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离开的办法多的是,但是男人该怎么处理?
殷玦在阳台上握着手机沉默半晌,就他在现世的这几天来看,若不是出了大事,海蟹侍郎根本不可能会采取这么高调的手段。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
龙崇宇从工作人员那里领过早餐,对殷玦道:“今天难得有豆浆油条可以换换口味,快过来。”
龙崇宇的神态和语气比昨晚上好了许多,虽然眼眶下带着一圈青黑,但是他把自己整理得很精神,英挺俊朗,挽起的袖口处露出一截麦色的小臂,肌肉紧实有力。
殷玦走过去接过自己的那一份。
龙崇宇上下打量了一下殷玦,点点头道:“你恢复得不错,医生说你头上的纱布再过几天就能拆了。”
殷玦垂眸,现在的这副手脚发软的模样还是他自己伪装出来的,他进青玉补充了灵气,好得快是肯定的。
龙崇宇虽然能够看到夜晚的记忆,但是并不代表他能知道夜晚自己的想法,所以对于殷玦耍的小把戏他并不知情。
殷玦装作不经意道:“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龙崇宇没想到殷玦竟然会主动关心他,怔愣后有些高兴道:“昨晚上没敢睡死,不过今天可以午睡补眠。”
殷玦不置可否。
中午午休之前龙崇宇又上网看了一遍新闻,网页最上方的气象播报上大大地画着一朵白云罩着大雨,而旁边写道:“明后天气温将会骤降,有可能会发生大到暴雨。”
阳台上向外望,天空颜色灰朦,像是下小雨的样子,但是暴雨……
当龙崇宇跟殷玦说明天会有大雨的时候,发现殷玦的表情竟然显得十分惊讶。
虽然殷玦自己身为龙君的感知能力弱化了,但是他还是坚定地摇头道:“不可能。”天色朦阴,可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暴雨来临的前兆,空气也并不是特别湿润。
龙崇宇挑眉看他。
殷玦也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笃定得让人起疑,只好冷冰冰别过脸。
龙崇宇笑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结果身边的人突然道:“你说你叫龙崇宇?”
“……”龙崇宇默了,难道他那么没有存在感?!
事实上不是没有存在感,而是太有了!
殷玦问了这一句以后就不再出声。
龙崇宇这两天已经有些习惯殷玦的寡言和冷冰冰的脸了,很好脾气道:“那再介绍一次,我叫龙崇宇,职业是人民公仆。”
殷玦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如果他没有理解错“人民公仆”的意思的话,以他对男人几百年前的印象,那真是太颠覆了。
被穿透胫骨扣锁在死牢里的人,死也不低头的人,是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奴隶的。
龙崇宇无法得知殷玦神展开的脑补历程,只是看他眼神一瞬间又恢复了冷寂,心里总想让他能鲜活起来。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换我问你了。”
殷玦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龙崇宇想了想道:“你手机号码是多少?”
殷玦呆呆地拿出自己那个精致漂亮的“法器”,龙崇宇为防止他变卦,直接握着殷玦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输入了一串数字,然后拨打。
手机铃声响起。
龙崇宇勾起嘴角,满意了。
比起问名字喜好之类的,还是直接掌握联系方式比较实际。
龙崇宇道:“该你了。”
殷玦:“……”
龙崇宇:“……你就没有想问我的?”
他想问的很多,可是如今的龙崇宇回答不了,还不如不问。
龙崇宇依旧十分有兴致道:“那我问你。”
殷玦哽住,眼神赤果果地表达出了他的想法——怎么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喵~ 》▽《 答案公布~【乃们竟然嫌弃汤圆的香吻哼唧o(~ヘ~o#)~等俺挨个占了乃们的便宜!
八荒六合卜凶灾
其实龙崇宇觉得殷玦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冷漠,他干咳一声,试探着问道:“那天我来医院看你,陪床的是你的女朋友?”
谢雨?殷玦很果断地摇头,如果按照年龄来算辈分的话,谢雨都可以做他十几个曾的曾孙女了,他只是把她当做小辈来爱护的。
龙崇宇面上不动声色,其实他对殷玦是动了继续深交的心思的,或者说是绮思,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心境,他很想尝试,而且今天早上他在交接的时候对另一个他表达了这份意思,另一个他也并没有异议。
其实另一半本来也不会有任何异议,因为他们是一体的,如果他动了绮念,那么另一个自己肯定也一样动了。
龙崇宇刚要说话,殷玦就警惕地打断道:“睡觉。”
龙崇宇噎了一下,“好吧。”他略微有些失望地收拾起笔记本电脑回到自己的床铺,转头发现殷玦已经躺下,整个后脑勺对着他。
殷玦午休醒来龙崇宇还在睡,昨夜他是真的没有休息好。
殷玦慢条斯理地起身,再一次对龙崇宇催动昏睡的法术,本来睡得就沉的人,现在更是多大动静都弄不醒了。
现在的男人早已经摆脱了从前那种无边绝望的日子,重新投胎转世以后似乎褪去了一些沧桑,更多了一份温厚,这两天的平淡相处填补了他几百年前的奢望,已经足够了,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逢。
殷玦嘴角带了一点笑,手指戳上男人的脸颊,长得再怎么冷峻英挺高大威猛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和谢雨一样,都可以叫他十几个曾的曾爷爷了。
“工作人员”在五点半左右敲门的时候,殷玦已经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撤掉了身上的伪装,他额头上的撞伤好得七七八八了,腰身上的淤青是在进玉滋养了一通以后便消褪了不少的。
他快速地换上谢雨准备的干净衣物,谢雨在一旁道:“殿下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殷玦点点头,淡淡道:“你准备怎么把我带出去?”
