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越来越浓,易渊算了算时间,他已经走了近二十分钟,天应该亮了,可周围的光线却越来越暗。尤金大概已经往回走了,再不回去,可能会惊动他。
正在易渊犹豫时,眼前忽然出现一抹暗色。易渊紧走几步,终於看清了面前的东西。那是一堵灰色的墙,在雾气中看不到尽头,更糟糕的是,它的高度竟然也超出了视力能及的范围。
高大的墙壁立在面前,带来沈重的压迫感,易渊的心情也沈了下去。看来尤金的心防很重,要让他主动离开这里难上加难。
“没有尤金少爷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离开这里。”身後忽然传来冰冷的语调,管家一脸木然地站在易渊身後,机械地陈述著。
易渊受惊似的退了一步,後背贴上了高墙。即使隔著衣服,还是因为渗人的寒意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在口袋里一探,这才想起现在是梦中,向来随身携带的手枪不在。
管家没有多少思考能力,只知道执行尤金的意志。见易渊靠在墙上,管家立刻伸手,要将他抓回去。易渊第一反应是闪避,然而他再次低估了梦境的力量。管家以完全违背常理的速度出现在他的退路上,在他手臂上用力一拧。
“唔!”易渊闷哼一声,瞬间冒出了冷汗。手臂无力地垂下,显然是脱臼了。
虽然不知道梦境中死亡对现实有什麽影响,但易渊不想冒险,马上停止了抵抗。“我跟你回去,不会离开的。”
管家达到了目的,推著易渊往回走了一段,直到见到之前的白马,才松开他。易渊松了一口气,自己摸索著勉强将手臂推了回去,但肩膀还是隐隐作痛。
(10鲜币)33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怎麽现在才回来,”梵卓最先迎了上来,注意到易渊不自然的姿势,眼神一暗,“受伤了?”
易渊看了眼管家,神色戒备。尤金也追了上来,紧张道:“易渊,你去哪里了?”
“易渊先生从马上摔了下来,伤到手臂。”管家的表情丰富了些,丝毫看不出是在说谎。“请不要担心,医生马上就到。”
易渊不知道管家为什麽会把事情瞒下来,只是点点头。“是我的骑术太生疏了。”
“还是先回别墅吧,爸爸和医生一定会把你的伤治好的。”尤金立刻道。
梵卓朝易渊伸出手,“上来。”
易渊用没伤到的手与梵卓相握,下一刻就被梵卓拉到了他的马背上。马鞍上坐不下两个大男人,这次倒是他像女士一样侧坐著了。揽住易渊的腰,梵卓挥动马鞭,朝别墅跑去。
一下马易渊就挣脱了梵卓的怀抱,只是对上梵卓失落的眼神,难免有些愧疚,他能猜到自己受伤会让梵卓有多担心。
“走吧,先带你治疗一下,尤金大概一会儿才会到。”也许是因为易渊的躲闪,梵卓率先进了别墅,没有再多说什麽。
易渊只是将自己的手臂勉强正了回去,关节处的疼痛却是越来越明显。梵卓亲手为易渊解开贴身的衣服,露出已经有些肿胀的肩膀。
“别动。”梵卓从身後按住易渊的伤处,指尖微微施力,为易渊治伤。柔和的光亮溢出,红肿渐渐消了下去,梵卓的眼中却酝酿起了一场风暴。是他太放纵易渊了,哪怕知道易渊的能力,也不该让他一个人冒险。
易渊皱了皱眉,虽然对自己说这只是在治疗,但如此贴近的接触还是让他有些动摇,明明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啊。
“抱歉,我没有保护好你。”梵卓低声道。
“是我太莽撞了,”易渊道,“我没想到尤金的心防那麽重……梵卓?”
“别动,让我抱抱。”梵卓的额头抵在易渊的肩头,关节已经完全恢复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易渊身体传来的温度。正是这样鲜明的温暖,让他用三年的时间都无法割舍。
温柔的吻落在了肩头,易渊的眼睫颤了颤,却没有躲开。
尤金一冲进房间,就看到这样亲密的一幕,登时呆住了。“爸……易渊?”
易渊呼吸一乱,立刻侧开身体,梵卓也配合地直起身体。“医生来了?”
“啊?啊!管家说已经到门口了。”尤金红著脸回答道。
“还真是快啊。”梵卓意有所指道,“请医生过来吧,虽然我已经治疗过了,还是再确认一下的好。”
“原来刚刚是在治疗啊。”尤金低声自言自语道。
梵卓暧昧地看了一眼故作淡然的易渊:“这不是小孩子该懂的事情,还不去叫医生?”
