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地上,彷佛感觉到胸口被挖空了。没想到离别会让人如此痛苦,悲伤得不能自已。
由远而近的警笛声停在不远处,外头喧闹了起来,看来是来了很多人。门口几个人影出现,跑到跪坐在地上的我面前。我抬起头,认出那是虫哥。
「天啊,真是太惨了……你没事吧?」虫哥蹲下来仔细检查我身上的伤。
「你说到一半就断线了,我回拨你已经关机了。我赶紧去调通联纪录,由基地台查出你的发话位置在这一带,我想这附近能够让他们交易的地方就只有这个码头了,果不其然……天啊,那是小章,他死了!?」虫哥发现了章鱼哥,大呼小叫地跑了过去。
「琛哥打算黑吃黑,结果两败俱伤。那……那家伙就是内贼,刚刚被琛哥杀了。」我低声道。
「什么?」
「就是他泄漏你们内部的机密给青道帮,还杀死了你们前组长,他刚刚亲口承认了。」
「原来……是小章……」虫哥喃喃说着,似乎很难相信这个事实。「你怎么知道交易地点在这里?」
「托梦。」我道,「前组长托梦给我的。」
虫哥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这一切就如同梦境一样,遥远不真实。
尾声
之后,我在警局待了两天才做完笔录,因为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而对于现场发生过的事,我一律缄口不答,员警也以我打击太大而无法记忆结案。
我带着贱狗回到家,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开始动手收拾。而贱狗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吵不闹,安静地坐在一旁。
我没有太多时间悲伤,而这也不是悲伤的事,只是有点惆怅。
死鬼说过的话,他的表情,他的动作,依然历历在目。不知道他投胎到哪、投胎成谁?我真的很想知道,后悔着当初没有问问鬼差,虽然他们不见得会跟我说。
我烧了很多银纸,希望能让鬼差出来跟我说说。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但不管我烧再多,依然没看到他们再度现身。
我想起死鬼说过,地下尽是一些爱钱的贪官污吏,只希望我烧的纸钱能让他们对死鬼好一点,找一户好人家让他投胎,不要让他再这么讨人厌……
后来,我恢复了以前的生活。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嚣张跋扈,见人不爽就呛,呛了再打,努力想要恢复我从前的样子。
我买了一堆彩色发蜡,本想再弄回我之前最自豪的庞克头。但抓好之际,看着镜中的自己,我会想起之前死鬼的表情,他一定会厌恶地逼我去弄掉。最终我还是洗掉了。
纵使我再努力想恢复从前的样子,但我内心很清楚,失落的一块是回不来的了。
我天天去上课,连我的哥儿们都以为我是不是发生意外秀逗了,更别说学校的老师同学。
我没有再骑空军一号,决定等成年后去考驾照。我也不太去找那些书呆子的麻烦,纵使那向来是我最喜欢的休闲活动。
我刚开始每天早出晚归,一回家倒头就睡,因为我不想待在家里。每当我躺在床上扭开床头灯时,那微黄的灯光总是会照亮整个室内,任何角落都一览无遗。
死鬼曾在那张沙发上看报纸,曾和我一起坐在电视前努力地看着「真善美」;他也曾站在流理台前清洗贱狗的碗,或是在阳台帮贱狗吹毛;死鬼曾在我睡眼惺忪刷着牙时站在浴室门口嘲笑我的头发,也曾和我一起躺在床上聊着没营养的话题……
我想起我曾和死鬼说过,我离开家是因为老妈死了,所以没办法在她不存在的家里待下去。
而现在,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贱狗瘦了一大圈,我才赫然想起,贱狗又再一次失去了主人。我是讨厌它没错,但不能因此弃养或是不负起照顾它的责任。
从此,我准时每天一放学就回家,带贱狗去散步。虽然贱狗还是一样跩兮兮的不理睬我,还会故意找我麻烦把东西翻得一团乱,但至少恢复了精神。
偶尔,我也会觉得它看着我的样子似乎在鼓励我,直到它在我伸出手想摸它时狠狠咬我一口。
一天夜里,我冷得冻醒,便抓起被子胡乱盖在身上,翻个身继续睡。
等等!刚刚那是什么?我慢慢睁开眼睛转过身,只见我上方一张死白的人脸!
