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问:“这里看着倒像是世外高人的居处,山水幽静。”
风衔说:“这是我为我们两人选的隐居之地。等我们成婚了,就住在这里,远离那些仙魔之争吧。”
两两望着前方,心底却忽地触动,想到虚空境中和师父单独相处,他们变出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眼中蒙上迷雾,两两呆呆地问:“只有我们两人……”
风衔色眯眯地笑:“我哪里会让你那么寂寞,且不说这里还有个村子,就算当然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怎么会只有我们两人。”
说着,他将她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看:“两两,嫁我。”他眼睛里柔光流转,伸手去抚摸着她的一只耳朵。
耳朵柔软,他一边轻笑一边揉捏,手指越来越烫。两两的心里也陡然一惊,许久没有过的莫名情绪忽然升腾上来,眼睛望着虚空处,心中暗自喃喃:也许这样最好……这样最解恨,最快活……
风衔忽然将她拉入怀中,心神激荡地抱着她,越抱越紧。她只觉得他的身体越发烫了,很快变得像炭一样炽热,他嘴唇在她耳边滑过,忽然轻轻地含住,眉头拧一拧,口齿不清地说:“我一直想要的,就只有你,我的帝后就只有你,我想……我想和你生儿育女。”
两两赶忙将他推开,喘着粗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对他说:“留到成婚那天吧。”
风衔眼睛亮了亮:“真的?”她这么说,便是答应了。风衔忽然哈哈大笑几声,向后做了三个空翻,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两两瞧着他这么高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忽然觉得很是解脱,心里忍不住也有一丝喜悦。
风衔与她商定,婚期就在一月之后。这一月间,让她将魔界的事情处理妥当,从此就远离纷争,再也不为那些事和那些人忧心了。
风衔带着她绕过这房子,伸出原来还有一个小村庄,他牵着她的手走到村庄里去,很快便有三四个孩童来围着他们。风衔随手俯身抱起一个小女孩便问:“早上教你唱的歌呢,学会没有?”
小女孩说:“学会了,我给你唱。”说着从他身上跳下去,招呼小伙伴们拿着长长的红绳儿,开始将他和两两的身上缠,很快就将两人裹在一起,绑成个粽子。小女孩便响起朗朗的童音:“一道红绳长九尺,栓住郎官栓娘子,左栓三圈生儿乖,右栓三圈生女喜;栓得娘子莫哭愁,栓得郎官莫乱走,夫妻一栓到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大家看的愉快~就是想问问,还有没有爱师父的筒子……有没有不希望他俩结婚的呀……
☆、第76章 岁律云暮
岁律云暮
从槐香道回来后,拂逆见两两夜晚时常望向对岸落枫山,便知道她还在挣扎什么。随着大婚时日的临近,她发呆得时间也越来越久了。
他走过去,两两回头笑说:“玉宸君还说要为我长点明灯,如今一剑刺下去,让我与他恩断义绝,这回明灯也不愿为我亮了。”
拂逆望着对面漆黑的山崖,眉头锁了一锁,听她说灯不再亮,却忽然有些怅惘。他说:“玉宸君心向苍生,实有苦衷,神主不应该怨恨他。”
两两道:“我不怨恨他,他的心里从来没有他自己,一个心里不为自己留余地的人,本来就是无情无爱。是我在他脆弱的时候使他迷惘了,对于他之大道,我本来就是个阻碍和累赘。”
拂逆欲言又止,但最后也只有一声叹息,随后笑道:“拂逆还是要恭喜神主,今日我已经命人赶制凤冠霞帔,衣制一定比青帝当日赢取赤帝之女还要美轮美奂。”
说到这里,却牵动两两思绪,道:“和师兄成婚的事若是给赤帝知道,恐怕又要兴干戈,给魔界招来敌人了。”
拂逆答:“这个神主放心,一来我已经下令封锁消息,二来练兵不曾荒废,叶无垠如今也已经有枫崖当年的影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秋见、冰王兄弟,我也令他们做好参战准备,以他们两人神勇,神主不用担心。如若仙界有什么消息,月聆自会带消息回来,所以神主只要思索如何做个漂亮的新娘子便是了。”
两两望他一眼,感激道:“所有的事情你都安排周祥了。这魔宫大殿,过几日便还给你。我站在这里望着对面,望着仙界,总觉得太苦,撑得好累……”
她身子有些踉跄,拂逆扶着她不语。说到底,她也终究是一个女人。她的心性坚定源自一个情字,如今那情字一尽,整个人都有油尽灯枯之势……现在得到爱人守护,在魔界归于平淡未免不是好事。观之对面山顶,枫叶已红,只是暗夜看不清楚,可白天里往山崖间一看,涧水里飘满红枫,如同泣血。
他扶着她走回大殿,向□去时,风衔正好走出来,从他手里接过两两。
两两竟然走着走着便昏昏欲睡,靠在风衔胸膛上便瞬息睡着了。拂逆说道:“神主身心疲累,是应该多加休息。婚事有我操劳,你也不必费心,多陪神主吧。”
风衔望他一眼,道:“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便好。”
拂逆:“一切依照当日仙魔两方密谈的约定。我自然希望你能与神主结合,诞下风氏血脉。因为这孩子也同样会是魔界的血脉,仙魔两界通过此次联姻若能从此止于征伐,使得苍生安定,也是最好的结果。”
风衔见两两身子快要掉下去,便搂得紧了紧。
拂逆笑道:“看到你们恩爱,便如看到日后仙魔共处的盛景。”说着叹一声:“只可惜了枫崖,为魔界牺牲。”
风衔将两两扶回榻上,出来与拂逆向殿外走去。两人一边走一边聊,风衔道:“这次牺牲枫崖,是魔界向我兄长之妥协。对我兄长来说,斩掉大将枫崖,无异于砍掉魔界一臂,使魔界无法振翅高飞,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他顿了顿,失声一唤:“我对不起师父……”
两人已经踱步出殿。拂逆见风衔也望向对面的落枫山,神色愈发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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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宸一个人坐在落枫山顶清净殿中,过了半晌,一个修者来报有人拜访。他感受到来人的气息,便允准他进来。
来人正是风衔。他走进来便跪下,迟疑而情怯地道:“师父。”
玉宸抬眼,面容苍白疲惫,问道:“婚期将近了?”
