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美女这才转怒为喜:「那你现在看见了,打算怎么样?」
小偷偷瞄着莫里杀人般森冷的目光,又想起自己浑身上下白天奇痒,抓挠后晚上奇痛的惨烈境况,只得磕头:「小的凡人,不敢亵渎天仙。」
甜言蜜语三冬暖,风美女被哄得开心,终于大发慈悲,赐下解药。
同样的情况上演了无数次,风大美女就这么乐此不疲的试验着她的新药。
社会发展到现代,所有行当几乎都形成组织,小偷当然也不例外,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一对照,同行遭遇略同。
梁上君子们自然视风美女为洪水猛兽,誓不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
强盗黑社会的下场也多半如此,故而风美女待过的地方,向来治安良好。
眼见风无痕姗姗离去,瑞和莫里再度走了回来,两人不约而同对我报以「你侥幸」的目光。
「我睡了多久?」我问莫里。
旁边的瑞脸色漆黑得可以媲美锅底,上回瞬移被死人类发现,这回又当着此人差点被阳光烧焦,估计我会死得很难看。
想到瑞的针灸,我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也许,说不定,叫风美女离开,是错误的选择。
「两天。」莫里递了张报纸给我。
我很奇怪他在这当口给我报纸,但莫里向来不做没意义的事,因此忍耐着手臂转动时候的强烈刺痛,我就着灯光看莫里指着的新闻。
「佚名魔术师闹市街头,表演大变活人!」
标题超大号的字看得我一阵晕眩,我用力的盯着死人类。
死人类喏喏的辩解:「当时情况紧急嘛,我只好随手抓来我家的床单把你盖住,丢回你家里,然后在便条笺上写上你情况危急,把纸条隔空送到瑞医生那里。」
「你怎么知道我正好在那里?」瑞声音冰冷。
死人类很小声的回答:「我开天眼和天耳,看得到我想看的,听得到我想听的」
瑞怔了一下:「不可能。」他看着死人类冷笑,「那是高阶魔法修炼者也达不到的。」
「没错,我只限于百里之内。」死人类老实的交代。
我在一旁听得咂舌,暂时忘记了这家伙害我受苦受难:「你还会什么?」
死人类笑眯眯的看向我:「没什么,都是微末小技。」
莫里冷哼一声:「看来这次不好对付。」
瑞使个眼色,莫里似乎是自知失言的闭上嘴。
我疑惑的看向莫里,他对我微笑:「既然你没事,我回去陪无痕了,她不知又闯出什么祸来。」却是满脸期待的样子。
莫里转身离去,连道残影都没有,瞬移得干脆利落,相信以他的速度,绝对不会沦落到被人类揪后领,不愧是狼人。
「穹有我照看,既然醒来,就没事了,秦先生可以安心回家休息一下。」瑞冷淡的下逐客令。
死人类似乎有点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终于还是点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瑞一直送他到门口,回来的时候拿着他的医药箱。
我不禁汗毛直竖,那药箱里面上千根针啊,不得不干笑的开口:「那个,瑞,我真的没事,睡一会就好了。」紧张的找不到其它话,只好用对付风无痕的同一说辞。
开玩笑,我已经全身都快被太阳烤焦了,再摊上针灸,锦上添花可不是好玩的。
瑞走到床边,看着缩在被子里的我,忽然伸手拨开盖住我眉毛的额发,看着我的眼睛,他眼中深深沉沉,蓝色的眸子竟然略过一缕悲伤。
我大为诧异,忘记了可怕的针灸,瑞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活过千年,丝毫不见沧桑,但此刻,我却在他的眼中见到一丝丝的倦意。
忍不住伸出双手抱住他:「瑞,我很痛。」
他叹了一口气:「你永远不会照顾自己。」
背上清清凉凉的,大概我睡着时候瑞已经帮我上过药了,此刻药效出来,沁凉的感觉让我感动到几乎痛哭流涕,果然打发掉风美女是明智的选择。
瑞的手指沾着药,抹到我的脸上,恍惚间,看到他专心的,近乎温柔的帮我涂药,我有一种错觉,好像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
「这个跟那个你每天早上帮我涂抹的东西是不是同一配料的?」我忍不住好奇的问。
瑞停下了抹药,看了看水蓝色的药膏,自言自语:「好像挺好用的,下次可以跟风无痕多要一些。」
「风无痕?」为什么会提到那个可怕的女人,想起她离去前诡异的甜蜜笑容,我忽然有了一点很不好的预感:「难到这,这个?」
「不错,」瑞对我点点头,「阳光烧灼不能用针灸,迅速配药的能力我及不上风无痕。」他耸了耸肩,「记得吗?你三番两次当着人类瞬移的帐还没算。」
「……」我无力的倒在床上,恶,恶魔瑞!
我在家里睡了整整一个星期,风无痕的药,效果是不错,当然也有可能是血族本身体质的关系,三天后我浑身的烧灼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可恨的是后遗症无数,单是上吐下泻就算了,还发展到闻到血的味道有作呕感,勉强吸了几口,胃中的酸液就涌上喉头。
那,那我要吃什么啊?
