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道理?”
“你心中明白,床上床下,你都不比我强。”水月仙姑肆无忌惮地说:“黑煞女魅怕定了你,因为她的武功比你差一两分。你吃定了她,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将她置于死地。对我,英郎,你最好收起降伏我的坏念头,你必须公平的对待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宝贝儿,你可爱的地方,就是肯说老实话。”公孙英笑笑说:“黑煞女魅就蠢得很,她各方面都比我差,却又不承认,不时语出不逊,甚至一而再声称要杀掉我,其实她心中明白,永远办不到,她在自欺欺人。”
“其实,你我都心中有数。”水月仙姑不再笑:“情投意合相亲相爱是一回事。你我都挟了绝技闯入了江湖,要建立自己的威望,情爱的吸引力,在你我的心目中都是次要的。所以,我不会跟你进入三山别庄,你也不会跟我进入百了谷,双方都不想受到对方的完全控制。英郎,我希望我们能并肩联手,在江湖闯出两人的共同霸业来。该分手时,我们再和和气气地分手,你愿吗?”
“我愿,水月。”公孙笑不假思索的说,情深地将水月仙姑紧抱入怀,轻吻她的粉颈。
竹编的外窗共有两座,右面的窗下突然出现断肠箫的身影。
老人家是何时入室的?
公孙英与水月仙姑不知道,那位在房门口戒备的侍女也不知道。
“原来百了合与三山别庄联手,计算我老不死。”断肠箫伸手挪动撑窗棍,放下竹窗,语气平和:“你们还真花了不少心血,外面最少也有三十个人。”
公孙英冷哼一声,信手将八仙桌推翻在壁角下,杯盘碗筷一团糟。
黑煞女魅出现在房门外,颇感意外。
“没有后续信号传来。”黑煞女魅讶然叫:“屋附近的伏桩误事,人已经进来了,他们……”
“他们很了不起,我断肠箫也不弱。”断肠箫轻拂着铁箫,发出八音轻鸣:“你们一个会妖术,一个会放烟施毒,老夫让你们尽量施展,让你们获得成名的机会,不可错过了。”
“在下要凭手中剑,埋葬你这老魔。”公孙英豪壮地拔剑:“你在三山别庄出没,对本庄是最大的威胁,所以在下与水月仙姑设计将你引来。你果然来了,像飞蛾扑火。”
这时,两座窗的窗门皆被拆除,外围的人已包围了茅屋,窗外刀剑的闪光耀目。
房门口,除了黑煞女魅与一名侍女之外,多了两个老道婆。
人被堵死在室内,必须作困兽之斗。
“老夫已经发现埋伏,仍然大大方方闯来,如果没有几分把握,会来送死吗?”断肠箫冷笑着说:“就算你老爹狂彪公孙龙亲来,老夫也没将他放在眼下。你这小混帐居然说凭手中剑埋葬我,我可怜你。”
公孙英一声沉叱,冲上剑发射星逸虹,走中宫无畏地进击,剑气陡然迸发,气势极为浑雄。
挥剑出招的前一刹那,剑靶的活动云头已经旋转了一匝,旋动的手法连旁观的黑煞女魅也看不出来。
“铮!”金鸣暴震,八音齐鸣。
公孙英马步一虚,被震得侧飘八尺,左肩撞在泥墙上,脸色大变。
“呸!你是什么东西?”断肠箫站在室中心破口大骂:“天下间竟然有你这种不要脸的狂人。凭你这点点道行,居然敢在老夫面前狂言夸口。唔!你又重施故技了,这次老夫不怕你的毒物了……”
这瞬间,水月仙姑剑到人到,剑出中途,袖底突然喷出一蓬青磷星雨。
“滚你的!”断肠箫沉叱,左手大袖一挥,罡风似殷雷,青磷星雨回头反飞。
水月仙姑大骇,闪身急退,几乎被自己的青磷星雨所笼罩。闪得太急,室中空间又小,砰一声闷响,也撞在另一面泥墙上。
公孙英抓住机会重新扑上,剑吐三道青虹排空而至。
断肠箫不愧称一代魔字号人物,铁箫直等到剑虹近身才奇准地挥出。
“铮!”箫剑再次接触,公孙英也再次被震瓢。
“铮!”水月仙姑又被震出八尺外。
“要将他化骨扬灰……”公孙英贴壁狂叫。
房顶有物急落,仅比室内稍小些。
是一张绞筋网,眨眼间便罩住了室中心的断肠箫,像整个屋顶突然塌下,任何反应超人的人也无法应变了。
网的高度有限,茅屋的屋顶高度本来就有限。
蛟筋网索粗如姆指,这玩意轫性惊人,没有锋利的宝刀宝剑,休想奈何,内功也无法弄断。
断肠箫的铁箫,毫无用武之地。在怒吼声中,立即被从屋梁上跳下的四名操网大汉,缠成一团拖倒在地。
公孙英在众人欢呼声中,一跃而前,一剑欣向断肠箫的双胫,要毁去双足。
“小心……”水月仙姑的尖叫声刺耳。
一个黑影越窗而入,从中间纵落,手脚齐伸,像是八八章鱼放爪。
公孙英感到右小臂一震,如受巨锤撞击,狂叫一声,剑飞抛脱手,人也踉跄暴退。
同一瞬间,四个操网大汉撤豆似的向四面滚掷。
黑影陡然飞升,砰一声撞砸了窗框。
室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三盏壁灯在黑影陡然飞升的前一刹那同时熄灭。
“快掌灯来……”公孙英狂叫。
人声嘈杂,老道婆先一步抢入,但已来不及了。
灯终于送来了,人人变色。
蛟筋网不见了,断肠箫自然也不见了。
两座窗在窗口,只有一座窗的窗口有人堵住。被撞毁的另一座窗外面,躺了四个被打昏的人。
“谁看清来人是谁?”公孙英厉声问。
室中有八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只看到一个朦胧的黑影飞入飞出。”老道婆大师姨摇头苦笑:“网落下,人进去,灯火摇摇明灭不定,黑影又快逾电闪,如何看清?大少庄主,咱们碰上了极可怕的武林高人。”
“这!这是什么轻功身法?”老道婆二师姨也变色叫:“起落都像飞。我发誓,一定是鬼物,世间决无如此可怕的轻功,连人影都无法分辨。带一张五十斤重的蛟筋网,加上一个老儿断肠箫,一闪即逝,可能练至这种匪夷所思的境界吗?”
