了吧?曜冥对你的感情根本不纯!现在你找他回来,就是跟青若虚竞争,你懂不懂?”东绫干脆把话说全了。
“我不信你的话!”景鸣霄怒视着东绫“除非你让他自己跟我说!”
“看!你现在又不承认我就是他了!呵,景鸣霄啊景鸣霄,我就是曜冥啊,他的很多记忆我都想起来了,也包括对你的感情。”东绫越说越露骨。
“够了!我不希望你再胡说八道!”景鸣霄退后一步。
“你是在逃避!你不相信你的亲生儿子对你有异样的情感,是不是?在你看来,曜冥是怎么样的?纯真无邪?还是恶毒无比?”东绫冷笑了一声。
“曜冥就是曜冥,他是我的儿子,只要他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曜冥!”
“对啊!我是不是他!因为他跟我已经融为一体了!你要纯正的曜冥,那是找不到的!”东绫提起景鸣霄的领口:
“醒醒吧!景鸣霄!曜冥早就消失了!你想从我身上找他,那是痴心妄想!那帮神祗也希望我能变成纯正的东绫,呵,那也是不可能的!现在的我就是我,顶着东绫的名头却不是东绫也不是曜冥!我承认,我对你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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