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大鼻子一抽,虎目一瞪,道:
“随你怎么想,管你怎么说,反正你都得跟我去轿前一趟。”
缓缓的翻身下马,金小山道:
“我伟大的老爷,在下不说明自,你可能尚自不太清楚,我这个人生来就是一副硬骨头,
遇事吃软不吃硬,你这么一再的托大,反覆的穷咤唬,必然是有所依恃的抱着个粗腿的,却
偏偏又遇上我这个不信邪的,现在,我就站在这里,如果你们的那个老爷子要问什么话,何
妨请他移驾过来,或请你二人再把他抬来,如何?”
“嘿……”
这声笑配合在大雪天里,活脱雪地一声老鸹叫,那大汉双手在拉长袖,露出两只粗臂黑
毛,道:
“你不去,老子就拉你去,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八脚李的能耐高。”
“呼”的一把向金小山抓去,手法之快,令金小山吃惊。
因为如果这时候空中飞个苍蝇,大概绝逃不出这八脚李的伸手一抓。
塌肩错步,金小山的右前肩几乎触及八脚李的手指。
冷哼的一声,金小山旋身回步,右掌直拍衔尾来的八脚李手臂。
八脚李“咦”了一声,忙抽回右手,双掌交互一搓,斜身而上,其出手与步伐,竟然与
金小山的雷同。
站在轿边的另一大汉早叫道:
“八脚李,你是怎么了,连个臭小子你都收拾不下来,可是五百里山路走累了,没关系,
你回来,看我八脚王去收拾他。”
金小山听的十分清楚,他觉得十分怪,这两个人一个叫八脚李,另一个叫八脚王,长的
高大结实而孔武有力,只不知全是哪里来的。
说也奇怪,远处的八脚王才说完,这里八脚李已丢下金小山不顾的大步往轿前走去,边
高声对八脚王道:
“这小子是你的了,我没本事揪住他,那就看你小子的了。”
双手搓着大毛脸,八脚王松动着双肩到了金小山面前,先向金小山看了一眼,粗声道:
“天底下许多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而你小子就是那号蹩脚人物。”
金小山不怒反笑道:
“天底下尽那么多逼人吃酒的人,不论这人是不是同他沾亲带故 他都要逼人吃酒,而
且是软硬兼施,而你们就是那号人物。”
八脚王耸肩一笑,道:
“哈,好嘛,格式不变意思变,转个弯回啃一口呀。”
他话声中,突然欺身而上,双拳擂个不断,拳风比风声更响,宛如两个大铁锤一般,尽
向金小山头上招呼。
身法陡然施展开来,金小山呈陀螺似的绕着大汉旋转不停,双手不时的拍阻撩挡不停,
看他那地上足印,却仍然不出四五十个足印。
一遍,两遍,走的仍然在原足印上。
原来金小山的步伐,正是当年水行云当初教的一套,九十九只筷子,令他的双足尽游走
在两筷之间,当然,那也是“阎王梭”的身法入门。这时候他似以身法对付八脚王,但想不
到这两个大汉似是通晓此一身法般的,张眼双方又过了二十余招。
“呼”的跳出圈外,八脚王戟指金小山对远处的轿子,道:
“八脚李,快告诉太爷,这小子滑得很呢!”
突听得轿中苍老声音道:
“移轿过去。”
轿旁的八脚李一听,也不等远处的八脚王到来,立刻振起双臂,把两根轿杆往两协下一
挟,那轿子立刻平地而起,就在八脚李的急步走动中,刹时间到了金小山与八脚王面前。
轿帘未掀,因为轿里人看外面十分清楚。
但金小山却看不清轿子里的是何人,只得怔怔的望着小轿,但他对于八脚李的臂力却十
分佩服。
轿内突然沉声问:
“小子,你一定是墨云谷中来的人了?”
金小山一笑,道:
“你怎么这般肯定?”
嘿然一声,轿内道:
“十分简单,这条路只有通往墨云谷,而你又是从那面过来。”
金小山一笑,道:
“这倒是不错,我是从墨云谷来的。”
轿内又问:
“到哪儿去呀?”
金小山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轿内一声冷喝,轿前后的八脚王与八脚李同时怒瞪虎目,逼视着金小山,光景是又要出
手,而且是再出手必是两人连成一气。
“就因为我老人家要问你,所以你小子非说不可。”
八脚王不等金小山开口,也怒喝道:
“快回答我家二老爷的话,听见没有?”
金小山怒哼一声,道:
“他是你们的二老爷,可是并非我金小山的老舅子,合着我也是吃他的粮食长大的,非
要听他嚷嚷不可呀!”
嘿嘿一阵长笑,轿中又喝道:
“换在十年前,你小子已躺在地上流血了。”
金小山毫不示弱的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所以十年后的今天,你最好说话客气点。”
暴喝中,轿中那白髯老者一拍轿椅,伸手撩起轿帘,金小山这才看出来,原来轿中坐的
竟然是个干瘦矮小满头稀疏白发的老者,光景何止八十几岁了。
一声哈哈,金小山抱拳笑道:
“原来竟是一位老爷子,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凶神恶煞,要命的刀客呢。”
冷然一哼,老者道:
“你在墨云谷当的什么差?”
