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恕脑海里一片空明,这是他在第一次感悟之后,唯一一次再进入到这种境界,十几天闻风品露诀的温养开拓,灵力游走之下已从过去的一股细流变成了一条水龙,奔走起来气势汹汹、威压渐生,所带来的畅快感觉也比上一次明显得多,让他胸臆中满是空阔的感觉,剑光开阖的范围亦步步扩大。
到了第二十五式“无妄”,剑气纵横,几有飞上云霄的感觉,恰恰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奇怪的非人形变异体冲出山洞,长着诡异触须的脸把张恕和张恕背后的人看了一看,血红带斑的眼睛一转,它在丧失群背后纵跳向侧面,想绕过张恕攻击后面的李头等人。
与忘我的境界相对的,是对身周环境细微到空气的每一丝流动都精确掌握的神识,所以这个变异丧尸一动,张恕就知道它打算干什么。
密密麻麻的普通丧尸一刻都不能没有剑光的阻挡,它们无知无觉不怕死,桑竹籽剑只要一挪向别处,它们立即就能把张恕淹没。
可是李头他们的眼睛在夜里灯光下看不清变异丧尸的动静,拿起枪都不知道朝哪里打。
张恕忽然心里一动,二十五式“无妄”的后半招接二十六式上半招,拍向虚空的一掌并起两指捏出剑诀,桑竹籽剑忽然一分为二,分出来的剑光随着他落腿沉身的动作,飞向侧面高处,从高处像一道落雷贯穿了变异丧尸——
不要说围观的目瞪口呆,就是张恕自己都差点惊呆过去——剑光可以分化!!
他之前以一人之力就做到了刚刚几十个人才做到的事,把所有丧尸截杀在洞口前空地上,现在飞剑分光,威力不减,效果加倍,两把桑竹籽剑起落配合,进退相叠,像两只结伴的飞鸟穿行在波浪和云海之间,迎击潮头、破浪穿空的肆意和激情,让看的人都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起来!
手里拿着枪的这些人要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绝对不会相信冷兵器居然可以带给人如此火热的感受!
没有人再记得逃走的事情,也没有人知道过去了多久。
张恕退,李头则让车队跟着退,但他们没有远离,直到最后一个丧尸抬着的手骨落下,黑夜沉寂,再也没有动静,才有人发觉他们已经退到公园门口来了,而这几百米的路上全部堆积着一米多高的恶臭的尸体。
尸体虽然恶心,但生存在末世的哪里还会介意这个?会动的丧尸和不会动的尸体,还用选?
从第二道剑光出现后,外围围过来的丧尸也都不必他们出手,总有一道剑光比他们的子弹快。
看着车灯照出来的路面全是丧尸尸体,悚然发觉小命保住的人们看回那个穿着黑风衣的人,心里升起一个念头:这个人……是什么人!?
张恕连着两公里内的丧尸都解决了,青冥剑诀也才打到第四十五式“萃”,有点……不太爽地收式,桑竹籽剑随着收式回到手边,两道剑光合二为一,收回气海。
灵力一收,先前被灵力隔开的冷风扑面,他猛然想起围巾丢了。
“唰”一下把领子立起来,将拉链拉到差点磨到鼻子,张恕才落了地。
曾经觉得剑招很怪,原来它就是用灵力控制飞剑的法诀,当然跟以前学的不一样,真要飘在空中打以前学的剑术什么的,保准摔个倒栽葱。
转过身面对李头等人,怎么说还没想好,一团黑云落地,墨虺恬不知耻地变成古青华的样子现身,两只手还分别提着两个人。
这两人一看见李头他们立即惊叫起来:“李头!英姐!!”
英姐喊了声:“老杜!小杜!”
墨虺撒手,这两人连滚带爬冲回自己人堆里,看样子,怎么会被墨虺弄来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的。
墨虺对张恕说:“头,我把他们被困住的人救来了。”眼睛眨啊眨,眨啊眨。
张恕懵了会,然后傻出一句:“谢谢。”不明白墨虺在演戏。
墨虺急出汗来:“不客气,你是我的头,听你吩咐本来就是应该的。”
张恕要是再不明白,一口吃了他!!!
幸好,张恕还没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露外面的圆眼睛眨巴两下,终于回过味来这是墨虺在给他锦上添花,感觉怪怪的冲墨虺点点头,接不出台词。
墨虺眨眼看他,他也看着墨虺,可就是整不出香港黑社会电影里老大的对白,两个傻傻对望。
半晌后张恕放弃了,眼睛看向李头:“你好。”
……
李头现在百分之百的敢断言站在面前疑似非人类的这一位绝对还是个孩子,这么大显神通杀了上万个丧尸之后,居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对他说“你好”!
五秒后,反应算是很快的李头才挤出回答:“你,也好。”
……
墨虺身为一条蛇魔,都觉得气氛很怪异,何况李头背后的人。
僵硬,就是用来说这种状况的。
大人没注意下,一个孩子从大巴车上跑下来,那车门一直就没关——原来想让李头他们赶上来了好跳上去逃命。
这孩子一头就扑到张恕面前,被张恕一把接住,然后,耍帅的黑风衣被擦了一片亮晃晃的鼻涕。
英姐着急,叫这孩子:“猪猪!回来!”
