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牧揉揉眼睛,乖巧地扭动著身体,想要坐起来。庞信把他捞起来,用面颊蹭小牛牧的嫩脸颊。小牛牧被他蹭得太久,实在不耐烦了才把他推开。
“尿尿。”他对庞信道。
庞信把他抱到院子里放下,小牛牧自动蹲下来解决。庞信摸他的头顶,手下是柔软细致的孩童头发。
等他尿完了,庞信把他抱进屋里,不慎熟练地替他穿小衣服。
喂过食後,庞信和小牛牧脑袋顶著脑袋,“小牛牧,我白天不能出来,你不要出去,我就不绑你的腿。你饿了就吃小桌上的蛋饼子,渴了就喝杯子里的水,知不知道?我天黑就出来了,你一个人别怕。
小牛牧点头。
庞信在他粉嫩的小嘴唇上亲了一口。原来牛牧的嘴唇是这样的,要知道他死前还没和牛牧亲过嘴!虽然怕家里亲人发疯他们两人一起去苏州经商,行为已经到“私奔”的程度。可惜“私奔”的路刚踏上没多久,他们就被山贼劫杀了,一个成了游魂,一个不知道去了哪里,很可能投胎了。
小牛牧显然还未到知晓亲嘴唇含义的年岁,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人亲的地方和别人不一样。他心里无来由地喜欢这人,因而他不反感这人的做法。
天色一暗下来,庞信就迫不及待地飘到小院里,只见小牛牧歪著脑袋坐在地上,手里摆弄著小茶壶。
庞信一把将他抱起:“下次别坐在地上,会著凉拉肚子。”
小牛牧见到他很高兴,咯咯地笑,他一整个白天没见到人了。
庞信心里暖乎,他边揉著小牛牧冰凉的光屁股,边道:“你记得我,对不对?”
对於抚养小牛牧这件事上,庞信渐渐称了手。小牛牧一天天长大,对於原来家里的记忆逐渐淡去,眼里单剩下庞信这只鬼。庞信对於此既是高兴又是忧愁。小牛牧还是要出去与人接触的。
庞信翻过十二岁大的小牛牧,让他趴在床上,两手一扯,两个光溜溜白生生的屁股蛋子就出现在眼前。庞信一口咬上去,小牛牧呜啊一声叫了起来。
“不许动,谁让你偷懒不写大字!”庞信低喝道。
小牛牧含泪:“都写了五年大字了,怎麽还要写?我宁愿背文章。”
“小滑头,仗著记忆力好就想拣个轻巧的做,你怎麽这麽懒,你以前不这样的。”庞信说著嘴唇又在他屁股上砸吧了一下。
“你总说我以前以前,我怎麽不知道我以前是那样,你到底说谁?你是不是把我错人成谁了?!”小牛牧瘪嘴。
“好,不说以前,就说现在,你昨晚满口答应的今天要临摹十五张大字,结果就写了四张,你白天到底作什麽了?”
小牛牧伸手擦屁股,都是那人的口水。我屁股有这麽好吃吗?老是啃。
“我……我去摘了野核桃,还去捉了小雀儿,不过没捉到……”
庞信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就知道玩儿!”
“也没人陪我玩!”虽然从记事起只有庞信晚上会陪著自己,但是小牛牧还是觉得应该有人陪自己玩才是。他今天白天爬在核桃树上,就看见砍柴的带著一个小孩。
庞信忽然僵住了,良久他才道:“你厌了这生活也属正常。你明日再见到砍柴的就拿锭银子给他,让他带了出山。山外有很多人,和你一样的人,他们可以和你玩。”
小牛牧从庞信以前讲给他的各类故事中早已知晓山外有个五彩世界,现下听了庞信的说法,难免有些心动,他实在孤寂得太久了。可转脸看到庞信眼里的黯淡,他心里又一疼。
搂住庞信的脖子,他道:“那我去去就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小牛牧就在进山小道上守候,果然遇著了樵夫。他对樵夫说了一番,樵夫先是皱眉,待见到他手上沈甸甸的银子後,顿时眉开眼笑,连柴都不砍了,就领著小牛牧出了山。
庞信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他果然不回来了,他轻声道。
“谁不回来了?”小牛牧大步走进院子,把庞信拉到屋子里开始讲他一天的见闻。最为平常的小事也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庞信摸著他的头发心里想,我还是苦了这孩子。
至此,庞信就随小牛牧出去了。小牛牧出去得并不那麽勤,隔三差五地出去一次,日子仍旧平淡的过著。庞信放下悬著的心。
这日大冬天的,十七岁的牛牧忽然泡起澡来。
“不怕冻著。”庞信皱著眉头道。
牛牧的脸被热气蒸得通红,他扭开目光,试探著道:“你要不要一起洗……热水泡著很舒服。”
“你快些洗好吧,大冬天的,水凉得快。”庞信为了让他加快速度,庞信套上澡布替他搓背。谁知手刚碰上他的背,就一阵天旋地转了。
发现自己被拖进了澡桶里,庞信道:“你作什麽?!”