风衔低头答:“就在三天后。”
玉宸目光忽然黯淡,但还是苦笑一声说:“很好。”
风衔问:“当日的密谈,师父说有办法令两两放下执念,试着接受我,使仙魔界成秦晋之好,止干戈。可师父为什么用那么狠绝的方式对两两?”
玉宸望了望殿外,道:“若是不让她死心,她便会一直执着下去。让她将我划作无情之人,她心里苦楚一时,只要有你在身边陪伴,便能够解她心忧。神识相传的规律亘古不变,只因为从母体中分离一半,才会越传越微弱,以至于到了今日竟然消弭。两两能够获得神识,是因为机缘。将来与你生下伏羲风氏之子,能够再将神识传下去,也是弥补天帝无法生育子嗣传承原身的遗憾。生子之后,她遗留的神识便会微弱,不会再构成对天帝的威胁。如此两相成全,成就苍生大义,也不负我以她为命的承诺。”
袅袅烟熏,一缕香风飘出殿外,红枫如血,枫下灯油已然枯尽。
风衔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似乎了然到什么,脑中一震,问:“师父,你……”
玉宸微微动唇:“自恢复原身以来,经受天刑一百六十道,身已无一处完好。几番大战之后,亦已经无法支撑。此仙身不能再容纳我魂魄,岁律之时,将是我天命尽头。到时我会在凡间择一处开阔地,将魂魄尽数散去。”
他说得淡然,风衔却听得震惊:“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师父?弟子必当尽力。”
玉宸淡淡一笑:“又想用幽冥秘术吗?秘术只能补一次魂魄,若是次次能补,岂会众神消弭?天命有时,我早已经知道。我以为红尘千劫,于我不过沧海一粟,逝水流情,不会沾染尘埃。然而此次回来,终究抵不过她一个眼神。为了还这份恩义支持到现在,她也终于有了你为归宿,我就应该顺天命回归苍生。”
风衔走到他身边跪下,“师父,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玉宸摇摇头,安排道:“你帮我在凡间捏一皮囊,使他轮转百年,这样两两问起或找寻时,便以为我在凡世轮回。等到你与她生下一子半女,她的心力就会放在他们身上,也不会再为我执着奔走。”
说着从身后拿起一个布绸包裹的风铃,上面画着眼睛和猪鼻,嘴巴弯着添作笑脸。玉宸说:“俯仰一世,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此物两两喜欢,就当作新婚礼物送予你们。只是现在这个时机不对,让她看见,又徒增伤感。待我百年之后,你在来这里拿取吧。”
风衔喉头一动,吞下数口咸腥:“师父这是在和我交代后事……”
玉宸抚一抚他头,谆谆劝说:“人的命途即便长远,也终有尽时,怎么能够阻止得了。你除了照顾两两,还要担起责任,助我护佑苍生,好好辅佐天帝。他心性桀骜,因为无法与女子亲近,又天赋不如你,少时并不得先帝喜爱,自此有了惧怕权力失去的心情。你躲避得了一时,躲避不了一世,必须要有所动作。一样都不选择,两样都会失去。”说罢他收回手:“言尽于此,我也该休息了。这副身躯现在还不能倒下,否则天帝见我已去,只怕魔界失衡,会再有动作。”
风衔只好退出去。
玉宸见他离去,却并没有休息。一生的心情全都抒发在虚空境中和两两的相处之中,他心里萧瑟,起身徒步下山。
黄昏云暮,山中飘红,山下的村镇宁静。他走近前面喧闹的孩童,不知道是村镇中有谁家的嫁娶将近,喜悦的炮仗声声,孩童们手上缠着红绳互相玩耍。
红线寄情,誓守白头。孩童玩过之后便跑远了,秋风一吹,那红绳飘落他手中。心口牵动喉头,血腥涌上来,强咽不下,从口中喷出。红绳沾血更添鲜艳,不知道握着它的人容颜憔悴,心碎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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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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