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不会死的,可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那个男人不爱她,她却用尽阴谋诡计想要得到那个男人,所以,在她计败后之后,她被那个不爱她的男人杀了。”紫苏如同说一个普通的故事一样,淡淡地说道。
夏云芳听完后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紫苏这是威胁她,是赤裸裸的威胁!她突然好恨,恨这个贼老天不公平,为什么会让眼前这个早就该死去的人会活了过来,为什么这个女人竟然还有那样的好命,突然由丫鬟变成了公主,变成公主又怎么样,披了身彩羽就真的是凤凰吗?骨子里不还是一个下贱的乌鸡!她凭什么敢这样威胁自己,就算是公主又怎么样,自己可是刘景枫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凭什么拿自己去跟知画那个贱人比?
“做了下作事,她死不足惜!所以臣妇认为,女人啊,还是不要肖想别人的丈夫的好,不然,还真不知道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夏云芳咬牙切齿地回道,偏偏脸上还做足了臣妇的恭谨样子,让紫苏找不到一点错处来。
“哦,夏夫人这样认为吗?本公主可不这么认为,本公主只知道,两个要幸福,必须两情相悦,强扭的瓜不甜啊。”
紫苏的话正好刺中夏云芳的痛处,她自嫁给刘景枫以来,刘景枫便对她不冷不热,一心只扑在紫苏身上,全不把她的爱放在心上,到后来,竟是连她的房门都不进了,这是夏云芳最为痛苦的事情,偏偏眼前这个女子还要对自己炫耀,炫耀自己的丈夫爱的只有她,叫自己如何不气。
一时间,夏云芳气得嘴唇发抖,她死命地咬住嘴唇,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对眼前的这个该死的臭丫头发火,脸上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偏偏还不敢说什么。
紫苏却心情畅快地笑了,“刘将军可是个人才,真可惜了,不过,本公主在宫里听说母后会指一门好亲事给刘将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愿他早日康复,本公主能在出使北戎之前,喝到刘将军的喜酒啊。”
太后会为相公指婚?会是书房里的那个正阳公主?那可是皇上和太后最疼爱的一个公主啊!她嫁进来自己还有位置吗?夏云芳的脸白如银纸,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其实紫苏也就吓吓她,这事还得看刘景枫自己的意见的,可看夏云芳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紫苏觉得自己的目的意见达到了,却不想就此放过她,便笑了笑说:“正阳和刘将军好像蛮有缘的,可是不行啊,本公主可不想正阳嫁进刘府来,刘府看着大,可是里面有老虎,正阳堂堂千金玉叶,怎么能让老虎伤着呢。”
这话的意思就更清楚了,夏云芳就如一个原本奄奄一息的人,又遭了一击重拳,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荣阳公主,请高抬贵手啊。”紫苏没想到她这么不经吓,正想叫人来抬她走,突然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亭外传来,紫苏转身去看,却见一个儒雅俊逸的中年男子正从亭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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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男人踱着坚实的步子稳稳地走进亭中,很自然地将晕在地上的夏云芳扶了起来,紫苏看了一怔,她在刘府里生活了三年,从没看见刘家友这样一号人物,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就是家中的长辈也需有顾忌啊。
那中年男人看出紫苏的疑惑,却微微一笑,坚毅沉着的眉眼里露出一丝慈祥,大手一挥,招来被紫苏远远赶到一边的刘家仆妇,让她们将夏云芳扶走,举手投足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这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势。紫苏心中一动,难道他是夏云芳的父亲已经退位了的夏相国?
等夏云芳走远了之后,那中年人才自顾自在亭中石椅上坐下,对紫苏说道:“公主,陪老夫聊聊吧。”语气很是放松,温润的双眼含笑看着紫苏。
紫苏戒备地看着他,这位夏相国在大锦的名声实在太大了,就是成亲王爷也惧他三分,自己才将夏云芳气晕了,他……莫不是想为夏云芳出头?
谁知那人微叹了口气道:“想必公主已经知道,老夫是谁了。”说完,他突然站了起来对紫苏深施一礼,郑重而真诚地说道:“芳儿是做了些不对的事情,让公主你受了伤害,老夫……在此为她赔罪了。”
紫苏被夏相国此举弄得发怔,虽然实在讨厌夏云芳,可夏相国毕竟是长辈,能亲自为女儿求情,紫苏既有感他们父女情深,又有感于他的明理,便微微一笑道:“夏相爷言重了,有些事已经过去了,本公主也不是个记仇之人,今天之事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只希望令爱能有所悔改才好啊。”
夏相国听了怔了怔,紫苏的话柔中带刺,隐有警告之意,不由微皱了眉,道了声谢回到座位上。
紫苏也不好对一位爱女慈父过多指责,笑了笑此事算是揭过,便随意说道:“相国大人还真是爱女情切啊,令爱有你这样一位疼爱她的父亲,真是好福气。”
夏相国听了却是身子一僵,看着紫苏的眼里怀着深深地愧疚和悲伤,脸色也变得尴尬起来,原本温润的双眼变得有些湿润,半晌才说道:“老夫……这个父亲做得很失败,没有保护好我的女儿,人人都说老夫权倾朝野,却让自己的女儿受尽苦难……老夫,不配做个好父亲啊。”
他声音微颤,言辞伤感,紫苏却听得莫名其妙,以刚才所见,夏相国应该是很疼爱夏云芳才对,夏云芳贵为相府千金,应该是锦衣玉食中长大的,嫁到刘府以后,生活上也是优渥,他如此说,是因为夏云芳受了刘景枫的冷落,在为她鸣不平吗?可这又关自己何事,夏相国在朝中耳目众多,应该早就知道自己会嫁入成亲王府才对,且刚才也对他严明,自己并不会再对夏云芳怎么样了,何必还要在此打悲情牌呢?
