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丸入口即化,一股温暖润透整个身体,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好了,刘方惊讶的看了林子谦一眼,快手快脚的从背篓里拿出药粉开始敷在女人青肿的肋骨处——没有一丝肉的身体能够明显看到女人的肋骨奇怪的往下凹陷。
林子谦刚要笑又开始难受,他掩饰的低头眨眨眼睛,然而。身边突然冲过来一股大力,手上的白玉瓶被抢走。
林子谦惊得一下子站起,然而又有一个人跑过来从女人手里抢走了那小半个馒头,刘方的药材也被蜂拥而至的人们抢走,小孩子的哭声一下子响了起来。
林子谦刚跑出的几步,回头看,女人原本好转的脸色变得苍白,开始大口大口往外吐血,她肋骨凹陷的地方,又被人踩了一脚!上面一个黑黑的脚印!
林子谦瞬间跑回去,哆嗦着手伸进怀里,手在戒指里陶,却猛然想起,这人只是一个普通人类,除了白玉丸,什么都吃不了,而白玉丸总共三瓶,他放一瓶在林子晋那里,放一瓶在老狼长老那里。
而且,就算有第二枚白玉丸,他虚弱的身体也不可能吃下第二枚,否则定会经脉爆裂。
女人看着林子谦,血不断从他嘴里流出来,她说不出话,手里抱着婴儿,黑白分明的、润泽如水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子谦。
林子谦哆嗦着伸手过去,泪水模糊了眼睛,他的手刚接过小婴儿,女人的手便垂了下去。
“林子谦,林子谦。”刘方手搭着林子谦的肩膀,“你没事吧?”
林子谦险恶的看着远处的人们,眼睛里射出的冰冷的杀气让不少人颤抖了下身子,他们若无其事的背过身去蜷缩在一起。
惊怒充斥林子谦体内,仿佛要爆炸了一般,林子谦也不知道要找谁报仇,他不知道该恨谁!
就像5年前一样,父亲的死去,母亲的死去……
父亲上山采药,为人治病,只要是村里人,家里环境困难的、或者耍赖哭闹求情的,父亲都不会收他们的看诊费,甚至连药费都不让他们出。
多少次,母亲在家里担忧,每到雨雪时节,便撑着伞到后山张望,每次采药超过7天,便吃不安稳睡不安稳。
村子里,几乎每家每户的门槛,都被父亲踏过,几乎每个人,都受过父亲的赠药。
然而那天,当父亲采药出了事,母亲晕倒在河边,却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把她扶起来!也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这个消息!
母亲在河边躺了一下午,回来之后就感染风寒,三天后去世。
他们都只是走过去,冷眼旁观。
他们可知道,那时母亲已经悲伤过度?他们可知道,他们的冷漠杀害了一个人的性命?
就跟现在一样,他们都只是为了生存,一不小心踩了一脚。
他们心中冷漠,已经无视所有人的性命,除了自己的!
女人死去,林子谦和刘方将他火葬在城郊北20里,这个小婴儿似乎只有6、7个月大,身子瘦瘦小小的,相比起来,脑袋却很大。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抚养他成人,如果有可能,我还会带他过来看你。”林子谦抱着婴儿蹲下,“你就叫林念,好不好?”
林念眨巴着和他母亲一样大而水润明亮的眼睛,让林子谦看得心酸,他小声问,“你喜欢他的名字吗?林念,他一定会想念你的。”
刘方皱了下眉,“林子谦……”
林子谦站起来看他,“我会照顾好他,不会耽误赶路。”
“可是我们要去战场前线,那是很危险的地方。”刘方小声和林子谦说,但是他也知道,像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候,谁又会抚养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呢?
