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鬼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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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鬼莲-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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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不投机半句多,看来我们注定在这件事上无法用平和的方法达成一致了。”

    安樨双掌一翻,顷刻间两把荡漾着黑气的剔骨双刃剑赫然现世。

    此剑右长左短,剑体通身黑亮,剑身闪着嗜人的寒光。

    林天一是第一次看到安樨压箱底的杀手锏,顿时被那通体透亮的剔骨剑闪花了狗眼,竟然有种脱线的冲动想要凑过去仔细端详一番。

    这也难怪,林天一毕竟只是一界凡人,此刻竟然能有幸目睹四界十大名兵中的两样,若换成别的练武成痴的仙魔妖兽,哪怕下一刻会被剑气震得魂飞魄散也算是心甘情愿了。

    眼看那两股冲天的气旋就要冲撞在一起,刹那间鸟兽俱散,风云皆已变色,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下,竟然从安樨身后传来弱弱的一个问句。

    “就没有人想问问许流觞本人的意愿吗?”

    林天一缩头缩脑地提醒了一句。

    虽然他人单力薄,但怎么说也是少有的能知悉所有内情的人。

    无论是出于对许流觞的同情,还是对安樨安危的担忧,他觉得他都应该有那么一咪咪的权利来发表一下意见吧?

    林天一的话如醍醐灌顶,顿时让盛怒中的两个人都呆愣在了当场。

    安樨首先垂下了手中的兵器,收敛了浑身外放的杀气。泽九见安樨已然让步,那滔天的怒气也散去了一些,理智逐渐回归,也索性暂时按兵不动。

    看到两道视线齐刷刷地往自己身上射,林天一忽然觉得压力山大,忍不住连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安樨的倒还好说,被泽九这般阴森森地盯着,林天一只觉得自己脊背发毛。

    “九爷,流觞到底是怎么了?我看地毯上那么多血”

    见林天一哪壶不开提哪壶,泽九冷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安樨道:“还能如何,定然是九爷盛怒之下想取席泽越的性命,所以许流觞才会自残以威胁他罢了。”

    对于这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二十多年下来,安樨早已了如指掌。

    泽九向来只会用强,一句话说得不合他的心意便会抓住许流觞的痛脚死命踩。

    刚开始的那几年,许流觞的父母还在世,泽九便多次以此威逼许流觞顺从于自己。自家亲人的性命被捏在泽九手里,许流觞又如何敢不从?

    如此屈心抑志之下,那顺从的表象几乎已经让泽九习以为常。可许流觞恰好又是那种外柔内刚的主,对这种大棒政策向来是面服心不服的。

    若泽九懂得适时怀柔一下的话,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未必会变得如此紧张。

    听了安樨对林天一的解释,泽九没有辩驳,只是习惯性地撇了撇嘴。

    安樨确实猜得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方才他并非是真心要取席泽越的性命,而不过是见到许流觞那副对那男人全然维护的样子之后大为火光,所以才忍不住放了狠话罢了。

    谁知闹到了后来许流觞竟然把他的话当了真,随手操了一把剪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泽九万万想不到许流觞竟然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保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冷言讽刺说许流觞只不过是装出来的花架子,他就不相信许流觞真的下得去手伤害自己。

    可惜泽九的反驳只换来了许流觞的一个冷笑,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流觞手中的剪刀已经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虽然许流觞因为被灌入了长生药的缘故,并不会因为这样的自残行为而真正丢掉性命,但当猩红粘稠的鲜血从破裂的颈部动脉中喷射而出的时候,泽九第一次真正地慌了手脚。

    抱着许流觞倒在地上剧烈抽搐着的身体,泽九手忙脚乱地念起清心咒,直到汗湿衣背,浑身功力被耗费大半之后,许流觞脖子上的巨大窟窿才逐渐收合了起来。

    之后,泽九还没有时间从这巨大的打击中缓过劲来,安樨便带着林天一赶到了现场。

    泽九心烦意乱,加之安樨字字珠玑针针见血,每说一句都几乎无可辩驳,每说一句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捅到了他的心窝子里。

    在这般情形下,他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可方才林天一却问了一个他从来不从想过的问题。

    许流觞是怎么想的?

    他由始至终,也从来没有明确提出过要离开自己的话。

    是他自信不够,看到许流觞有意维护席泽越则一厢情愿地认为许流觞要弃自己而去。

    在内心深处,他其实比任何人想要得到这个答案,但却害怕真相过于伤人,所以一直没敢问出口。

    若许流觞直言要走,他是放手?还是强留?

