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想了想,回答的十分诚恳:“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良心不安的。”
……姑娘我叱咤泼皮界十二年,第一次遇见了一个比我还要无耻的泼皮,饶实……家门不幸。
在我还处于悲愤之中时,旁边的泼皮却难得问了我一个正经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彼时我正在悲愤,只模糊回了他一句便又继续沉湎于悲愤,他却又开口,声线有些低沉:“夭灼?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夭灼?”
我愣了愣,抬头死死盯着他:“你这样想我的名字?”
他微眯了眼:“莫非不是?”
“不是,我佯装镇定的摇了摇头,声线却有些发抖:“不是夭灼,是谣浊,谣言污浊的谣浊,我姓孟,叫孟谣浊,很奇怪的名字吧?”
“会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是有什么原因的吧?这个原因,恐怕也是那些村民为何要烧死你的原因吧?”他淡淡开口,却一语中的。
我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起之前的事来,张了张口想要辩解什么,可是他已经猜的差不多准了,我颓然埋下头去:“他们为什么烧死我,我也不知道,但是从一出生开始,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对我充满了恶意,他们杀了我爹爹,却骗我说是爹爹自己掉下山崖摔死了,然后,如你所见,又想烧死我。”
一直一直,都是这样。
没有具体由来,却又如此浓烈的恶意与憎恶以及不知为何到处纷飞u的关于我的不祥谣言,浓烈到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真的做过,或者曾经做过什么要不可饶恕的事情,以致于我要承受如此待遇。
闻言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却绕开了话题:“这个名字,其实,真的很难听。”
“你胡扯!你的名字才难听!”我立即瞪他,并适时做出一脸嫌恶的表情:“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难听的名字。”
他却并不恼,眸中蕴了笑意,凉凉出声:“你知晓我的名字?”他做出微讶的模样:“我还未曾告诉你,你便知晓我的名字了?”他反手抵在下颔处,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那你同我讲,我叫什么名字?”
我快要被他作弄的哭了,觉得这个人字典里一定没有见好就收四个字,也不想再搭理他了,扭头看向车外,发誓一天都不要理这个看起来很好看但内心却十分龌龊的哥哥,他却似乎没察觉我对他深深的鄙夷,饶有兴趣地问我:“你觉得我应该叫什么名字?”
虽然不想搭理他,但我的确突然想到一个十分十分适合他的名字,我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于是扭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禽兽。”
“嗯?”他眼角上调,目光斜斜地落在我身上。
我咳了一声,端正坐姿,一本正经地想他解释:“秦寿,就是情深不寿的意思,我夸你痴情呢。”
他目光移开不再看我,淡淡道:“你倒是会乱猜。”语罢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洛谌,我的名字。”随后他目光再窗外某处顿了顿:“永都到了。”
永都,永继这个国家的都城,一个国家最繁荣的地域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倒霉= =十三天前就打完这章准备发了,结果竟然登机了!我去!
☆、第二章
后来洛谌将我送到了一座青瓦红墙,显得有些老旧的屋舍前,说这里的人会照顾我,并说这里的人都是他手下我大可以放心在里面住一段时间之类的云云,我站在门前默了默,在心底暗暗腹诽他这样一个陌生人的手下在这里让我怎么敢放心啊他真是太看得起我的胆量了,又想他这样平白无故的让我占用他的地方,实在是很没有道理,我思考了一下,站在门口向里打量了很久,才踟躇着抬头问他:“你是不是瞧上我了?”
他目光从我身上一扫而过:“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听说永都的那些达官贵人们,在外面瞧上了姑娘,又不敢让家里的正室夫人知道就会把姑娘仓到自己私下的府邸里做妾。”我边说边抬头看他,见他面上无半分怒色才又问他:“你是不是也想让我做妾?我,我不做妾的。”我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不去瞧他:“我是以给有原则的姑娘。”
我话音刚落,头顶上方已传来轻笑声,他抬手敲了敲我的头:“真不懂你一个小姑娘,思想怎么会这样复杂,我不过是见你无了爹,现下没有依靠,才让你住在这里。”他停了停,又补充:“我没有正室夫人也没有妾,更不曾想过娶你做妾,你可放心。”他修长的手指递在我面前:“我带你进去。”
“嗯。”我抓住他的手,心下尴尬,敢情他不过是好心帮我,我却会错意了?可是他怎么可能这样无条件的帮助我?是真的好心还是另有隐情?