“哦,是的!”尤金立刻扭头冲了出去,他总觉得房间里满是粉红色的泡泡。而且如果再待下去,爸爸似乎会不高兴。
医生来检查了一下,确认易渊的肩膀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梵卓却是不怎麽信任他。等确认易渊没事,他就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哪怕尤金也没能留下。
“小孩子该到睡觉的时间了。”梵卓指指窗外越来越明亮的阳光,“至於易渊,身为伴侣的我会负责照顾的。”
想到刚刚撞到的情景,尤金立刻脚下生风地跑了出去。他的年纪虽然还小,但血族的早熟也让他知道这是很私人的事情,不能有第三者打扰。
“别这麽骗他。”易渊显然不同意他的说法。
“这怎麽能是骗呢,我们本来就是伴侣。”梵卓显然不打算再纠缠这个话题,锁上了门。“现在没有外人,可以说了吧,究竟发生了什麽。”
“没有什麽收获。”易渊将之前的经历简略地说了一遍,“我担心的是管家,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尤金说谎。”
“是一定不会。”梵卓眼中闪过一丝红芒,表情却始终温和如故。“管家只是尤金制造出来的傀儡,当然不会对他说谎,唯一的解释,就是尤金本身不想承认这件事。”
“尤金?”易渊皱眉,“我试图离开这里,也许会激怒他。”
“怎麽会,他那麽喜欢你。”梵卓轻笑一声,“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装作不知道你要离开的事情。你说的墙壁,既是梦境的边界,也是阻止我们离开的方式。”
易渊垂下视线,这样的情况算是比预想的好?他不喜欢幻想,清楚要尤金主动离开这里无异於痴人说梦,尽管情感上不想伤害尤金,理智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用你的方法吧,恐怕只有打破他的幻想,我们才能离开这里。”易渊道。
“不,我说过给你两天时间,现在才刚刚一半。”梵卓却拒绝了,柔声道,“放心,事情还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我愿意实现你的一切愿望。你也不希望尤金受到伤害吧。”
易渊默认了,除了安全之外,他最在乎的就是尤金的心情。
梵卓边朝外走便对易渊道,“好了,你受了伤,需要休息。晚上是最後的机会了,现在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
“你不睡?”易渊下意识地问。
“想和我一起睡?”梵卓回头笑了笑,见易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才轻声道,“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什麽问题,很快回来。”
易渊没有再坚持,只是躺到床上,总觉得少了些什麽。
走出房间,梵卓脸上的笑容便收敛起来,眼底浮起一丝冷意。客厅里空荡荡的,大概尤金印象中的童年生活太过久远,梦境里的人很少,只有管家和两名女仆,而且没有需要就不会出现。
梵卓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指尖敲了敲椅背。“管家。”
“请问有什麽需要吗,主人?”管家果然很快出现在门口,朝梵卓躬身问道。
“过来。”梵卓闭上双眼,“关於刚刚的事情,我有话要问。”
(10鲜币)34吻
“易先生骑马时不小心摔伤了手臂,没有其他问题。”管家的神情没有丝毫的伪装,似乎他说的根本就是事实。
“可悲的傀儡。”梵卓低叹一声,身影忽然出现在管家身侧,修长的手指直插进管家的胸膛。
梦境中的一切都那麽真实,连指尖下心脏的触感都一丝不差地传达过来。梵卓却没有任何怜悯,俐落地将管家的心脏挖了出来,像是碰到了什麽肮脏的东西般扔到了地上。
哪怕是血族,被挖出心脏也无法继续活下去,管家的表情瞬间凝固,身影闪了闪,颓然倒在了地上。
梵卓擦拭著手上的血迹,冷然道:“任何伤到他的人,都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似乎是在反驳他的话,周围的景物忽然扭曲起来,躁动的空间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释放出鲜明的敌意。
“不欢迎我吗?”梵卓冷笑一声,眼中红芒一闪,猛然朝身边抓去。空气被撕开了一道裂缝,一抹血光骤然一闪,便消失在视线中。空间重新合拢,再次成为一个没有出口的梦境。
大概是受伤的原因,易渊才一闭眼就陷入了沈睡,意识始终昏昏沈沈。幸好危机感一直让他紧绷著神经,一察觉到外界的波动,便立刻苏醒过来。
看了眼身侧,梵卓不在身边,易渊无法判断自己睡了多久,只能快步朝外跑去。尤金的房间离他不远,易渊很快找到了沈睡著的少年。
与清醒时的无忧无虑相反,睡梦中的尤金眉头紧锁,嘴角抿出一个冷硬的弧度,似乎在拒绝他人的靠近。他的身体蜷缩著,双臂抱在胸前,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满著抗拒。
心疼只是一瞬间,易渊理智地分析著眼前的情况。尤金是梦境的主人,这里的一切变化都是他对外界的反应,究竟出了什麽事,才会扰乱这里的秩序?
也许是现实世界出了问题,也许是消失的梵卓做了什麽,甚至是尤金自己出了问题。自己能做的事太少,易渊心里的无力感越来越强烈。
“尤金?”易渊试著叫醒他,却没得到任何回应。无奈之下,易渊只好抱起沈睡的少年,去寻找梵卓。这种时候,三个人在一起才是最保险的。
尤金比易渊想像的还要瘦弱,即便是十几岁的模样,也可以轻易抱起。易渊微怔,便又快步朝外走去。才走到楼梯边,就看到楼下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