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礼浑身一震,心中激动不已,双眼痴痴地看着刘景枫那俊美的笑容,手就忍不住抖了起来,一不小心,几滴墨汁便好死不死地溅到刘景枫白色衣袖上,知礼顿时吓得面色苍白,忙拿了手帕扯着刘景枫的衣袖就去擦,却是越擦越黑。
刘景枫挥袖一甩,冷喝道:“大胆!你懂不懂规矩。”
知礼抬头看他,却见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姑爷此时已经铁青着一张脸,看向她的眼神里尽是厌恶,她不由怔了,姑爷怎么会厌恶她,刚才不是还说她的手比紫苏的手巧么?她不甘心地娇呼了声:“姑爷!”
刘景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就是你们相府的规矩吗?”见知礼还楞楞地站着,不由更气,对着门外喊道:“墨书,去请大少奶奶来,让她把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带回去。”
知礼这才醒过神来,卟通就跪了下来,连声说道:“姑爷,姑爷,奴婢错了,您饶过奴婢这一回,别送奴婢回去,奴婢一定用心侍奉姑爷。”
紫苏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心知刘景枫这是在找茬赶知礼走,夏云芳费尽心机才让自己的人插到刘景枫身边来,知礼这么快就被刘景枫打发回去,心中一定不甘,而犯了错的知礼今天这一回去,恐怕。。。紫苏没有继续往下想,知礼的命运她懒得去关心,这些人骨子里就生得贱,她想同情都同情不来。
不过片刻,夏云芳便过来了,她微笑着上前与刘景枫行礼,见知礼跪在地上,狠瞪了她几眼道:“相公,何事生气?”
刘景枫也不回礼,甩了衣袖道:“你教的好奴才,爷看她机灵,让她磨墨,她却把爷的衣袖弄得如此模样,爷骂她,她竟然不懂规矩,仗着有几份姿色,纠缠于爷,让人好不气恼。”
知礼一听,吓得连连磕头,口中大呼:“姑爷,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夏云芳进屋便见刘景枫的衣袖上墨迹斑斑,她原本认为刘景枫在小题大做,却不想,知礼只知磕头认错,一句也不争辩,不小心做错事还好说,以后小心就是,可是存心不良,一门心思想勾引主子,这让夏云芳气好不气恼,一个紫苏她已让她难于对付,没想到身边的人也存着这狐媚子心思,她气得一口银牙紧咬,狠不得就要撕碎了地上的奴才。
“相公,是妾身的不对,妾身没有调教好丫头,让相公生气了,妾身这就打发了她,相公就消消气吧。”回头对着一同来的知画道:“去叫人牙子来,把这贱人卖了。”
知画一听,心中一寒,知礼同她一起服侍小姐已有四年,如今就为这么点子事就要打发了知礼,知礼是相府的家生子,她如今犯错被卖,只怕她父母家人在相府也讨不到好去,于是小声唤道:“小姐!”
夏云芳冷眼一瞪,吓得知画再也不敢说什么,转身去了。
知礼跪着爬到夏云芳跟前,抱住夏云芳的腿大哭道:“小姐,小姐,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可是您从相府带过来的啊,小姐!”
夏云芳很是恨她无用,原本盼她过来接了紫苏的差,既让紫苏不能日日贴在刘景枫身边,使她少了勾引刘景枫的机会,又了解了刘景枫的一举一动,谁知知礼这贱人也心存不良,不过一天的功夫就让刘景枫拿了错处,叫她如何不气,这会子再派人过来,只怕刘景枫也有借口推辞了。她轻轻提脚,却是暗暗用劲,看似柔弱斯文的一脚却将抱着她的知礼踹了开来,走过一边,不再理知礼。
很快就进来两个婆子将知礼拖了出去,紫苏闭了闭眼,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也许还算好的吧,没有打了板子再卖出去,做奴才的,命运全不由已啊。
见人已被拖走,夏云芳对刘景枫道:“相公这边人手可还缺?妾身原想着紫苏妹妹身份不同了,怕她累着才派了知礼过来,没想到知礼如此无用,看来,相公身边还是紫苏妹妹服侍得周到一些,有紫苏妹妹在,妾身就不劳这个心,不再派人过来了,相公,你看成吗?”
刘景枫原本以为她会再使人过来接替知礼的,没想到她如此说,正如了他的心意,脸色立即缓和下来,笑着对夏云芳道:“刚才爷的气也大了点,娘子不必介怀,娘子的好意为夫还是知道的,只是为夫确是使惯了紫苏,再来个人使着也不习惯,娘子如此安排甚好,甚好。”
夏云芳又拉了紫苏的歉意地笑道:“可是要劳烦紫苏妹妹了,姐姐这就让管事加妹妹每月四两月钱,相公,你看可好?”