    泽九心如刀割。

    收起手中的戮天戟,转身看着那血迹斑驳的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许流觞,泽九只觉得像生吞了许多黄连,苦得几乎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回想起许流觞跟着他的这许多年,他几乎都没能见过几次许流觞真情流露的笑颜。

    记忆中的他,总是这样的苍白,对着自己的时候,不是生气便是默默流泪。

    也许,他的流觞宝贝真的是一点都不开心的

    也许,他的流觞宝贝真的是一点都未曾感到幸福的

    “我知道,我之前是对他不够好。”

    “但我会改的,我在很努力地改。”

    “可是,那个席泽越出现得太快了,让我觉得没有时间了”

    泽九完全没有信心,让现在的许流觞选择自己而不是席泽越。

    泽九眉宇间的忧愁,只要不是个瞎的,此刻都能看出来。

    林天一也不是不能了解个中滋味。

    所谓情字害人,可却还是能让无数痴男怨女这般沉沦进去。

    可若此劫不解,别说是席泽越,就是许流觞和泽九,怕也难有善终。

    与其大家都争个鱼死网破,还不如大胆地赌上一把。

    “九爷,你也不要这般没有底气。据我对流觞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轻易为了所谓的‘爱’而抛弃家庭的人”林天一咬咬牙,试图安抚眼前这头发狂的狮子。

    “毕竟,爱情并不能构成人生的全部。”

    “流觞毕竟已经跟您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您有时候是强横,呃霸道了点但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又不是根死木头,您对他的好,他定也是能感受到的。”

    林天一说到此处,见泽九的表情微变柔和,自知有戏,立刻深吸口气继续说起来。

    “就像安樨当初对我一般,我开始也只不过是因为怕死所以才假意屈服”

    林天一有些心虚地看了安樨一眼,“不过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我,我现在也是极喜欢他的”

    林天一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直言承认自己对安樨的感情,哪怕是脸皮再厚如城墙,也忍不住红了脸。

    安樨更是被林天一的这番话说得眼神都柔了下来,若不是有泽九在场,估计都忍不住将林天一拉入怀中狠狠啃吻一番了。

    “九爷,我绝没有要跟你炫耀什么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和那个席泽越,在现在的流觞的心中未必是一个分量的。”

    虽然方才安樨说出了造成席泽越小指上的红线断裂的可能性,但这也并非是绝对的,也许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造成了这种情形也说不定。

    林天一担心地探头望了望床上昏迷着的许流觞。

    “不如还是等流觞醒了,将席泽越的事情与他好好说一说。当然,先不要扯到什么天道运转一类的大事上去,就纯粹地问问他对这件事的想法。”

    若安樨对于红线的分析是对的话,许流觞应该会不顾一切地选择回到席泽越的身边去。

    若许流觞最后选择留下,则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听了林天一的话,泽九沉默了半晌。

    林天一的心脏砰砰直跳,这次充当谈判专家的角色毕竟是他破天荒的第一次,而且一开场就遇上了这种如此难缠的对象。

    谁知泽九思忖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他必然不会选我的”语气中是难以遮掩的失落。

    让一头雄狮沦落到如此丧失尊严的地步,林天一今天还真算是大大开了眼界了。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林天一着急道:“流觞对‘席特’的爱,也只不过是那种暗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愫。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一起生活,一起经历那许多挫折和磨难。要知道情字虽美,但也经不住生活的磨损啊!”

    有多少曾经美丽如童话的开端,最后不也都葬送在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鸡零狗碎之中吗?

    “这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你们都这样捱过来了,您就不能对自己多有一些信心吗?”

    林天一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又补充道:“更何况,更何况你们还有土豆呢!”

    想起那个虎头虎脑的娃儿,泽九的心也禁不住软了半分。

    或许,看在土豆的份上,许流觞真的会选择留下来也说不定

    看泽九的脸上喜忧参半,阴晴二色不断游移,林天一虽被安樨搂在怀里,但还是紧张得手脚冰凉。

    “若流觞最后选择离开的话”

    泽九苦笑道,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向一介凡人求助的一天。

    “你若是我,又当如何?”

    泽九实在不知要如何应对,若许流觞在他面前选择了席泽越的话,他也没有信心能做到彻底放手。

    他没有这样的肚量,更没有勇气去承受失去的痛苦。

    哪怕是自尊被踩碎和践踏,哪怕是被千百年来的死敌视为笑柄,他也不想放弃这个唯一能让他心中的荒芜再度绿草丛生、生机勃勃的人。

    泽九的问题问得突然,倒是忽然间把林天一给问住了。

    如若是他,又当如何?

    当自己深爱的人已经无法在自己的身边感受到幸福的时候

    当自己深爱的人早已没有了爱的魂魄而只剩下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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