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牛若要知道,借给他十个八个胆地也不敢去的,“你居然还对我隐瞒!你说.你自己说,该治你什么罪?”
当然是死罪。
吴牛面前地上.已多了一把刀。
洞主扔过来的刀。
无心夫妇也没有睡着。
窗外的春花春雨对他们来说,向来是没什么意思的。
自从他们杀死了自己亲生儿子之后,他们的心就已死了。
所以他们才是无心夫妇。
从来没有人探询过他们已死的心还有没有活力,直到去年,在高欢的逼迫下.他们自己才发现,他们的心并没有死。
至少是还没有死绝。
他们已渐渐开始以不同以往的目光来看待人生,看待个世界。
虽说在表面上他们仍然“无心”,但在深处,他们的心已渐渐复苏。
无心汉子迟疑着向自己的妻子伸出了手,缓慢,而且陌生。
他们已许多年没有从彼此的肉体中寻找过欢乐了。他们早已麻木不仁。
无心妇人也伸了她的手,同样缓慢.同样陌生。
他们的手触到了一起。
先是轻轻的抽搐.然后是畏怯地微微分开,然后是紧紧相握。
他们已不再无心.他们的心已完全苏醒,睁开了眼睛。
他们这才发现,他们都已苍老了许多,他们已浪费了太多的生命。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流下了热泪。
是痛悔的泪吗?
是欣喜的泪吗?
谁也无法解释,也勿须解释——他们醒了,这就是事实。
他们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彼此的眼泪和彼此的体温。
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更真实?
他们默默地流着泪,紧紧拥抱着,亲吻着,交缠着,为他们的新生而庆幸。
他们融合了,两颗复苏的心。
在这个春夜美妙的春雨声中。
高欢听不见春雨的沙沙声。他身外的一切都已经被淡忘、虚化。
只有一颗心活泼泼的跳动。
他倾听着自己的心声。他只要倾听自己的心声就足够了。
他的心声就已是全部世界。
他在这全部的世界里漫游,他看到了许许多多只有他才能看到的东西,听到了许许多多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
他看见了琼楼玉宇,看见了奇花瑶草,看见了霹雳闪电,看见了高山变成沧海……
他听见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响起的笙歌;听见鸟在啼鸣、龙在长吟;他听见西天的梵唱,听见落花的悄语……
世界就在他的心里。
这世界是不变的。这世界又是千变万化的,神鬼莫测的。
但无论是“易”与“不易”,都在他心里。
孩子已经睡着了。
贞贞还没有。春雨太吵人了,她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睡不安稳。
他现在在哪里?
他还会回来找她吗?
他在思念她和他的儿子吗?
……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四十二章 宏愿
慕容飘越来越像个世家的掌门了。
他的架子越来越大,脾气越来越大,气派也越来越大。
他骑的马,当然必须是名马。可慕容世家的马厩里所有的好马,他都看不上眼。
他要骑的是那种配得上他世家掌门身份的马。
名马当然是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的。慕容飘并不在乎花多少钱。他不缺。
他为此特意到西域走了一趟,花了五万两白银,买回了五匹真正的好马——纯种的“天马”。
也就是汗血宝马。
和宝马一同买回来的,还有十九名西域的美女。
她们的肌肤雪白柔滑,她们的胸脯丰满诱人,他们的腿修长结实,她们的屁股浑圆可爱,她们的歌舞,更令慕容飘销魂。
和名马美女一起的,还有一队胡乐,两名擅长酿制葡萄美酒的胡人。
他们酿制的葡萄美酒,令慕容飘沉醉。
水儿并没有因此显露出妒色。她宽容他的放纵,她为那十九名西域美女安排了最好的住处。
按理说慕容飘该满足了吧,可恰恰相反,慕容飘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他还需要一柄名剑。
一柄世上最好的剑。
最好的剑,当然应该是玄铁剑。
可玄铁已被紫阳洞所得,天下唯一会铸玄铁剑的剑师高欢也被紫阳洞掳去。慕容飘想要玄铁剑岂非白日作梦?
水儿当然不会直接说他是白日做梦,她用尽量委婉的方式提醒他,现在想要玄铁剑是不可能的。
她说:“你知不知道紫阳洞的人现在都在哪里?”
慕容飘摇头。
水儿道:“从江湖传言看,他们躲在何家花园里。”
慕容飘道:“何家花园?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水儿道:“我以前也没听说过。”
“何家花园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听说有。”
“哦?”
“我听说这何家花园乃是扬州首富何家在湖州的一处别墅。”
“这也不足为奇。我听说何家不仅是扬州首富,而且也是江南首富,在天下各处都有生意,别墅自然也很多。”
“不错。但这座别墅不同。”
“哦?”
“我听说这座别墅建在太湖之中。”
“哦?”
