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东西早就搬了过来,堆在高树上铺,只是这两天没来睡觉。
李城看见我冲我招招手,示意我坐下。
寝室也没别的人,李城坐在凳子上,对我说,“关之洲……”
我嗯了一声。
李城似乎在措辞,过了会儿,他才观察着我的表情说,“我听说一些传闻……你能看见鬼是吗?”
我点头又摇头,“确切点说,我只能看到薛铭……其他的不是我想看就能看。”
李城的表情很严肃,他瞄了我一眼,说,“那他现在在这里吗?”
我说,“是啊,”然后指靠在我身上的薛铭,“他就在这里。”
李城沉默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一样对我说,“那你能证明一下吗?”
我,“证明?”
李城,“比如让他搬运一样什么东西之类……”
我扭头看着薛铭,微笑着说,“你搬一个给他看看?”
薛铭斜了一眼李城,“不搬。”
我无奈的看着李城,“他不愿意……”
李城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早就料到了一样。
他沉下声音开口,“关之洲……你不能这样,虽然我是班长,我也不想干涉你什么,但是你发没发现你已经渐渐脱离正常生活了?不说学院的同学,光是咱们班的同学都对你很忌惮。你这样下去就不怕被孤立吗?”
我一愣,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李城看着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你现在身上槽点太多了。我们知道你上铺去世对你冲击很大,但是你渐渐表现出来的对他的类似于爱恋的感觉实在是……好吧,我也无权干涉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不过你现在状似模仿薛铭的行为,真的很没有必要。就算你模仿了他也回不来了。”
我,“……”
李城最后拍拍我的肩,“我也不多说了,只是希望我的话你能好好想一想。今晚我不在寝室住,先走了啊。”
说完李城就离开了,我看着合上的门,听到旁边薛铭悠哉的说,“我好像成为你的祸水了。”
我,“……嗯。”
薛铭,“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少在你面前刷存在感?让你多多回归正常生活?”
我,“……不。”
薛铭翻个身,“好吧。”
我看着他的背,也把腿拿到床上,侧躺在他的身后。
我的鼻子刚好在他的后脖颈那里,我嗅了一下,什么味道也没有,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我在那里埋了埋头,伸手揽住他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五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我和薛铭站在悬崖边,大风吹的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我紧紧的搂着薛铭的脖子。
薛铭对我说,“阿洲,我们飞吧!”
仅仅是因为他的亲昵称呼,我就热泪盈眶了。
我说,“好。”
然后薛铭压住我往右一倒,我们相拥着从悬崖顶跳了下去。
想象中的飞翔没有到来,只有坠落,只有耳旁凛冽的风。
但是我们贴的很紧,再猛烈的碰撞也撞不破我搂紧薛铭的手。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停了下来,我晕眩的睁开眼睛,就发现薛铭紧紧的闭着眼,脸色紫红。
我晃他,摇他,叫他,他都不肯睁开眼。
我眼睛突然瞄见他的脖子,那里瘀青一圈,脖子都变了形。
梦里的我傻了,因为我认为是我勒死了薛铭。
我们跳崖没有死,但是我却活活勒死了他…
我连哭都忘了,我把他放倒,让他枕在我的腿上,我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
这个梦真长,我抱着他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忘记时间,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一切。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竟然有一瞬间茫然,我心里某个隐秘的地方这样想,也许那样也不错,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薛铭在我眼前看着我,问,“你在想什么?”
我说,“在想刚刚的梦。”
薛铭不是很感兴趣的说,“你好像快迟到了,不起来吗?”
我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这就起。”
我慢条斯理的穿衣洗漱,一件一件仔细的收拾书本,近乎变态的,一丝不苟的把它们码的整整齐齐,然后摆在书包里。
我冲坐在床上的薛铭笑,“阿铭,我去上学啦。”
然后我转身离开,把薛铭关在屋子里。
我心里产生了两个极端的思想。
第一个是,我不想那么紧的束缚薛铭了,我不想强烈的希望他在我身边,因为我怕会像梦中一样,薛铭被我的强占压迫死。
好像谁说过,爱需要空间。
我觉得有道理。
第二个极端的思想是,我把薛铭关在我的小屋子里,等我一天学上完,等我回来,他就在寝室等着我,哪也没去,就单纯的守着我。
想想就很美好。
这两个思想明明是矛盾和对立的,但是却同时存在着,我自己也搞不明白我更倾向于哪一个。但真实情况是我已经这么做了,我已经把薛铭关起来了。
在教室碰到高树,高树奇怪的看着我,又看我的身后,问,“你们怎么了?”