金小山一怔,心想,自己在墨云谷当什么差,自己哪会知道,如果真的要说,那也是一
人之下所有墨云谷人之上的职务吧。
老者见金小山不答,又厉喝道:
“水行云是你什么人?”
金小山一笑,道:
“你老也认识我水大叔?”
老者白眉一紧,道:
“什么,水行云是你大叔?你是什么东西,怎会同他攀亲带故的——”
金小山淡然的道:
“这也没什么,他愿意当我大叔,我又愿当他的小辈,两下里只一凑合,他就成了我大
叔,如此而已。”
老者似对金小山这种不弯不卑的态度开始有了好感,嘴角一抽,笑笑,道:
“你小子说的也是,那我问你,水行云他人呢?”
跟着水大叔这几年,金小山也学了不少江湖上的事情,再怎么说,他在不知道对方底细
之前是不会说出真话的,更何况“江湖一点诀,不对生人说”呢。
一声哈哈,金小山道:
“老爷子,你又是谁呢?”
不料轿中老者相当直爽的道:
“武关枫叶岭下的姬长泰就是老夫。”
金小山一听,还真的一怔,心中琢磨,这老人一定同那晚失踪的姬夫人有关,不定就是
她的什么人。
心念间,金小山道:
“我不认识你,也没听说过。”
不料八脚王腾身一跃,又到了金小山面前,伸出巨灵掌就往金小山面上拍去。
金小山大怒,上身向后一闪,错步横身,右肘突然顶出,一招之间逼退八脚王。
早听得老者道:
“住手!”
八脚王立刻退回轿边,戟指金小山道:
“你小子等着瞧,只要你是墨云谷中人,早晚我八脚王要我你打个过瘾。”
八脚李也厉叫道:
“还有我呢,小子,你准备挨揍吧,乖乖儿。”
金小山冷笑道:
“各位要去墨云谷有何贵干,如果我猜的不差,可是去走亲戚的吧!”
轿中老者哈哈一笑,道:
“什么走亲戚,我这是去探望我那小侄女的,她也正是你们墨云谷主的夫人呀!”
金小山心中冷笑,但表面上他却装的像,无他,为的是要损一损面前这老头子,有道是
养子不教父之过,养女不贤惹人厌,心念及此——
金小山立刻打躬哈腰,接近轿前,抱拳施礼不迭,道:
“原来是舅老爷大驾到了,怎的不早说呢,小子还真是该死一百次呀!”
一旁的八脚李与八脚王二人哈哈大笑,道:
“奶奶的,前倨后恭,不成人形,这时候怕了吧!”
轿中老者抚髯一笑,道:
“小子,水行云回谷来了没有?”
金小山答非所问的道:
“有事?”
轿中姬长泰怒道:
“水行云也年过甲子出头一大节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有什么看不开的,竟然为了些小
事,拍屁股一走就是好几年,墨云谷那么大的一片基业,全撂在我那小侄女身上一人背,他
这还像话吗?”
看来姬长泰在装糊涂呢。
金小山冷然一笑,道:
“水大叔是不像话,要是换了我,才不一走了之呢。”
他一顿又道:
“不过如今墨云谷全变了,变得我水大叔回来了,夫人却又不告而别的逃之夭夭了呢!”
轿中老者姬长泰怒喝道:
“放你小子狗臭屁,我侄女为什么要逃之夭夭的,真是胡说八道。”
他虽口中这么说,但心中另是一回事,因为他这时候赶来,也正是受人之托。
金小山道:
“老爷子,小子说的全是实情,不信你去问。”
姬长泰一怒,高声道:
“起轿,找水行云去,老夫得问问他,是不是他忘了当年他亲口对我说的话了。”
八脚王指着金小山道:
“二大爷,他呢?”
姬长泰怒道:
“他愿意就叫他带路,不愿意就叫他滚,我们又不是找不到墨云谷。”
金小山早笑道:
“既然老爷子如此说,小子也正有要务在身,你老就先请吧,我水大叔还正在谷中呢。”
望着八脚王与八脚李两个大汉抬起那顶小轿走入蒙蒙的大雪里,金小山也拉马骑上,急
急的赶向老金矿村去。
◎ ◎ ◎
大雪落在两个抬轿大汉身上,二人只一抖动身子,立刻雪花就落下地,小笠帽顶着风,
口中哈着白气像烟卤冒出来的白烟,长衣袖连着两支大毛手扶在轿杆上,二人走的可真够快。
前面的八脚王笑对后面的八脚李道:
“只等进了墨云谷,少说我得先喝上十斤老黄酒。”
八脚李也应道:
“咱们一年也不过来一回,狠吃一顿也是应该的,这几年难得见夫人回门,却害得大雪
天的二老爷亲自来,也真是的,她偏偏又不在墨云谷。”
不旋瞬间,又到了那座八角亭子旁,早听得轿中的姬长泰吩咐,道:
“该看到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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