……我觉得,自然应该是后者的。
思虑间他已将我带到了一间镂花小筑前,门前以精细花纹雕刻,整个小筑不大却精致,他道:“你便住这里。”
我点头,探了身去看那房间,房中布局整齐,中央是一紫木圆桌,上放一套茶具,右是以青铜雕成的梳妆台,因着常年未用而积了一层灰,看着有些陈旧,左是一张小床,窗帘上有浅色流苏垂下,透着淡淡迤逦。
可能是见我半天没有出声,他也抬眸,目光在屋里淡淡扫视之后收回,垂眸看我:“不喜欢?那再换……”
“没有。”我立即用力摇了摇头,仰起头冲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他也淡淡笑开来,本就生的极好的眸中染上了星星点点的华彩,见状我又低了头,想禽兽是不是都长了他这模样,但深思一番又觉得现今世风日下,永都禽兽怕是一抓一大把,若是禽兽都长了这模样,估计禽兽也就成了年度帅哭永嘉的十大物种之一,但很明显,禽兽的数量和它的质量是不成正比的,综上所述,其实大部分禽兽的长相很难都达到洛谌的标准。
“你住在这里,好好的,不必有多的顾虑。”他顿了顿,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像是在安抚什么小动物一般:“我近来有些事,你先在此好生歇着,我一个月后再来看你。”
交代完后他便转身离去,我抿了抿唇,还是勉强叫出了洛谌二字。
便见他回头瞧我,目光清浅。
我愣了愣,随即摸了摸鼻子以掩饰自己的失神,低头讷讷道:“谢谢。”能这样让一个陌生人住在这样好的屋子里,我当然明白他身份不俗,可能财力更是不俗,或许对他来说救我不过举手之劳,安顿我也不过是稍费了些心思,但无论如何,他救了我,我很感激。
我很感激他。
感激这个在我这并不算漫长也不算遥远的十年光阴中,除了爹爹唯一一个愿意向我施以援手,愿意分出一点善意给我的人,尽管我和他统共才认识不到两个时辰。
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见我的道谢,我又低着头不敢瞧他,只听得院子里落叶簌簌的声响,好半晌,一声模糊的低笑才伴着风传来,随即响起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我惶然抬头,看见纷飞的落叶中他清越的背影,像极了话本中描写的那些不世出的公子。
洛谌说一个月后过来看我,但我在这短短一个月中过的无比舒心,舒心到差不多已经完全忘记了洛谌的嘱咐,于是导致的结果就是我在一个月后的那个早晨打着哈欠走到了厨房门口第一眼便瞧见了里面坐着正在吃早饭的好看少年,然后受惊过度踢着了门槛甩到了他脚下。
他在我摔在地上后放下了筷子来瞧我,我就趴在他脚边抬头和他对视,最后他把我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才将骨节分明的手递到我面前:“一个月不见,便长这么圆滚了,难怪站也站不稳。”
我立刻狠声的反驳他:“我没有圆滚,你才圆滚!你这个人就叫洛圆滚蛋,瞧!多好听的名字!”言罢觉得一点也不解气,抬手打掉他递在我面前想要拉我起来的手,兀自爬了起来,气吭吭地瞪了他两眼,却见他面色如常,夹了菜往碗里送,我翻了个白眼,走到自己的椅子上欲坐下,那原本认真夹菜的人却突然将我的椅子往后一带,我反应不及,自然叭一声坐在了地上,他立刻收回筷子,目光移过来,慢条斯理的开口:“还说自己不圆滚?都从椅子上滚到地上了。”
我坐在地上抬起手颤抖地指他:“你你你……你不要脸。”
他神情微讶:“这都被你发现了。”
“……”我无力地埋下头,再次问他:“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姑娘,真的从来都没有一点点良心不安么?”
他依旧回答的十分诚恳:“以前的话,还是有一点点的良心不安的。”
“……”比不过他不要脸,我只能愤怒地质问:“你爹就是这样教你披着一副好皮囊出来欺负人吗?”
闻言他沉思了半刻,然后认认真真地回我,他爹只教过他怎么杀人,并没教过他怎么欺负人,并且表示如果我愿意看他爹的教学成果,他很乐意拿我当试验品来给我示范看。
我觉得我活了这么久,最憋屈的就是今天,我咬牙切齿看了他很久,丢下铮铮两个字:“禽兽!”然后大步离去,走到院子中央又觉得禽兽两个字根本不够描述他的不要脸,于是回头恶狠狠的补了两个字:“不如!”然后彻彻底底的扬长而去。
我几乎是一路冲回了房间,这一天都不想再看见他,但他从来不懂得看别人的脸色,我不过才在屋里坐了十分钟不到,他便径直走了近来,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立在桌旁看我:“你又在做什么?”“我在生气。”我一字一顿的回答,扭头不想看他,那张脸长的再好看此刻在我看来也和一坨屎一样,其作用都是让我对他们避而远之。
他却不以为然地笑笑:“小姑娘家哪有那么大的脾气,连早饭都不吃了。”他抬手敲了敲放在桌上碗的晚壁:“过来把这碗粥喝了。”我原想说他端了的东西我绝对不要喝,但还没有付诸于行动肚子就率先唱了反调,我无法,只得一脸悲愤不情不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