想起夏云芳以往对自己做的种种,心里不由恼火起来,你的女儿只不过受这么点苦你就来出头,难道别人家的女儿就是该受的吗?
“想过何必自责,夏小姐锦衣玉食堆里长大,又何曾受过苦来,她若放宽心胸又哪里有苦来受,相国,人还是要公平点才对,别的女子,也是有父母的,你在怜惜自己女儿的同时,请也关心下受你女儿侮辱过的女子。”说完,紫苏一甩袖,起身便走。
夏相国眼中愧意更深,见紫苏要走,冲口喊道:“孩子,你等等。”
紫苏听得一震,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今日的夏相国太奇怪了,自己大小也是个公主,就算他年纪大些,也要讲些君臣之礼吧,如此称呼自己,不是越矩么?
“坐……再坐一会子吧,为父……哦老夫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真是对不起啊。”看见紫苏质问的眼神,老于世故的夏相国一阵慌乱地说道。
紫苏听得更莫名了,只是这样一位温润沉稳的中年男子突然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他的神情有很真诚,不似作伪……自己受苦,他何必道歉,就算为了夏云芳之故,先前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
紫苏不想再与他纠缠,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昨日之事已如云烟消散了,何必再追究什么,还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紫苏对明天充满希望,所以,不觉得苦,因此,相国大人,多谢您的好意了,紫苏就此告辞。”紫苏没有自称公主,那是因为夏相国悲伤愧疚的情绪感染了她,莫名地有种想要去抚平他眉间皱纹的冲动,所以,他想快快走,离这个父爱泛滥的相国大人远一点才好。
“公主,你……你此去北戎,路遥途险,还请保重啊。”夏相国却仍在她身后不舍地说道。
“嗯,谢谢大人,我知道了。”紫苏不得不又回头对他说道。
“若是真喜欢成亲王世子,就嫁给他吧,皇上那,有老夫呢。”夏相国忍不住又叮嘱道。
虽然这位相国大人管得着实宽了点,可他言辞恳切,紫苏听了还是觉得心中一暖,就又走回几步,深深看了夏相国一眼,突然道:“您好像管得多了点,不过,我还是很感激。”
夏相国被她说得一怔,脸色微红,俊逸儒雅的脸上显出一丝沉痛和无奈,“老夫浸淫权术数十年,自认权谋计策算无遗策,可那又有什么用,竟是连自己的女儿也保护不了,让她流落野外,相遇却不能相认,此种痛苦,剜心挖肺。”
“超重形式复杂,却要让你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去承担那样重的责任,老夫于心不忍啊,其实,这一切,不过是权利二字在捉弄人,成亲王如此,皇上如此,老夫亦是如此,这些日子,老夫被辞官之后,倒是想通了很多事情,孩子,你放心吧,既然有些事情是老夫惹出来的,老夫就会想办法为你解决,你就安心的嫁给成亲王世子吧。”
夏相国墨明棋妙地说完这一通话,竟不等紫苏如何回应,毅然转身走了。
却把紫苏怔在原地,呆呆地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夏相国连提了两次让自己嫁给冷亦然,看他的神情应该是真心对自己好才对,可……他与成亲王不是死对头么?
他有女儿流落野外?他的女儿……除了夏云芳,他还有别的女儿,今天这一番话没头没脑,哪是一个相国应有的样子,难道?紫苏眼睛突然一亮,难怪太厚不顾自己与冷亦然堂兄妹的关系,会同意自己嫁给冷亦然,原来如此,一想通这点,紫苏有些郁闷的心突然开朗了起来,看着渐行渐远那个坚实的背影,紫苏心中暖暖地,父爱如山,正因如此,夏相国才会一反常态,对自己说了那样一大通话吧。
可回头又想到一个头痛的问题,不知道夏云芳知道自己与她的关系之后,又会作何感想呢?还有正阳的问题,若正阳真想嫁给刘景枫,夏云芳就得让位,被休了的她又要何去何从呢?尽管紫苏很不喜欢夏云芳,可现在她与自己竟然有了这样一层关系,一时间,紫苏陷入两难境地,呆坐在亭子里沉思了好久,终于,她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还不知道刘少爷自己的心意呢,我在这瞎操什么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