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夷只在世上三天,便能够自己说话写字,其口齿伶俐,写字端正,看得两两也是目瞪口呆。现在他虽然只有两岁的身形,心智却好像七八岁的孩子,两两觉得越发管不住他。
她正与他吃早饭,吃饭的时候虚夷就一句话都不说,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也不看着饭菜,只看晚底下的石几发呆。看了许久突然冒出一句:“两两,你为什么穿衣服,你身体好看,软软的绵绵的,比云团舒服。”
一口没噎着,被一个两岁小孩说身体好看,她大脑还没转过弯来。
“穿衣是大人的礼节。两两像你这么大,不穿衣服到处爬没人笑话,但是现在不穿就要有人笑话了。”她咳咳两声,“你大半夜不睡觉,看我干什么?”
想想她这几天也是盖着被子睡的,难道大半夜睡着竟然把被子给踢走了?明明记得早上醒来时,身上罩着有的。
虚夷:“两两的被子掉在地上,我爬下去捡的时候看了一会儿。两两,要不然,你和我一样不穿衣服吧。”
两两脸一沉,下巴磕在碗上,抬起来说:“这样不好,要不换一样,你同我一起都穿衣服怎么样?”
虚夷考虑了一下,埋头吃饭不说话。
两两以为这事情就算过去了,饭后一个招手,碗筷托在手上。她亲自拖着叠在一起的碗盆向厨房走,一边教育虚夷说:“不要将来有了术法,便全然的依仗术法,倘若将来被敌人所制住,难以运用术法,也能自食其力。”
但正往厨房走,虚夷又冒出一句话,有惊世骇俗之效:“但是你穿着,我也能看到你衣服里面长什么样子。你走路的时候,有东西在抖。”
只听叮铃咣啷一阵,虚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钻去厨房看,见两两蹲下身默默地捡起碗筷放入洗碗的水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方才还说要自食其力指头在水中一转,水缸中的水便将碗筷清洗干净。再指一指厨房,碗筷们自己飘了过去。
“两两,疼……”虚夷在身后一声哀嚎,两两转身,见他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嘴里不住地叫着疼,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她的手一触碰到他的身体,便觉得他浑身滚烫。他额头的汗水越发越多,两两赶忙搭上他脉息,果然脉息紊乱,毫无章法。
两两了然了些什么,打开他捂着肚子的双手,用灵力去看他肚脐下丹田的位置。那刻暗蓝的火种已然冒出了微弱的火苗,但那火苗在他的丹田中乱窜,似乎是因为气息紊乱而导致火种无法沉于丹田发力。
两两立即吩咐他:“虚夷,你现在忍住疼,两腿盘坐,按照我说的调息。”随后指示他顺气吐纳。
虚夷点头照做,过了一会儿,那火苗渐渐地往原位靠拢,但仍然在火种边缘跳跃,脉息也仍旧紊乱。她于是将两指头点于他的眉心,闭上双眼,缓缓渡入自己的修为,助他压制和调息灵力。
修为由眉心倒入,缓缓地灌入丹田,将灵力导入四肢百骸。她以自己的修为在他的体内开源辟流,又徐徐地教她跟随自己吸收吐纳,将浊气吐出,吸收进新的天地灵气。如此往复四、五个时辰乃罢。
虚夷身上的温度渐渐的恢复,方才因为滚烫而冒出的周身气晕也逐渐散去。他静静地坐在地上吐息打坐,已经将自身的灵力和她注入的修为融会贯通。
两两收回手指,身体瞬间有些发冷,很快便又稳定下来。方渡给了虚夷一千年的修为,自己统共也就一万年修为,如此抽掉一成,身体一时不适应,气息调顺也就好了。
她将自己的内息调整好,睁开眼睛望着他说:“你的仙胎筑基,我也以我的修为帮你倒顺。你再多这样调息一段时间,将我的调息与你的身体融合,我便可以教你一些基本的术法了。”
虚夷点点头,皱着眉努力地吐纳,按着她教的方式引导气息,自己又练了两个时辰。两两瞧着他身体长得飞快,便去欢喜园采了仙灵芝来给他进补。
这样耗了一天,晚上睡觉时,两两迷迷糊糊觉得虚夷的眼睛在盯着他。转头一看,确是自己多虑,他的气息理顺后,睡得比以往更加沉稳了。
但自从听他说能够看到自己光着身子,就忍不住有点无可奈何。他现在虽然气息是顺了些,,灵力却还不能自由地控制,以至于灵力时常聚集脑中,六觉都要灵敏一些。尤其是眼睛,不仅能极目远眺,不用术法便能观微,还能透过衣物看到人的身体,这便是灵气乱用的结果。
但首先,要让他知道,人的身体是不能乱看的。
到得早晨再醒来时,虚夷又没有躺在飘着的云团上。云团上的那颗卷心菜张牙舞爪,好在是个还不会说话的卷心菜。两两打算哪天偷偷再把这颗菜煮着吃了。
云团说:“打坐,打坐!”