明明很瘦小,被叫成猪猪的孩子扯着张恕说:“大哥哥!还有没有糖?你变的糖很好吃,我吃光了!”
张恕拉开猪猪的棉衣口袋,手往里掏了一下,这个口袋鼓了起来,塞了满满的棒棒糖,还有一根掉出来。
猪猪捡起地上的,从衣兜里又掉出一根,于是一手捡一根跑回车上去,一颠一颠的,沿路掉着糖,他还不知道。
英姐对张恕说:“小孩子不懂道谢,谢谢你。”
李头跟着说:“谢谢!”
话不多,但张恕明白他们的意思,心里一动,说:“仪器厂山洞里没有多少丧尸了,如果你们能清理一下,其实留在这里比外面强。”
李头没一下子回答,面有难色,这个倒不难猜。
王立、庞五就在几公里外的仪表厂山洞,弹药比他们充足,要是发现他们留在这里,说不定容不下去还要打过来。
他们在这一天冲突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伙伴,想起来都心情压抑,再发生冲突的话,还要死人。
看出问题所在,张恕说:“弹药的话,倒是有。”
他来之前还抱着以后用粮食跟王立、庞五换弹药的想法,可是等到了仪器厂才转过脑子来。
还换什么?仪器厂不就是生产枪炮的吗?怎么会没有弹药呢?
第五十章
九十年代的时候仪器厂因为发不出工资,把做枪炮的钢材拿来生产自行车,因为钢材质量比其他牌子好得多,摔都摔不烂,骑几年也不会坏,自行车销量一度空前,但被上面领导知道后,马上禁止了,跟着,这个厂就和仪表厂一样,半死不活地拖了这么些年,工人全靠政府时不时想起来给一点的福利活着。
那些“福利”说起来可笑,比如中秋节一过,滞销卖不出去的月饼,带着精美的包装一车一车地拉到H镇来,按三个军工厂的工人人头一家发个几盒,看价值,一发好几十万上百万,其实还不如实打实地每家发一袋五公斤的米。
可总是有领导热爱做这种面子活,新闻上一播,说的都是盒子上的标价,就是不说盒子里连一顿饱饭都赶不上的几小块高档面饼。
还有什么检疫不达标的猪肉,查封的陈米……
张恕只知道仪器厂有堆积如山的枪炮,在饿到活不下去的时候,工人们拿着菜刀、斧头围着厂长家,要求发产品给他们,他们自己卖了养活自己!
怎么可能发产品?
不过这样一闹,惊动到上面去,总算是把工厂改组、换名什么的,让人有口饭吃了。
工厂转移,设备和产品应该也转移走了才对,但张恕抱着侥幸心理用神识查看了一下,就在山洞里有好几“座”码起来的木箱山,随意看了几箱,差点让他不合时宜地笑出来。
箱子里是什么?还能有什么?
仪器厂的产品!
可是一想为什么山洞里有这么多丧尸,还有如此大批量没运走的产品,背后的可能性叫人十分心寒。
李头问:“你有弹药!?”
张恕说:“不是我的,在洞里。”
他已经很“神奇”了,知道一个满是丧尸的洞里有枪支弹药也很正常,李头这边没有一个人怀疑,全都相信了。
张恕不好意思说一直跟着他们,匆匆找了个借口:“我就是来找弹药的,才碰、碰到你们。”
没出息的,在正直的人面前说谎都带结巴,墨虺忽然觉得就这么站下去,这家伙还会接着丢人,问: “说完了?”
张恕:“?”
墨虺周身散出黑气,在黑气隐蔽下变回原形,十分不客气地把张恕一卷,直冲进洞去,几息后把人放到装着枪支弹药的木箱前,然后盘到一只木箱上说:“刚刚在那些人面前,我可是给足了你面子,把他们困在山顶的人也救来了不说,还叫你头,你威风够了是不是该告诉我那个人的下落了?”
张恕囧了,墨虺还真是一条执着的蛇啊!
不过!他也很固执!
“不告诉我你找他的原因,别想我告诉你他在哪!”
一人一蛇怒目相对,蛇信吞吐——墨虺不怀好意,青光一闪——桑竹籽剑剑光迫人,墨虺顿时气跑。
看着墨虺“咻”地一下飞出洞去,张恕突然又想起云鸠来了,一个是条蛇,一个跟仙一样,一气都会跑!
伸手摸摸衣服下的养元珠,张恕决定拿点弹药就跟李头他们告别,赶紧去找少阳紫官草。
张恕连CS也没打过,怎么认得什么枪好什么枪不好?
一看顺着主隧道最靠里的五个洞里都放着,不管他能拿走多少,剩下的都够李头等人用了,于是毫不客气地开始“捡破烂”。
可惜他只有一个坤袋,装了二十箱就再也放不进去了,张恕把坤袋里挺占地方的货架丢了,只留着货架上的东西,又勉强塞进去十几箱,到顶了,坤袋鼓得口都豁开了,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