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解开心结的方式若是不对,那么纵使你有千般睿智和万般权势,终归也是无法解开的。
赵宏云用的最古老的最简洁的方式,这种方式就是杀人!赵宏云的这种方式是伤别人的。只是杀了任飘萍,一切就真的可以了解了吗?赵宏云显然没有过多地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忽然发现看到眼睛失明的任飘萍的样子,他非但没有开心,还很伤心,更伤心!
因为任飘萍正在摸索着站起,任飘萍似乎还不适应这个黑暗的世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笨拙,可是他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任飘萍道,勉强挤出自己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向是迷人的,只是此刻的笑容里没有露出往日笑容中的两颗调皮的虎牙,淡淡道:“赵兄,我们之间的伤是否可以到此为止?!”
筱矝已是哭,不自已,却是无声。常小雨的眼圈有些发红,这个铁打的汉子忽然就那么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吼叫:“老狐狸!”
躺在地上的难听雨已是奄奄一息,道:“少主,老夫对不起你!”
燕霸天和正德皇后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原本是敌人的任飘萍在这短短的接触中,竟是给了他们不一样的感受和震撼。
赵宏云更伤心,歇斯底里,道:“了结?你做梦吧?你这个伪君子,现在你又在这里冠冕堂皇地博取同情,好让大家觉得我是多么地卑鄙,你总是用这种方式来显示你是多么的博爱伟大,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对小蝶也是这样,我就是这样败给你的,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生不如死,让小蝶从骨子里鄙视你,讨厌你!”
任飘萍看不见赵宏云说话时的因激动而起伏的胸膛和那狂暴的眼神,可是任飘萍的胸膛也在起伏,任飘萍说话,很冷,“赵宏云,你信不信,就是现在这样,我也可以让你在瞬间血溅三尺!”
赵宏云的瞳孔猛然在收缩,就是燕霸天也是心中一丝凛然。任飘萍继续道:“所以你现在最好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就是欧阳小蝶在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赵宏云心虚,却狂笑,道:“伪君子,露出原形了吧,江湖上还流传你从不杀人,现在为了自己就要杀人了,还说小蝶,你有资格吗?”
任飘萍道:“随你怎么想!”话音落,‘咫尺天涯’已在瞬间展开,可是只凭记忆的黑暗无边的世界里岂不是充满着更多的未知和危险,任飘萍才展开的身形便重重地倒在地上。
赵宏云大笑,道:“咫尺天涯任飘萍,你倒是来啊!你不是轻功天下第一吗!你不是要我血溅三尺吗!你怎么不来啊!来呀,来呀!”
任飘萍摸索着的手终于摸到了那个让他凭空跌倒在地的罪魁祸首,任飘萍笑,那是嘲笑,是自嘲的笑,使他倒地的只不过是一个平日里最不起眼的一颗小石头。
筱矝望着跌倒在地的任飘萍,已是心痛不已,她在想,骨子里骄傲无比的他此刻的笑竟是意味着怎样的失落呢,悲声道:“任大哥?!”
在这炎炎的沙漠的夏日里,压在任飘萍身体下的青石地面此刻竟是如此的冰冷,他习惯性地闭上眼,却忽然发现,原来从此闭不闭眼对他已经毫无意义,他忽然发现他赖以成名以及赖以骄傲自豪的咫尺天涯竟是在黑暗中如此的不堪一击。
任飘萍没有回答,可是赵宏云却是讥讽道:“哦!任大侠!摔倒了,要不要在下扶你起来呀!”
任飘萍苦笑,只是此刻究竟有多苦只有他自己知道,道:“你把解药给常小雨和这位姑娘,对了,还有难前辈,我便告诉你小蝶的下落!”
赵宏云的脸上掠起一道欣喜,却是瞬间便是蒙上了一层狐疑,道:“你之前不是一口咬定你不知道小蝶的下落吗?怎么现在就知道了呢?”
任飘萍坐在地上,道:“因为我是伪君子,我是卑鄙小人,所以我欺骗了你。”
常小雨坐在那里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不能动,痛苦之极道:“老狐狸,你这又是何苦,要这么作践自己!”
燕霸天忽然明白了任飘萍的可悲,也明白了任飘萍的弱点,至少在他的眼里是这样的,他可以不去珍惜自己的生命,却是为了心中的一份对朋友的守候可以放下所有的尊严甚至是生命。
赵宏云眼珠在飞快转动,道:“至少我有一件事是冤枉你了,家父的死应当不是你所为。”
任飘萍笑道:“哦,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赵宏云沉思,道:“当日我在现场找到了‘摄魂珠’,看样子应当是欧阳紫所为,只不过以欧阳紫的武功是万难致家父于死地的,但欧阳紫一定是杀人凶手之一。”
任飘萍道:“也许吧,我对此事是真的一无所知,你还是快一点把解药拿出来吧,我也好告诉你她的下落!”
赵宏云瞥了一眼常小雨和筱矝,沉声道:“假若我给了解药,谁来保证我的安全?”
任飘萍头转了转,似是在找什么人,嘴角上一丝极难觉察的悲凄划过,道:“燕兄,不知可否承我一份情,保证你的人不会为难赵兄。”
燕霸天薄如纸的唇绽放出一丝谁也看不懂的笑容,道:“可以,只是你当然知道我想要什么!”
