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如此自信,卫离不觉笑道:“大哥,什么时候能喝到你和她的喜酒啊?”
秦谦再次无语,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卫离的笑,没有任何的示意和表情,就是笑容而已。
喜酒,那杯喜酒不好喝。
秦谦喝了杯酒:“小离,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可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和谁去讲,我和汨罗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反应不对。”
怎么了?
卫离关切地问:“当时是不想事情泄露啊,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汨罗因为没有事先知会她而怪你?”
秦谦摇头:“如果她责怪我,或者生气,都是正常,你也觉得事后汨罗应该生气恼怒,可是她没有,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好像这件事是理所当然一样。”
卫离噗嗤一笑:“你要她怎么样?大哥,女人心,海底针,轻易能让你琢磨得透的女人,该是多么笨的女人?笨女人虽然可爱,可以满足一下男人的虚荣心,但是要娶一个笨女人做妻子,这可是会祸及子孙的事情。估计大哥如此聪明,不会丢下珍珠捡瓦砾。这个世上,女人有很多种,所以生气伤心的方式也有许多种,不是所有的女人一恼怒起来,就只会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那种小伎俩不怎么见效。人家不说什么,才让你心里惶惶不安呢,自己面壁思过去吧。”
秦谦也不觉一笑:“问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知道卫帮主要是生气了,会怎么样?真的不会哭闹上吊?”
卫离笑道:“我就是真的到了要自杀的田地,也不会上吊,好歹也是江湖人,一辈子都在砍砍杀杀,临到死了,也得见些血才像江湖本色。”
秦谦笑道:“你自刎?”
卫离摇头:“我卫离的命虽然不值钱,可是绝对不会自己杀死自己。我是江湖人,生,遵循着江湖的规则,死也要选一个江湖人的死法。”
喵……
一声柔弱的猫叫。
卫离转过头,看见门口有一只猫,十分乖巧纤弱的小猫,黑白相间的花纹,在那里蜷做一团,瑟瑟发抖。
猫儿很小,蜷起来的时候,也就和成人的拳头差不多。
秦谦看了一眼:“好像是饿了,流浪的猫儿吧?”他从盘子里边夹起一块鱼,站起来要去喂猫,那只小猫儿的眼神实在惹人爱怜。
我不要吃鱼,我吃鱼都吃腻歪了,我,我要喝酒。
一个很羸弱的小男孩的声音响起来。
秦谦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并没有人:“谁?”
卫离笑道:“不用找了,是那只猫在说话。”
秦谦不信,侧耳倾听,只听到了风声雨声,还有隐隐约约的猫儿叫声,窗外没有人潜藏的样子。
那只小小地猫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冲着秦谦张开嘴:“我要喝酒,太他娘的冷了。”
仓啷。
秦谦的剑已经出鞘,盯着这只猫。
他就是不相信猫会说话,一定是什么人在搞鬼。
卫离眯着眼睛笑道:“猫兄,要喝酒啊,卫某别无长物,这三杯两杯浊酒,还能请得起。不知道猫兄贵姓高名?”
那猫嘿嘿一笑:“终黎西枫。”
终黎西枫?
复姓,还是特别奇怪的复姓,卫离淡淡地,心中确定了方才的猜测,这个人应该是幻雪宫的人,幻雪宫一直十分神秘,见幻雪宫的人,比见鬼还难,可惜,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忽然听到隔壁间一声惨叫。
痛如饮水唯自知
浓郁的香气,羊肉粥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这股子香气从屋子里边飘出来,在院子里边回旋,引得人垂涎欲滴。
紫竹编成的门上,镶嵌着美丽的石子图案,细看来却是山幽岚静的字样,竹篱笆上攀爬着许多藤蔓,现在都已经变得暗黄黯红,森森的凉气还在。
院子里边,杜若蘅芜,茝兰清葛,金簦玉蕗,紫芸青芷,蘼芜风连,牵藤引蔓,垂檐绕石,萦回侵阶,林林总总,在这肃杀的初冬,尚有一抹黯然如梦的惨绿,愈发显得这个院子冷逾苍冷,很多藤蔓都结了籽实,有的好似玛瑙珠子,有的好似珊瑚豆子,连着几日的霜露,愈发显得玲珑剔透,精巧可爱。
站住门口,枯萎的草蔓,凝霜的果实,也散发这幽幽的香气,和羊肉粥的香气混在一起,沁入心脾。
闻着如此美妙的味道,印无忧忽然叹口气:“不知道谁将来有这个福气。”说话间,他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有些呆呆出神,想着娇美如花的澹台梦一旦做了人家的娘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形容……
这句话说得无头无尾,列云枫却知道他的意思,娶到澹台梦固然是一件幸事,可是这个兰心惠质、冰雪聪明的女子,是否有机会当成别人的新娘?