“这座别墅完全是件杰作,它虽然不大,但却完全是凭空而建的。”
“完全凭空?”
慕容飘非常吃惊:“完全凌空岂非就是空中楼阁。”
水儿拧了他一下:“当然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据说这何家花园是建在靠近湖岸的一座小岛上。”
“这也不足为奇。”
“你错了。”
“哦?”
“这小岛并不是寻常的小岛。”
“哦?它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它是何家硬造的。”
“硬造的?”
“不错。”
“那小岛有多大?”
“也不算太大,大约也就五百步见方吧!”
慕容飘愕然:“那还不算大?要造这样一个小岛,得要多少土,要多少石块??
他实在是想象不出。
水儿谈谈道:“你莫忘了,何家既是江南首富,要雇人雇船运载石料泥土,也费不了多工夫。”
“就算是这样,这何家花园也不过比别的花园贵点而已。”
“你又错了。”
“哦?”
“这何家花园离湖岸一里之遥,和湖岸之间,只有一条堤坝相连。”
“你的意思是说,要去何家花园,就必须走这条路?”
“不错。”
“这怎么可能?难道从水路走不行吗?”
“不行”?
“哦?’
“这小岛四周的湖水里,都设有机关。比方说,有铁网,有带刺的木桩,有鱼网,有茂盛的水草,还有一队水性极好的水军随时准备下水迎击来犯之敌。”
“你的意思是说,从水路进不了那个何家花园?”
“不错。
“我看不一定吧?”
“你有什么主意?”
慕容飘微笑道:“我也没有太好的主意。我不过是觉得,一里长的水路实在太窄了点。轻功好的人,借助一点外力,完全可以冲上去。”
“你又错了。”
“是吗?”
“轻功再好的人,也势必要换气。要凭借登萍渡水的功夫过去,至少要换十几次气。”
“那又怎样?我可以准备十条船乃至更多的船,往前冲,冲到什么地方算什么地方,至少有个可以借力的地方。”
“不错。但你在飞行时,将如何应付利箭?”
“这个…·”
“你将面对无数利箭,足可以将你射成小商河里的杨再兴。”
“不错,这倒是件很麻烦的事。……一里远,一里远的地方,我们也可以用强弓压住对方的弓箭手。”
“但你别忘了,弓箭不可及远,到一里远的时候,一支箭早就没用了。”
“我们可以从船上射箭。”
“但我还听说,岛上有凌家的后代。”
“哪个凌家?”
“你听说过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的故事吧?”
“我听说过。”
“你想必也知道,其中有个很会玩火器造火炮的人姓凌?”
“我知道。不过那毕竟只是传说。”
“你错了,那不是传说。凌家的火炮,足可以炸毁任何船只。”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慕容飘皱眉道:“朝廷有神机营,也有火枪火炮,我们或许可以买一点来。”
水儿苦笑道;“买来做什么?”
“对付岛上的火器。”
“没有用的,江南霹雳堂你总知道吧?”
“嗯”
“你到西域去的时候,霹雳堂已向何家花园发起了两次进攻。”
“结果呢?”
“结果是霹雳堂死伤累累,却根本无法冲上小岛。”
“霹雳堂的火器,冠绝大下,怎么会两次失败?”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慕容飘眉头皱得更紧:“光靠火器当然不行,要从水路走,关键还是在船。”
水儿微喟道:“海鲸帮纵横东海,可算一时之雄;长江帮威伏长江几百年,也算名门大派;十二连环坞更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水寇,但他们没能攻进何家花园。”
慕容飘怔住。
水儿叹道:“你还是想要玄铁剑?”
慕容飘不说话,似乎在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着什么。
水儿温柔地蜷伏在他怀里,柔声道:“我已经知足了,你还不知足?”
慕容飘淡淡道:“人只有不知足,才会不断进步。”
“进步?”水儿拧他,带着醋意道:“你已有了那十几个骚蹄子,你还想要多少?”
慕容飘道:“我并没有碰她们。”
“你没有碰她们?”
“当然没有。”
“见你的鬼!”水儿恨恨地道:“你天天和她们缠在一起,当我是瞎子?”
慕容飘悠然道:“我虽和她们在一起,心却想念着你。
我不过只是欣赏她们的歌舞音乐,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水儿醋意似乎更浓,“你当我没看见你和她们做事?”
慕容飘矢口否认:“你一定看错了。”
水儿扭得更急:“你这活鬼!你有了我还不够,有了那两个还不够,还要和那些胡女鬼混!你真气死我了!”
慕容飘搂紧她笑眯眯地道:“我没碰过她们。我看见她们的时候,心里想的总是你。”
“你这活鬼!你这……”
……
“高欢正铸剑?”
“据说是这样。”
“你还听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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