林子谦却很固执,“我要带他回去,子晋也会喜欢他的,他一直想要一个弟弟妹妹。”
带着方华赶路,当然是很不方便的,但林子谦格外宠爱这个孩子,每天做饭都比从前勤快细心多了,还随身带着一个陶罐,走到哪里都熬稠稠的米汤给他喝,有时候小孩子晚上哭闹,林子谦被惊醒,也会抱着他哄,给他熬米汤。
这样边走边问,又赶路十多天,才冒着炮火,到了正在打仗的城市,赵将军也在那里。
人群拥挤、慌乱、惊叫,所有人都在往城外赶,林子谦等人逆流而上便十分辛苦。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接下来就是遍地的尸体,和粘湿的、红红的土地。
这样的惨象就好似人间地狱,比一路过来的任何场景都更有冲击力,他们在无数尸体、断手断脚、马匹刀剑中走过,心中悲哀、不忍,寒风吹过,把心吹得更加冰凉。
他们本来都是生活在同一个国家的人民,是劳作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人们,然而,一场战争的爆发,不止让无数人死亡、流血受伤,无数个家庭破裂、父母没有了孩子、女人失去了丈夫,无数的人们流离失所、苦苦挣扎在生存的泥潭中,更让他们自相残杀、迫害同类族人。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原本是野兽的写照,如今却也存于行尸走肉般的人类之中。
冬天的夜晚来得格外的快,一下子就看不清前进的道路,二人在森林中搭了一个帐篷,外面枯枝荆棘紧紧环绕了一圈,在暗夜中,如果没有火把,还真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不过在这战火蔓延的地方,除了他们二人之外,确实没有什么人在外面闲逛。
林子谦出去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一只兔子,喷香的烤兔肉让他们好好的饱餐一顿,从下山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丰富的食物,他们总是怕香味引来流民,争闹不休。
罐子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林子谦小心的把它放在旁边贪凉,林念还在睡觉,露出的小舌尖粉粉嫩嫩,格外可爱。
“赵将军的营地快要到了。”刘方枕着双臂躺着,帐篷里铺着兽皮,格外柔软。
“见到赵将军,我会呆两天再走。”
“怎么?怕我被欺负?你要替我撑腰啊?”刘方嘴里叼着一个草根,语气格外不正经,然而他心里却明白,不知何时开始,林子谦在他们身边承担起了照顾、保护的角色。
林念醒了,开始哭,他饿了,林子谦一边哄他,一边试米汤的温度是不是合适,动作非常熟练,刘方撑头看他,嘴角一弯,又躺了回去。
半夜林子谦是被人挠醒的,自从照顾林念之后,他总是要半夜醒来照顾林念,所以仅剩的时间都睡的非常熟,他被吵醒,心情非常不耐,他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双漂亮的、黑白分明的、圆溜溜的眼睛。
他眨眨眼,那双眼睛的主人却一下子笑了,他扑在林子谦身上,手臂环着林子谦的脖子,“你总算醒了,你都不等我!”
林子谦被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张大嘴巴,却无法说出自己的猜想。
“你怎么不说话?”一个白嫩的爪子搭在林子谦嘴巴上。
林子谦张张嘴,“白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章
“哼?不是我是谁?你居然敢忘了我?”
可怜的林子谦被吓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再次见到白虎,他居然变成了一个小男孩!不过,他头顶上的是什么?
白虎见林子谦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样,原本的得意洋洋瞬间变成恼羞成怒,他爪子一下打散了林子谦的发带,开始折磨林子谦的头发。
“哎呦!小祖宗!你干什么啊!我最不会梳头发了!”林子谦抓着白虎的爪子解放他的头发,打开他的手掌,看到小小的、白白胖胖的五指,心中高兴,一下子把白虎抱在怀里,摸着他头上的银色老虎耳朵。
“你干什么?不准碰!”白虎恼羞成怒,一下子把他的手扇下去,一头撞在他怀里。
“好好好!不碰!不碰!”林子谦在心中暗暗回味刚才柔软的手感,一边可惜。
白虎脑袋在他怀中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醒了你都不在。”
“我把刘方送到赵将军的军营里,然后再回去,要不然他一个人出来还带一大堆药材,是很危险的。”
白虎撇了撇嘴巴,嘟囔,“你管他干什么啊!”
林子谦笑问,“你怎么突然变成人类了?”
白虎得意洋洋,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怎么样?不错吧?多亏了那个男人的毒针,我的修为又增进了一大截!我能够变成人类啦!”
“挺好的!”林子谦还没说完,一阵哭声将他们打断了。
白虎看林子谦掀开他,熟练地去热米汤、抱着林念哄,他心中很不高兴,拽着林子谦的腿,但是因为他太矮了,林子谦又抱着小孩子,根本看不到他,白虎鼓着腮帮子,一下子跳到林子谦的肩膀上。
林子谦给白虎吓了一跳,白虎变成的小男孩大概6、7岁大,他坐在林子谦的肩膀上,挡住了太多的地方,也幸好林子谦最近修为又增进一大节,否则肯定会被他给压扁,林子谦抖了一下肩膀,让他下去。
白虎黑着脸就是不下去,林子谦抱着小婴儿,白虎的脚都要提到林念的脸上去了,他把林念换了一个方向,又给林念喂米汤喝,但是白虎坐在他肩膀上,真的特别碍手碍脚,林子谦还差点把米汤洒在林念的脸上去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林子谦累得够呛,本来他就是半夜被白虎摇醒的,现在睡意上来了,他迷迷糊糊用布在白虎头上缠绕,躺上去就睡着了,把白虎气的不得了。
刘方真是不容易,他就睡了一晚上,帐篷里就多了一个小孩子,刘方看他虽然穿着狼狈,脸上还有几道黑印子,但是眼睛滴溜溜的、黑白分明,非常好看,顿时有了好感,他好奇的问,“小孩儿?你是谁啊?”
白虎瞪着大眼睛看着刘方,嘴上却说不出来话——他不屑和人说话,只和林子谦在脑海中交流。
刘方见他不说话,伸手去摸他胖乎乎白嫩嫩的小脸,白虎嘴巴张开用力一咬,刘方飞快收回手,听着白虎嘴巴牙齿磕碰的响亮声响,心有余悸,心想,这个小孩子还真是不可爱,不知道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