我微笑的看着他,“我很好啊,怎么这么问?”
高树,“呃…”
我说,“我去后面了。”
然后我错开他,走到偏后的位置坐下。
我的思维清晰极了,老师讲的每一句话我都提前有所预估,所以课上的很轻松。
这一天就是这么充实的过去,我把所有的作业都做完了。
我去图书馆找了很多题集,埋进里面不出来。
晚上十点整,我迅速的收拾好图书馆的书,送还,然后踏着轻快的步子离开。
我回到寝室,打开门,挡住走廊的黯淡灯光。
我对着黑黑的屋子说,“薛铭你怎么不开灯?”
薛铭没回答我,我觉得他可能是在闹脾气,因为我一声不吭的把他锁在屋子里。
我在心里暗笑,想,阿铭啊阿铭,这回你也体会到我不理你时的滋味了吧?
……就像一只小狗,只能自己可怜巴巴的孤独的舔爪子。
我还是没有开灯,我不是不想看到薛铭,我只是……
糟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开灯。
我摸黑洗漱,然后爬到床上。
习南已经住在下铺了,所以我爬的是上铺。
我对着身后说,“晚安。”然后我就盖着暖暖的被子睡去。
我一闭眼薛铭就出现了,他不仅拍我的背哄我入睡,还吻我的嘴唇,他温柔的问,“…”
薛铭怎么会这么温柔呢?应该是我的臆想吧?
我没听见薛铭的询问,我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薛铭没在我身边,我一点也不担忧,因为爱人肯定有自己的事做,也许他出去晒太阳了。
我也有自己的事做,所以我洗漱,收拾书包,上课。
我的眼睛既清明又瞎,我这么说是因为,我能看见一切我该注意到的,比如来上课的老师,比如我手上的书本。然而我又无视一切我不需要注意到的,比如周围是否有同学,他们在做什么。
我比机器还要精准,生活作息十分规律。
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我每晚都和薛铭告别,然后陷入深沉的睡眠。
这样过了一个月,我感到神清气爽。
可是高树看我的眼神很不对,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高树冲我嬉皮笑脸的说,“就算是告白我也不会吓到的,虽然我早有自觉我这么优秀……”
于是我就学着他的语气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就算是告白我也不会吓到的,虽然我早有……”
然而高树一点也没有自觉,他忧心忡忡的打断我,对我说出了残忍的事实,“你和薛铭怎么了?为什么这几天他都不见了?”
我眼睛一瞬间直了,我看着高树不说话。
高树有点紧张的轻轻拍了拍我,“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说,“没有,我们怎么会吵架?”
高树“哦”一声,“那你快点让他回来吧,你看他不在你整个人都怪怪的。不是我说你,你真的不太对劲儿……”
我说,“哦。”
我像坏了的机器,一下子听不懂说话了。
我没法集中注意力听课,没法去做题。
就因为高树,就因为他告诉我,薛铭走了。
高树真可恶,他为什么告诉我?
又过了一个星期,我自己都诧异我怎么还懂得计算时间。
我拉住埋头学习的高树,在寂静的教室里问他,“怎么办?薛铭没有回来……”
高树尴尬的看着周围投来的视线,他拉低我的脖子,小声对我说,“你别这样小关关,他肯定会回来的。现在大家都上自习呢,你先去自习……”
我挥开他的手,说,“好吧……”
我没有听高树的话,我顺着楼梯下去,来到知心楼。
知心楼是我们学校最好的楼,它不仅新,而且楼层高,还有电梯。
可是我没有坐电梯,我拐进旁边的楼梯间,一步一步往上爬。
我像一只蜗牛,缓慢的上了一层又一层楼。
我觉得其实我是在拖延时间,我希望在下一个转角,能遇到突然出现的薛铭。
可惜我拐了一个又一个拐角,直到我爬到了顶端,薛铭也没有出现。
我在心里想,薛铭你输了。
你没来看我,你肯定会后悔的。
天台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我用凳子砸开玻璃,费力的爬上去。
顶楼的风都高远一些,这种来自四面八方的感觉就像那个梦。
如果我能找到悬崖我肯定去爬山,而不是爬楼。
我坐在天台边上,欣赏天边的云。
云团温吞吞的存在于天空,这就是它的意义吗?
那么我的意义呢?
我曾经问过厚土他活着为了什么,其实我自己没有答案。
我不知道我为了什么,我只知道我不开心。
我厌倦一切,我厌倦会钝钝的痛的心脏。
我想要毁灭,我想要飞翔。
就像梦中薛铭对我说,“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