谢雨脸上还带着医用口罩,不过殷玦却可以从她闪闪发光的眼神中推测出一二。
“曾爷爷让我带来了一颗影珠。”这种稀罕东西她还从未见识过。
殷玦皱眉,影珠顾名思义,使用者将他含在嘴里便能化作一道影子,只不过需要依附着另一个人,暂时替代那人的影子,他和谢雨的身形大小也是有明显走差的,在大楼里还好说,一遇上阳光只怕就要露陷。
谢雨见他有所顾虑就赶紧道:“殿下,曾爷爷说虽然这并不是万全之策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
只怕真是急得连善后工作都不用了,殷玦接过鸽蛋大小的影珠含入口中,瞬间身形模糊化作一缕黑影与谢雨脚□影重合,在房里的柔和光线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的影子明显挺拔修长了不少。
谢雨推着她进门时推的小车出去了,临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另一张病床上的男人还在睡熟,微微蹙着眉,像是做了一场揪心的梦。
谢雨才一出大楼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就直接停在了她面前,快速上车,逃跑。
车上还坐着两人,谢雨的父亲开车,老太爷坐在副驾上。
车子开出医院大门以后,谢雨身边慢慢显现出了一个修长俊美的年轻男人。
老太爷不放心地看了看殷玦道:“殿下没事就好。”
殷玦冷凉的面容温和不少,“大人不必担心。”
车子一路驶过了通往老太爷家的街道口,殷玦淡淡问道:“不回去了吗?”
老太爷点点头,沉思半晌一脸凝重地问道:“殿下可知道八荒六合镜。”
作为一个鉴赏过无数珍宝的龙君,这种中上品的宝器他还是见过的,镜子背面掐丝走纹,前身倒是剔透,八边的框裹着六边的镜,还勉强算得上精致。
老太爷把一直抱在膝头上的黑色锦盒递给殷玦,几日不见,他竟像是又苍老了不少。
殷玦打开锦盒,只一眼,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镜子已然完全碎裂。
八荒六合镜,耐磕耐摔,居家必备,除了能照脸以外,还有一个卜卦凶兆的大用,镜子每个角为一个方位,碎一个角,那么那一角指的方位要有大灾,而像这样直接粉碎的情况……殷玦只在打发时间的古籍小说里听闻过,也就是因为凶灾难遇,而预兆的灾祸又不明朗,所以这面镜子才只能排在宝物榜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
殷玦苍白着脸冷静下来道:“确定它是自己碎的?”碎裂的铜镜,入手冰凉,上面附着的灵气十分稀薄。
老太爷声音沙哑道:“昨天夜里我感觉到了,是它自己碎的,以前也有过一次,不过只碎了一个角。”他一边说一边从位子上转过身,伸手指了一下最上端靠左的那块碎片,“是三十几年前的事了,离我们这也远。”
谢雨虽然知道事态严重,却还是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她愣了一下,“那……应验了?”
老太爷脸色难看地点点头,“应验了。”
谢雨惊愕了一瞬,算了算时间顿时冷汗浸湿了后背,嘴唇颤抖地吐出两个字:“唐山……”
令人窒息的沉默。
殷玦看谢雨的脸色也知道事情的严重,略略思索后道:“几天后应验的?还是立即就……”
谢雨的父亲面沉如水,车子驶上一条陌生公路,他替老太爷回答道:“三天,镜子当时还压在一个旧箱子底下,我们发现了以后还以为是年代太久的缘故,因为这块镜子……当时我们并不相信它真的有这样的用处。”
殷玦也知道,若不是有了前例任谁都无法相信这么一枚巴掌大的铜镜能够卜卦出灾祸。
“那么现在打算怎么做?”殷玦问道:“寻找九九归一盘?”看镜子的碎法,只怕是避祸的地方都没有,为求生机,只能用另一件与镜子相克的宝物占吉。
老太爷缓缓道:“那东西失踪几百年了,不知道在谁手里,而且又和八荒六合镜相克,我们家里人是不能拿的。”当初他们家族选择拿走八荒六合镜就是为了更好地避世,不需要指引大吉大贵,只求安乐有余,结果现在大势所迫下,竟是求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