任飘萍笑道:“这个是当然,只是我确是不曾拥有弑天剑和九天玄功,身上倒是穿着江湖上传言的天蚕宝衣,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燕兄若是愿意的话,就以此物作为酬谢吧!”
燕霸天笑道:“好!成交!”
孰料一直在默默注视着现场的正德皇后咯咯咯笑了,道:“任公子,你似乎还没有问哀家同不同意呢?”
任飘萍笑道:“你不是燕兄的人吗?”
正德皇瞥了一眼燕霸天,燕霸天笑而不语,这才轻笑道:“是,我是二公子的人,可你别忘了,我还是一百八十二个龙侍卫认可的大夏正德皇后!”
筱矝自是听得懂正德皇后的意思,却是故意问道:“这么说二公子亦要听命于你?”
正德皇后笑得腰肢有些颤了,道:“美人儿!表面上好像你的师父李奔雷也要听命于我吧!”
这时难听雨嘶哑着声音,怒道:“你这个冒牌货,你到底把正德皇后怎么样了?”
‘正德皇后’似是也不生气,道:“难听雨!哀家知道你是个忠臣,只是你的主子根本就无意于光复大夏,你老眼昏花,你也不想想,八年前你的主子为何突然会一改本性要光复大夏呢?”
难听雨一双干枯而又愤怒的眼死死地盯着‘正德皇后’,道:“那么你究竟是谁?”
‘正德皇后’缓缓走向任飘萍,看也不看难听雨,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就是正德皇后!”
任飘萍淡淡一笑,道:“只是你替而代之真正的正德皇后的意图只怕并不是光复大夏吧!”
‘正德皇后’心中暗惊,却是表面风轻云淡,道:“哦,任公子是不是又要使诈来骗哀家呀?”
任飘萍微微一笑,道:“其实适才使诈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一个人无论怎样小心翼翼,总是有些蛛丝马迹可寻,首先,二十四个宫女给我献哈达时居然在你的面前对我眉来眼去轻挑之极,你居然丝毫不见怪,其次,那黄衣宫女在当时的场合下被老鼠吓得惊叫时,你的表现居然很平淡,最后,于冲霄殿之前我和筱矝姑娘谈论‘冲霄殿’那三个字时,你却急于催促我等用餐,而进了冲霄殿之上,在未用餐之前你一直坐如针毡。这一切无不令人心生疑念,只是筱矝姑娘最后用银针测试饭菜无毒之后,我才有些释然,心想也许是我多虑了,可是不曾想到的是你们的手段居然如此高明!”
‘正德皇后’于拢发之际掩饰自己被不自然,道:“多谢任公子夸奖,不想任公子居然心细如发,哀家自认已是一再小心了,不想还是除了一些纰漏,只是不知道这次任公子又有什么惊人的推论呢?”
任飘萍已是站起,笑道:“我来大漠的时日并不是很长,不好直接做出什么判断,但是你于八年前鹊巢鸠占,自是对正德皇后不满,只是八年前你应当不会太老吧,可能还只是一个小姑娘,所以你的出现一定是背后有人,而那个人自然不是燕兄,因为燕兄当时也还只是一个毛头小伙子,我说的对吗?”
‘正德皇后’已是手指在颤抖,道:“闭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而燕霸天的眼愈来愈明亮,明亮的眼睛在看着‘正德皇后’,忽然转头看向任飘萍,道:“任兄还请继续!”
任飘萍笑,道:“我不清楚这个大漠中的势力是怎样的一种格局分布,但是这八年以来,谁的势力是在你这个‘正德皇后’的庇佑下成长壮大起来的,谁就是你的真正的主子!”
燕霸天似乎还在想任飘萍说的话,难听雨已是吐出一口血,瞠目道:“李奔雷!”
燕霸天击掌道:“正是李奔雷,这几年来李奔雷和他的仙人掌组织虽然在大漠里看似是几个势力当中最弱的一个,在大漠中事事低调息事宁人,却在中原武林中已是炙手可热如日中天。”说话间的燕霸天的眼渐渐变得犀利起来,犀利的眼箭一般地射向‘正德皇后’的脸。
筱矝的眼似是蒙上了一层雾,她不知道师傅要做什么,只是知道师父一直很忙,忙着什么重大的事情,是以她隐约觉得此时他们说的是真的,是以筱矝脸色显得格外的凝重,目,伫足在‘正德皇后’的脸上。
‘正德皇后’却是笑了,笑得自己的心里都有些发虚了,道:“任公子,哀家发现你的挑拨离间的功夫已是登峰造极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熟读了《天下九鼎》而正在学以致用了呢?”
任飘萍忽然发现‘正德皇后’远远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因为正是这个看起来有些牵强甚或有些低级的转移话题却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任飘萍还没有回答,燕霸天就问道:“任兄,不,少主,我差一点忘了,你的身上有寒萧子的天下治国奇书《天下九鼎》!”
任飘萍冷冷道:“我不是少主!”
‘正德皇后’悠然道:“你是不是少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萧妃的儿子,而萧妃离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