我又见鬼了!我瞪大眼睛,浑身僵硬。
那鬼脸是倒着的,从我床头墙壁伸出来。一双眼睛瞪得都要暴出来了,龇牙咧嘴地缓缓靠近我。
然后,他开口了:「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吧?」
我猛然坐起,额头重重撞在那鬼头上,我们两个都捂着头倒床不起。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他大张着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在做梦吗?是不是那个冤死鬼在下面过得不好,所以来托梦了呢?虽然有疑问,但心中更多的是能再次见到他的喜悦和惊讶。
「噢呜!」贱狗也跑进来了,绕着他不停打转,尾巴摇得都快断了。
我伸出手想摸摸他是不是真的,但迟疑着不敢下手。如果是假的怎么办?如果只是梦怎么办?
那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让我颤抖着反覆磨挲他的手掌,是种冰冷熟悉的感觉。
「这是梦的话也太真实了吧……」我喃喃说着。
「你睡傻了吗?」他轻笑道,「我可以跟你保证,现在不是在做梦……还是你这么希望能梦见我?」
「鬼才想梦见你啦!」我反射性地跳起来大叫!如果不是做梦,那就代表……
「为……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不是去投胎了吗?」我颤抖着指着他。
死鬼牵起个笑容,一如往常地轻蔑:「该怎么说呢,应该是钻法律漏洞吧。」
「三小漏洞啦!你他妈少敷衍我!」我大吼。
「你脾气还是一样坏……仔细来说,就是钻冥法漏洞。」死鬼道。
「什么『民法』?你少晃点我!」
「是『冥法』不是『民法』。之前阎王答应我的条件是要让我找到杀我的凶手,对吧?」
「……好像是。」
「但后来才知道,害死我的有两个。一个是小章,他是动手的;还有一个……」
我大叫:「是主使的那一个!」
「答对了。我用这个漏洞跟阎王谈判,威胁他要是不让我回来,我就上天庭告倒他!」死鬼看着我道:「所以,我回来了。」
我怔怔看着他,心中涌起说不清的感觉。我仔细分析,但还是解读不出来,各式各样的情绪像大杂烩般全倒在一起,大概要去高科技实验室离心分离一番,才能将它们统统甩出来。好吧,我随便挑了一种出来,是……怒气!
一察觉到这点,我马上揪住他的领子,扯开喉咙大骂:「靠!你有没有搞错啊!这种事你为什么当初没想到?害我……害我……」我不想说我多担心他,省得被他嘲笑。
「害你怎样?白流了这么多眼泪吗?」死鬼扬起奸诈的笑容。
「干!老子当你是朋友,谁朋友死了会不难过?」我大声反驳。
「好好好,我知道了。老实说,我那时也不是死了,按照一般说法,应该要说我安心去投胎了吧。」
「那你都要安心去投胎了,干嘛还要再回来?」我咬牙切齿地说。
死鬼盯着我道:「你知道吗?在人间的人的思念会影响在地底的鬼魂,我察觉到你的思念,我也想再回来见你,因此我回来了。」
「靠!什么思念!会想你的只有那只贱狗!」我指着不停摇尾巴流口水的贱狗说。
死鬼笑而不答。眼看我又要发作了,他才道:「总而言之,我既然回来了就要找出幕后黑手才罢休,所以我们还得继续追查才行,对吧?」
继续追查?那就代表……「你要继续赖在我这里?」
「当然,只有你看得到我,难不成你要我去找琛哥帮我报仇?」死鬼理所当然地说着。
「屁啦,要是琛哥能看到你,那就代表一定有其他人也看得到!我才不要帮你,之前搞得我小命都差点丢了!而且又没有酬劳!」我不满说道。
「你想要酬劳?」
「我才不要!就算有我也不要!」我马上拒绝。
死鬼忽地脸色一沉,说道:「我说过了,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我跟你保证。」他脸上表情极为认真,眼睛笔直地凝视着我。
我被他看得不太好意思,骂道:「你……你冲三小啦!?干嘛突然讲这么肉麻的话!我告诉你,我可以保护自己,不用你来鸡婆!」
「那你答应了吗?」死鬼咄咄逼人地问道。
「随便啦!」
死鬼轻笑出声:「谢谢。我要跟你说,我那时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真的很庆幸能够认识你。」
「……我是衰小才会认识你这倒霉鬼!」我口是心非地说。
「是吗?那时不知道是谁说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那是客套话啦!谁都会说!」
「喔,那你的客套话说得还真好,我都要当真了。」死鬼狡黠地笑着。
我正想骂他说什么狗屁时,死鬼骤然两手一伸,拥住我和贱狗。
我愣了一下,然后顺势反抱住他,周身围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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