心头的酸楚,掩藏在淡淡的笑意下边,列云枫没有说话,怕在无忧的面前表露出来,这是他答应过澹台梦的事情,不要别人知道,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不能让她们知道。
所以他看都不看印无忧,先进了院子,手里提着竹囊,挑帘子就进来了。
红泥小炉上还煮着羊肉粥,细细的淡白色雾气,从砂锅的空隙中袅袅升起,香气越来越是浓郁诱人,屋中四周空无一人。
澹台梦的屋子太过寒素,冰窑雪洞一般,只有简单的陈设,一个大的梨木案子,上边有几部经书,笔墨纸砚,一个土定瓶中插着白色的菊花,还有一套竹根抠成的茶奁茶杯,一只云墨冻石鼎,鼎里边还焚着香,也不是檀香沉香,也不是栀子桂花,不知道焚着什么香,幽冷幽冷地香气,一波一波传出来。
澹台梦的闺房,没有脂粉气的陈设,都是极其幽雅肃静的东西。
窗子前边,放着琴桌,上边用淡青色的锦绒罩着,不知道上边是琴还是筝。两边的墙壁旁,是一人多高的书柜,也不是时兴的那种博古架的样式,就是简简单单的格子,每条格子上,都密密挤挤地码着很多书,经史子集地分门别类摆着,还有伤寒、内经之类的医书,周易麻衣之类相书,酉阳杂俎之类的杂书。
列云枫愣了一愣,澹台梦去了哪里,这炉上的粥还在煮着。
以前,他们两个也来过这屋子两三次,毕竟是女孩家的闺房,再是亲近的兄弟姐妹,也要有些顾及。
印无忧也进来了:“沧海呢?”
明间里边没有人,印无忧呼唤了两声沧海,可是没有人答应。
列云枫心头一凉,感觉有些不对。
冷清,屋子里边显得格外的冷清。
列云枫也忘记了忌讳,一下子冲到澹台梦的卧房,只见床上吊着水墨画的青绫子帐幔,衾褥也是雨过天晴色的,整齐地叠着,床上还端正地摞着几本书。
沧海呢?
印无忧又问了一声,他在问列云枫,好像列云枫知道这个答案似的。
是不是澹台梦体内的邪神之降又犯了?
算算日子,好像很久没有发作了。
想到这里,列云枫心中大急,冲出了院子,四下观望,澹台梦住的这个地方,屋子后边是一洼潭水,东边有湾溪流,汩汩注入潭中,潭水是温的,这样的季节,潭水中还冒着暖暖的热气。
西边的路通往深山,如果澹台梦的邪神之降发作了,一定会去山深林密之处,他想也不想,顺着落叶满径的小路,往深山里边纵起。
印无忧看列云枫连招呼都不打,神色着急地纵身飞去,心中也是一惊,看样子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因为列云枫的身法特别快,平时里根本看不出来列云枫的身法可以快到如此的程度。
风,真的快得像一阵风,以印无忧的轻功,追着都该感觉到吃力了,拼尽了全力,仍然赶不上列云枫,只能远远地看到他飞舞的衣角。
幸好山路不算太崎岖迂回,不然会把人追丢了。
列云枫心急如焚,澹台梦身上的邪神之降真的要发作了,身边又没有人,那该是何等情形,他简直无法想象。
耳边风声呼啸。
跑了又一段路程,仍然没有澹台梦的踪影,列云枫大喊起来:“梦,梦儿,你听到了应我一声。”
这一声发自丹田,特别响亮,在山林里边回荡着。
除了回声,没有应答。
列云枫继续往前寻找,再往前边走,就是杂木丛了,里边荆棘丛生,很少有人或者动物的踪迹,所以杂木丛里边几乎没有路。
荆棘,长满了尖刺,现在叶子全部凋落,那些尖刺更加坚硬明显。
梦。
列云枫大喊了一声。
嗯。
仿佛有人应了一声,这声音太虚弱了,几乎比风声更低咽。
澹台梦。
列云枫听出是澹台梦的声音,
他纵身跃起,循着声音找去,衣衫掠过荆棘,被撕扯成条缕。
终于,列云枫看到了澹台梦,一刹间,泪盈满眼,心痛不已。
澹台梦的口中塞着罗帕,咬的死死,那张本来就雪样莹白的脸,现在泛着微微的青,好像一朵脱了水的花,残留着黯然的颜色。
她的身上,缠着一道道的荆条,缠得紧紧,彼此交叉纵横,荆条上边的尖刺已经刺入她的身体,那件绿色的衫裙上,点点斑斑都是鲜血洇透的暗色湿痕。
蜷缩,再蜷缩,澹台梦像枯萎的花朵,连凋零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到列云枫来了,澹台梦抬起头,强撑着一丝笑意。
还有什么,比在痛苦中展颜一笑更催人泪下,澹台梦明明已经痛得要虚脱了,却依旧笑靥浅浅。
泪,悄然滑过脸庞,列云枫蹲下来,抱起澹台梦,将缠在她身上的荆条往下解,荆条的刺,扎到手上,点点刺痛,血珠冒了出来,列云枫的心中更痛。澹台梦一定是邪神之降发作了,想起自己上次用过的那个方法,她发作之时,无法用针自己扎自己,就用荆条把自己缠起来,这样也能收到应有的效果。
拿出澹台梦口中的罗帕,澹台梦喘着气,断断续续地:“没事儿了,过去了。”
这时印无忧也赶到,看着列云枫怀中的澹台梦,脸色青白,神情倦怠,而且,衣衫上还有无数的血痕。
顺眼看去,地上散落着很多带血的荆条。
印无忧咬了下嘴唇:“沧海,到底怎么回事儿?你遇到了什么人?是不是还是天魔龙耶那个禽兽不如的恶魔?”
见此情形,他以为澹台梦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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