“到外面追搜!”公孙英咬牙切齿:“我不信外面的人都是死人。”
他们在屋西卅余步的草坪中,搜获那张蛟筋网,网里面却没有断肠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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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两人坐在路旁的一株大树下。
道上鬼影俱无,远处村落的犬吠声打破夜空的沉寂,正是人们酣睡的好时光,实在不宜坐在路旁谈天。
“老夫欠了一分情债。至今仍耿耿于怀。”断肠箫冷冷的说:“所以,决不再欠任何债了。可是,你小子一而再多事,这次,老夫又债务缠身,委实不是滋味。”
“晚辈两次救你,皆出于无意,老前辈大可不必挂怀。”张允中英笑说:“江湖朋友伸手管闲事,平常得很,没有人会把这种事算成人情债。”
“老夫的看法,与你不同。”
“哦!想不到老前辈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闭嘴!胡说八道。世间有些事,是不能不斤斤计较的,人情债就是其中之一。老夫欠了你一条命的人情债,这是比青天白日还要明白的事。”
“晚辈却不介意。”
“那是你的事。你小子的轻功身法,委实值得骄傲,似乎已经臻于分身术境界了。奇怪,不像是魅影功,怎么江湖道上,从来没听说过你这种有如飞翔的武林绝技?早年宇内黑道双魔的九现云龙顾全武,龙腾大九式就是最了不起的空中搏击绝技。再晚些,要算神鹰葛宇和凌波燕凌云出类拔萃。鹰与燕属八禽之一,应是善于在空中猎食的猛禽。他两人的轻功身法技绝于江湖,算是与老夫同辈的人物。我看你,似乎与他们的身法有点像,却又同中有异,貌与神都有差别。小子,你到底练的是什么古怪的轻功绝技?”
张允中心中一动,神鹰葛宇!这位断肠箫果然厉害,不愧称艺臻化境的老江湖,已经看出他的师承脉络了。
其实,神鹰传艺仅有两年岁月,他自己本来就有良好的根基,练功时将所参悟的心得,揉入自己的技巧,因此已非神鹰所授的轻功本来面目。
所以断肠箫看不出根底,仅看出脉络的皮像。
当然,他不能说出自己的师承,神鹰也不许他说。
因为神鹰并不承认是他的师父。
“不论武技或轻功,千门百派道上同源。”他信口敷衍:“不同的是天资与悟性,因此成就各异,同门的人,成就不可能一样。晚辈练的是正宗轻功,只是加上自己参悟的小技巧下苦功而已。”
“唔!有所可能。小子,你也是野心勃勃的闯道者?”
断肠箫不再深究,知道深究也究不出所以然来,各门各派都有师门禁忌,深入盘诘是最犯忌的事。
“历练是很重要的。”他避免正面回答。
“最近几年来,后起之秀有如雨后春笋,各门各派纷纷派出年轻俊秀出道,扬名立万。”
“晚辈听说过。”
“其中有大半年轻子弟,皆不想靠自己的努力奋斗成名,却想藉门户余荫一步登天,动不动就抬出师门唬人,省时省力嗓门特别大。”
“公孙英兄弟,就是倚仗三山别庄的威望唬人。”他悻悻的说。“同时,也有许多人靠自己的努力奋斗而成名的。像黑煞女魅,她连姓名都绝口不提。”
“你,也不将师门抬出来唬人。以你的造诣来说,比那些已经成名的武林新秀强了一百倍,你应该一鸣惊人。”
“晚辈正在努力。”
“好,有志气,你救了我两次,我只帮了你一臂之力的忙,我欠你的救命债。”
“老前辈可否不再提?”
“老夫打算助你一臂之力,与你结伴闯荡。”
“这……”
“你不答应?”断肠箫要冒火了。
“晚辈另……另有同伴……”
“不管你有些什么同伴,老夫都要跟在你身边冷眼旁观。当然,是暗中跟随,你在明,我在暗,我替你留心那些用卑鄙手段计算你的人。江湖成名不易,只要你小有所成,就会有人千方百计计算你,除去有力的竞争者。公孙英兄弟,与百了各的妖女联手,计算老夫,就是想将老夫埋葬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