牛牧只用行动回答了他。他把手伸进庞信湿漉漉的衣服里,摩挲著他的腰。
庞信还只当他是小孩子,因而愣愣地问:“你从哪儿学会的这些?”
“山外,有春宫图。”牛牧开始亲他的脖颈。
当他们转战到床上时,庞信心里哀叹:“为什麽我啃了他十四年的白屁股,今天那里不保的却是我呢?唉……”
牛牧伏在庞信身上动作,气喘吁吁道:“你不许只当我是以前的人,老鬼。”
庞信把他折腾得话都抖不齐:“知、知道了,臭、臭小鬼。”
“转世的牛牧是人,庞信是鬼,牛牧会老,庞信不会。这样真的可以长久吗?”李执问道。
秦丕道:“要是我马上就要进入下一世成小屁娃儿了,你愿意像庞信一样养著我吗?”
“你要进入下一世了?怎麽会?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李执慌张道。
秦丕笑:“我只是那麽一说罢了。”
“死色鬼,不准乱开玩笑!”他踢了秦丕一脚,方才苍白下来的脸色渐渐恢复。他忽然发现秦丕筷子只下了两次,顿时不高兴起来,他道:“死色鬼,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好吃?以前总跟我抢饭,现在反而不吃了,是什麽意思?!”
秦丕笑嘻嘻:“我是在仔细咀嚼味道,舍不得一口咽下去。”
只会哄人!李执翻白眼,然而随即不停夹菜到秦丕碗里,忘了死色鬼是不会饿的。
完结章 秦丕
木桶坠入井中,‘哗’的一声并没激起多大的波浪,由於扯著绳子的人没有晃动木桶汲水,因而木桶只跟著波纹的起伏点头,许久之後才随著井水静默不动。
李执坐在井沿上,牵著井绳,怔怔地想秦丕昨天晚上告诉他的事。原来他是因为我才变成百世阴魂的。
千年前,南斗第一天府宫司命星君在人间冶游时,看上了一名男子。他百般讨好那名男子,男子终为他的诚心所感,与他以情侣作伴。司命星君贪恋与男子共处的时光,竟私自改写男子的命理,让他从百人身上偷得了千年的寿命。不料百年後事情败露,天帝震怒,他撤去司命星君的仙位,并命雷神用天雷轰炸他的元神七七四十九天。而那凡人男子多余的寿命自被废去,魂魄被送上奈何桥,自去轮回。
司命星君在经过雷击後,元神被损,因此仙力也褪去了九成。他撑著遍体鳞伤的身体求见王母。王母看著他不知悔改的眼神,她经常毫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笑容。
“你可知,那凡人对你并未动情心,只是怜爱你才与你在一处的?”这话的语调该让人伤心的地方都强调得充足。
司命星君脸色顿时苍白,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承认:“我知道。”
王母将一小树桃花枝插入白玉瓶中,手指摩挲著嫩绿的叶芽,脸上的笑容加深:“你虽如此执著,我还是不能轻易违犯天命给你凡人身。”侍女接著细长的水壶嘴向瓶里注入天池水,刹那间,绿芽全数抽成细长的叶子。王母笑眯眯地抚过每一片叶子才开口道:“但我可以和你打个赌,你若赌成功了,或许我能助你如愿。只是赌输了,你怕是要神魂聚散,我到时候也不会帮你。赌的是你能否真正赚得那人的真心。”
司命星君使用最後一成仙力将自己化为百世阴魂。百世阴魂,轮回百世,百世皆鬼,记忆不断,十里不去。
成为百世阴魂的司命星君守著离祈镇五里的乱坟岗,夜夜等著一人路过。他和那人最初的相遇就是在祈镇。
他说这是我与他分离後,我已轮回了二十七世。第二十七世他才等到。李执手腕用劲,往下沈的木桶一个大点头取了小半桶水。拉起井绳,李执将水抬到厨房,倒入石缸里。倒的时候因为存在心事,一个不注意袖子被浸湿了。已经入冬,水寒得很。李执不甚在意,除了想心事,他此刻忙著做晚饭。
白菜梆子切得不是很均匀,然而一整个白菜切下来,菜条放在一处,看著也像模像样了。锅早已烧热,李执往里面倒了些菜油,而後把白菜一股脑倒进去翻炒。他无意中知道,那色鬼喜欢吃白菜。满满一盘子炒好了,端到卧房的饭桌上。再把稀粥锅上蒸的饼子在盘中摆成六瓣花的形状,最後乘了两碗稀粥。
忘了拿筷子,李执转身要去厨房拿,刚迈开脚步,一个鬼影就立於身前,手上还拿著两双筷子。
这顿饭吃得异常沈默。以往絮叨不断的秦丕此刻只捡著白菜叶吃,吃得挺快,似乎没尝出滋味就咽下去了。李执待饭菜吃光了,就低头收拾碗筷。秦丕没有跟过去,他保持著坐著的姿势,一动不动。
李执洗漱完毕後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他睁著眼睛看屋顶。
“你这是百世阴魂第几世?”他忽然问,声音里没有起伏。
“四十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