紫苏一楞,赶紧上前道谢,钱多谁不愿意啊,她以前也就四两月钱,升了通房后加了二两,现在再加四两,那就有十两了,不知道自赎要多少钱啊,心里不由打起小九九来。
刘景枫当然一口答应,看向夏云芳的眼神也带着一抹柔情,笑着说道:“为夫也饿了,娘子,一同去用饭吧。”
是夜,刘景枫又宿在夏云芳屋里,紫苏也乐得清静,只是那一众丫头婆子们原本对她很恭敬的,见少爷收了她入房却并不进她的屋,心里不由怀疑,对她的态度也就淡了许多。
第十九章:湖边
紫苏对这些并不介意,白天她一人无事时还是织毛衣,眼看着衣身已经织成了,只要再织两子袖子就好了,三小姐有时也会过来看她织的毛衣,越看越新奇,就想着她快点织好了看哥哥穿在身上的样子,紫苏却厌厌地提不起劲来,以前都说这毛衣是温暖牌、情人牌的,她的情人在哪?少爷吗?那个夜夜留宿在另一个女人房里男子?她打心眼里就没当他是自己的丈夫,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妾,小老婆而已。
天气越发冷了起来,紫苏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阴沉沉的,好在这些天,刘景枫与夏云芳夫妻情意正浓,那天知礼被打发走后,夏云芳也没有再找她麻烦,紫苏就变得更加无所事事起来。
这天,她百无聊赖地又一个人逛到了湖边,轻风拂面,湖面微波荡漾,紫苏就坐在大石块下看着湖水发呆,冬日的风虽不大,却清冷,紫苏不由打了个寒战,四顾无人,一种孤寂无助的感觉莹绕心间,挥也挥不去,随手摘下一片还没枯黄的叶子吹了起来,却是首古词,词牌名她早忘了,吹了一会儿,那叶子却不经吹,两下就吹破了,紫苏心中不由更是惶然,叹口气,她便丢了叶子,轻轻哼了起来: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情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似离愁,却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不过几句,紫苏反复地哼唱,竟是唱得泪流满面而不自知,耳边传来一声叹息,接着便听到有人吹起笛来,竟是《茉莉花》的曲调,紫苏一楞,《茉莉花》曲调欢快优美恬静,扰得紫苏再也唱不下去,满腹的伤忧也被搅得七七八八,不由破涕为笑,起身环顾四周,却仍是空荡荡的,紫苏拿锦帕抹了泪痕,静静地听着那悠扬的笛声。
那人一曲吹毕,也停了下来,紫苏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小笛,吹的却是一首钢琴曲《致爱丽丝》,这本是前世的名曲,曲调清和,优美如高山流泉,叮叮咚咚,清洌婉转,如诗如画,如梦如歌,紫苏只吹了一遍,第二遍再起时,那人的萧音又和了上来,一时间,风停水静,连啾啾叫着的鸟儿也停了歌唱,只有这一笛一萧,起和伏鸣,好不和谐。
“紫苏,果然是你!”三小姐不知从哪一蹦了出来,吓了紫苏一跳,那萧音骤然而止,紫苏歪头去找,那里看到一丝人影。
“你在找什么?”三小姐抢了紫苏手中的小笛问道,又咦了声:“你在吹笛,那谁在吹萧呢?”
紫苏心知那人又躲了起来,也不回三小姐话,却见三小姐身边连侍书也没带,于是问她:“三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到这湖边来了,天冷风寒,可别着了凉。”
三小姐头一低,面上掠过一丝落漠,“我无聊麻,哥哥和世子周公子他们在谈事,没人理我。”
紫苏听了不由好笑,故意道:“世子来了吗?”
“是啊,我原做了首诗想向他请教的,可去了沁芳斋他却不在。”三小姐一双小手揪扯着手里的帕子,漂亮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围着湖边四处望,口中又道:“侍书说看到他到这湖边来了,怎么不在这里?”
紫苏心中一惊,立即想起世子那天对她说的话:“来年茉莉花开之际,送我一朵最美的茉莉花吧。”
那个,这两次与她一同吹萧的人会是成亲王世子?立时,她的心便乱了起来,想起那人一双能穿透人心的眼眸,和那肆无忌惮的眼神,不由心中更乱,转身就想回院子。
三小姐委屈地一把拉住她:“紫苏,你也不陪我么?”
紫苏忙静了静心,回头看三小姐,小姑娘神情落漠,美眸里竟泛着淡淡的忧伤,紫苏不由心软,拉了她道:“三小姐,这儿风大,我们一起回去织毛衣可好。”
“不好,不好玩。”三小姐无意识地踢着脚下的石子,不肯走,又期期艾艾地问紫苏:“紫苏,你说,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紫苏诧异地看着她,一个大家闺秀,家世良好,又受尽全家人宠爱的三小姐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你怎么了?谁说了你吗三小姐!”
“没有,只是,觉得自己不招人喜欢。”三小落落地道。
“谁说咱们三小姐不招人喜欢了,三小美丽善良,才貌相全,性情又活泼,最是可爱了,谁不待见咱们三小姐,那是他瞎了眼。”紫苏拉着三小姐的手笑道。
“真的吗?我真的很美丽可爱吗?”到底是小丫头,有人夸她立即高兴了起来。
紫苏认真地点点道:“嗯,三小姐是我们府里长得最漂亮,最可爱,最让人心疼的女孩子。”
三小姐双眸一亮,但却又立即黯了下来:“紫苏,你把我说得这么好,为什么他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呢?”
紫苏轻轻将她搂入怀里,也不问那人是谁,只拍着她的背道:“是他没眼光,或者,他没有发现你的好。”
三