我饿得头昏眼花,可怜兮兮的看着瑞,他正不死心的又拿了包血袋给我,要我再吸一口试试。
听说人类有个叫爱迪生的家伙锲而不舍的试验了一千次终于发明了电灯,难到瑞要发扬他的精神不成?
瑞的眼神不容拒绝,我很委屈的吸了几口,果然,控制不住的「呕」一声,我跳下床跑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瑞拿着我喝过的血袋吸了几口:「血液没有问题。」他的唇边还带了点血迹,看起来邪恶而帅气,「再试试。」
「拜托,瑞,饶了我吧,我不行了。」我投降的举起双手,见他不为所动,只好呼唤莫里,「请一下你那美若天仙(心如蛇蝎)的夫人的大驾吧,我快死了。」
一个小时后,在我和瑞对着半包血拉锯战进行中,终于传来了天籁的敲门声,我从未像此刻那么由衷的欢迎风美女的到来。
「知道还是我好了吧?」风美女摸摸我的头。
忍住忍住,千万要忍住,不能掐她,这女人全身上下都是毒,掐她是没有好下场的,我皮笑肉不笑的朝她点头,「是,我错了。」
「知道就好,」她递过来一颗普通的白色药片,大小跟电视广告里的钙片差不多,我伸出手去,她的手又缩了回去,「咦,你怎么笑得这么假?」
天地良心,我还能对你笑就不错了,看看瑞还拿着血袋,小不忍则乱大谋,「没,我吐多了,不舒服,笑不出来。」
风美女同情的点点头,终于把药递了给我,我吞下去,瑞立刻把血袋放回我手上,他以为那是灵丹妙药啊,立竿见影的。
见我把药吞了下去,风美女打量了下我青白的脸色,很善良的开口,「你刚吞下的药也有后遗症,容易晕眩。」
「这个是治晕眩的药。」她给我一片粉红色的药:「后遗症是会打喷嚏。」
再给我一片天蓝色的药:「这个是治疗打喷嚏的药,后遗症是手容易抽筋。」
又给我一片米黄色的药,这个是治抽筋的药,后遗症是……」
她洋洋洒洒,一面说一面递给我,我只觉得手上的药越来越多,五颜六色,形状各异,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到最后根本分不清什么是治什么的。
唯一知道的是,这么大把的吞下去,还是有某个问题等待治疗。
风美女还在滔滔不绝,捧了一手的我已经听得濒临崩溃。
瑞接过我手上那把明显是蒙古大夫研制的药,「哗啦」一声丢进垃圾筒,平静的看着风无痕,「讲了这么多,没有最终成效,你不厌烦吗?」
风无痕笑了一下,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你不厌烦,我当然也不会。」
她几乎是带点同情的看着我,「可怜的穹!」给我一颗滚圆的药丸,「这个吃下去就没事了,不会有后遗症的。」
「我走了,」她对我挥挥手,「记得有问题来找姐姐。」
真的当我是幼儿园孩童?
莫里为什么会看上这种怪异的女人,我喃喃诅咒,吞下药丸,喝掉血,抬起头,瑞正看着窗外,他的目光没有视点,好像在看着飘忽的浮云,又好像透过浮云看着很远的过去。
然后他转回视线,看看我,眼中仿佛略过一抹愧疚,快得令我觉得是错觉,「我去上班了。」他依旧面无表情,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躺回床上,盖上被子,继续睡觉,混乱的,许许多多的梦境,相似的场景,相同的结局。
醒来,晨曦刺眼,那些梦境,全无记忆。
瑞还没回来,可能又要为他的手术加班,醒来没事可做,只好出门去上班,也不知道开工没几天就矿工那么久,会不会被踢出来。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正遇到老板,依然是笑容满面的,连说,「不要紧,不要紧,养好了身体,才有体力去跑业务。」
饮水机在大厅,死人类拿着杯子出来倒茶,看到我有点惊喜,「你好了吗?」
我冲他点头,看他的惊喜似乎是真心的,不好责怪他拖累我卧床一周,挨瑞整又遭遇恐怖的风无痕。
再说,生病的理由也不适合宣扬,所以同事七嘴八舌的问,我也只能回答是感冒发烧。
一上午都没有客户来访,我又不擅长隔着电话线和食物们交流,无聊之余,见老板不在,我跑去死人类那里跟他聊天。
死人类待在独立的办公室里,神奇的是,他的办公室反倒比老板的还大,不知道我没有被踢走,是不是冲着他的面子。
这家伙一边抽空处理业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说话,平心而论,他的长相其实十分的英俊。
瑞帅得很是阴冷,看到他,我总是容易联想到伦敦厚厚重重的灰云,望着似乎是要下雨,却偏偏云层只越积越厚,压抑的,冷漠的,偶尔云层的裂缝透出丝阳光,细微的一闪,又再度隐没,已足够让人欣喜若狂。
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