云团一直只会齐声的说两字的词,两两感激地摸了摸云团。他们的灵力也在逐渐的生长,只是实在缓慢,而灵力是天地灵气生成,不像修为一样可以传递,他们要生成一个筑基的身体,可能还需要上万年。
虚夷已经一早起来打坐了。看到他时,身体又大了一圈,已然有凡身四岁大。他的身体完全的遵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显见是因为师父便是从凡人修成大罗金仙,即便成为仙胎,肉身却仍然遵循如此的规律轮转。
有了一千年修为的虚夷,就是与前两日不大一样啊。修炼积极努力,这么一坐便是一整天,到晚上睡觉时,气息越来越匀称。
正睡着睡着,背后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瞅过来。过了一会儿,卷心菜又摆在了云上,裸奔的虚夷蹑手蹑脚地跳下来,钻进两两的被子里团成团。
靠着又软有暖和的身体,睡觉真是舒服啊。
早晨怕她醒得早,裸奔的虚夷悄悄地起来,再无声无息地走出去修炼打坐。
虚夷这几日,发现自己的眼睛洞穿之能有所下降。他并不知道,在调理内息灵力的时候,脑袋会自动计算一种叫做“道德”的东西。所以他的目光的穿透之能越来越差了,夜晚也越来越看不清楚东西了。这样的退化令他着急,以为是自己不刻苦修炼导致的。
以前能看到两两,虽然云团在屋子里飘来飘去,他也睡得十分安心,现下看不见她,一躺下就害怕,黑洞洞的,不知道她在哪里,鼻子酸酸的,不敢哭,怕羞不是男子汉……只好摸着床边过去,被子里暖和,抱着肉肉好舒服!
☆、第6章 两个男人
第五天起,两两开始监督虚夷练习最基本的防身武道,比如扎马步;以及教他一些最简单的术法,比如捏云诀。
之所以要教他捏云诀,乃是因为云诀可以聚集周围的云彩,将他们迅疾招到脚下,承载着到处游走。云的速度同修为有关,修为越高深,云便走的越快。以往师父出门,到哪里都如雷电之速。虽然虚夷已经有了一个灵性的云团,但随处招云朵也是不能避免的。她将云诀的手势和口诀教给他,随后便让他试试看。
虚夷学会后,马上做了个捏云诀的手势,结果没有反应。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有反应。但他不骄不躁地捏到第十五次,脸盆大小的云从脚边生出来,虚夷开心地震撼了一下,还是从容不迫地站了上去。
两两给他做了一次正确的示范,她嘴里云诀快速掷出,手势一挥,立刻便有大片的云朵在她脚下生出来。
虚夷望着她那奢华床垫一般的大云踩在脚下,速度如天马驰骋而过,不禁看得有点呆。
两两拍拍他的额头:“你有我千年的修为,练熟了云就大了。”
虚夷很高兴,开始拼命的练。
殿中还有师父包罗万象的典籍,两两也指给他看,而他也时常带着自己的云团在书架前上蹿下跳,往往因为看得太快,又全记得住,一天下来能看十几套。即便如此,他也能消化得了,只是应用上就差了点。
到了第七天时,两两睡得晕晕乎乎的,忽然发觉肚子上搭了一个有些重又暖暖的胳膊。吓了一跳转身过去,一向裸奔的虚夷正抱着她,在旁边鼾声大作。
他最近刻苦,晚上竟然累成了这样……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觉得重点不太对啊,他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这才悔过每晚睡觉便死猪一样没了警觉性。
师父不在的这几百年,她没有静下心来修炼,六觉有不少的退化。看着虚夷如此聪明却又勤奋,倒觉得自己都有些惭愧……当然,和师父比,那是没什么好比的。
一大早醒来时,虚夷照往常一样蹑手蹑脚地起床打算溜出去,一抬眼却瞧见两两坐在他的专属云团上面,双手叉腰,手臂间夹着写着“我是虚夷”四个大字的卷心菜,幽幽地在屋子里飘来飘去。
“两两……”
两两目光严肃,义正言辞:“谁让你上我的床的?”
虚夷被抓了现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地下头咬嘴唇。怕黑这么羞耻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虚夷想了半天,抬头说:“云团太小了,我脚挂在外面。”
两两一愣,他说的对啊。他现在的身形每日一变,已是八岁大小。这个婴儿时期凑起来的云团的确是小了。两两催动术法又招了两团云絮过来,给他凑成一个飘来飘去的大床垫。
大床垫看着很厚很软和,两两很满意地对他说:“这样便不小了吧。”
虚夷望了一会儿床垫,不知道为什么,气鼓鼓地跑了出去。
这孩子是怎么了,难道已然到了叛逆期?现在他长得这么大,面容长开了,眉宇之间有了师父的英气,然而天天□□着到处跑,好像有点不大好。
两两当年是条蛇的时候,也光着身子到处跑。她是蛇,不像风衔和白虎苍虞那样,天生就带着围脖,穿着绒毛。她倒是习惯了虚夷什么都不穿,但羞耻之心也是教育之本,她嘴鱼下定了决心,跑去以前师兄们的房间,找出一件长衫和里裤。
把衣服裤子拿出去给虚夷时,他发了好大的火。但他性格传袭了师父,只是生气却不说话,能把自己闷出病来。
不仅如此,她还在典籍里找出凡人的那些个礼教的典籍,指望他了能受些教化。说来小时候她自己也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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